序--闲来无事KTV
我很喜欢写作,也很喜欢唱歌。
爱唱歌的习惯是小时候就有了,通常是一边弯腰捡干燥牛大便回家当柴烧,边面对着田野大呼小叫、鬼吼鬼叫,那时候用尽丹田的力气唱着布袋戏主题曲「粉红色的腰带」,唱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浑然忘却情歌被我唱成雄壮威武是一件很凄惨的事。
后来我姊就叫我干脆唱「中华民国颂」好了,至少大声唱起来很爱国的样子。
学会温婉一点唱歌,是有一次听到雀子妈边踩着裁缝车边细细哼着「望春风」,那时才发现——哇,原来情歌唱得婉转动人起来,竟是那么好听,余韵缭绕犹存。
后来我就开始喜欢唱情歌了,越缠绵悱恻的越爱唱,边唱边想象自己是歌词里与心爱男人分手的女人,我还记得有一首台语歌词是这样写的:站在礼堂外,越想越悲哀,你是否会了解?啊,祝你幸福……祝你快乐,眼泪已经忍不住垂落来。
唱着唱着,忽然很能领略那个站在礼堂外看着情人结婚,新娘不是我的那种心酸,慢慢的,我渐渐揣摩出情歌的味道,甚至开始揣摩声音——
嘿!有一阵子挺成功的,就变成有小小邓丽君、小小凤飞飞、小小陈淑桦的外号(呵呵,亲朋好友混叫的啦),可是最后,我忽然发现找不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声音了。
那真是很混乱迷惑的一种感觉,一听到音乐就忍不住张口用凤式腔调唱,唱久了自己也觉得满诡异的,后来,我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模仿谁,干净纯粹,就算技巧不成熟,至少情感真挚。
于是,我又变得非常爱唱歌了
现在闲来无事就会call至交好友去唱歌,因为很开心能听到大家各自用不同的声音唱出不同的情歌,还可彼此赞美或漏气一番,最重要的是……
大家都好快乐哟!
所以,那位袁姓姊姊,咱们几时闲来无事KTV呀?
楔子
她们从小青梅竹马,住天字眷村,父亲是多年死党,村里村外人人皆知的「长江一号」。
话说四名英勇的父亲各自生下一名貌美如花、却楣星当头的女儿,从小大大小小衰事一箩筐,吓得她们的父亲天天烧香拜佛喊阿门,就是希望女儿从此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吉祥平安。
就这样一天过一天,一年又一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从小穿同一条裙子长大,感情好得人人羡慕,霉运吓得人人却步的四大楣女,好不容易「坎坷」地长到了青春年华的二十岁了,她们的爱情,婚姻,事业才正要开始,小衰神却又来作怪。
到底四大楣女能不能遇到贵人相助,扫除多年「大楣女」的头衔呢?
好戏,就要开始啰!
第一章
她有很大、很大的压力。
每天早上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自问——
「我到底在做什么?」
然后沮丧到几乎不愿下床,于是她知道,她的麻烦大了。
艾弥芽一身自暴自弃的灰衣黑裤凉鞋,戴着一顶死党们看了绝对会瞪大眼睛猛摇头的毛线帽,背着足以将整个图书馆藏书都装进去的难看灰色大袋子,她就这样走进拥有最新时尚色彩的广播大楼里。
门边的管理员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什么都别问!」她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拖着慢吞吞的脚步走向电梯。
管理员会意地用手指在嘴边比个叉,「嗯嗯,没问题。」
不用问,也知道她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和身上了。
弥芽的心情沉重,心跳急促,脚步无力,肾上腺素莫名其妙地鼓噪着,看到每一扇透着阳光的窗户时,就有撞破玻璃冲出去的疯狂冲动。
是生理时钟响了?还是吸收了太多大哥大基地台的电磁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整个人变得异常烦躁和不安,而且这种感觉与日俱增。
弥芽头也不抬地踏进敞开的电梯里,却不偏不倚地踩上了一只高级昂贵的意大利皮鞋。
「噢!」昂贵男鞋的主人低叫一声。
「对不起。」尽管人惫懒失神懊丧,弥芽的声音依旧甜美若黄莺出谷。
「妳的声音……」昂贵男鞋的主人透着一丝惊讶。「好熟悉。」
弥芽总算抬起头,眨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黑发、英俊、高大……微笑时下巴有个性感的小窝,黑蓝色的眼睛深邃得像一片大海……
他是谁呀?
「达文西」广播公司里几时出现这样性感英挺的男人?
她一怔,随即甩了甩头。
白痴,这栋大楼上上下下近千人,她不过只熟识自己那层小小播音室里的三、五个员工罢了,哪有资格批评「达文西」里无帅哥?
不过就算这个男人是千年少有的俊男,她除了眼睛一时冰淇淋吃得很爽外,也没有太多的其它心思。
「对不起,我踩到你的脚了。」她自觉尽完道歉义务后,便耸了耸肩,按向十楼的钮,随即沉默地望着紧闭的钢门发呆。
她讨厌对着电梯门发呆,不过更讨厌跟人哈啦客套寒喧。
「妳是『蔷薇心事』节目的DJ小爱。」他语气肯定的说。
「你听过我的节目?」她不无讶异。
这个男人看来不像是那种会扭开收音机听心情点播节目的人,他比较像是听古典音乐,喝茶只喝顶级英国红茶,喝酒只喝顶级法国香槟,以及开会时坐在首座皱眉听取演示文稿的那种男人。
算了,她对男人根本谈不上有研究,只不过在心情点播节目里听到耳朵出油,略有一点心得罢了。
点播节目越做越久,她越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的男人大部分是没有责任感的混蛋,剩下百分之一则是有责任感的自大狂。
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弥芽的思绪又飘远了,以至于当她从出神状态中醒过来时,发现他的手掌在她眼前摆动。
「妳还好吗?妳刚刚看起来像是……灵魂出窍了。」他眼底有一抹笑意。
「我灵魂常常出窍,小意思。」她不在意地自我解嘲。
「我没想到『蔷薇心事』里的小爱就是妳,妳的声音非常的美,而且梦幻。」他坦白地道。
「嗯哼,你可以再多赞美我一点,譬如『见面不如闻名』、『名不副实』等等。」她轻讽。
「我是在赞美妳。」他的笑容消失了,「如果妳不是这么难取悦的话,应该听得出来我是发自内心的。」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和话语有点尖刻,但是「声音甜美,其貌不扬」在太多人的眼神里出现过,久而久之,害她反应常常过度激烈。
今天绝对不是她的幸运日。
「我道歉。」她揉揉眉心。
「我受宠若惊。」他看起来也挺有个性的,眉毛连动都不动一下。「请原谅,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在心情点播节目里连名字都取得那样浪漫多情的女人,真实面貌是那么地……令人惊奇。」
他是故意的,他绝绝对对是故意的。
弥芽脸色一沉,「你跟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听众一样,都自以为是的把我的名字解读错误,我姓艾,艾草的艾,所以在节目里叫小艾,不是爱情的爱;而且我的『真实面貌』怎么了?很抱歉我的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吓到你了。」
「妳有在电梯里与人吵架的习惯吗?」他挑眉看着她问道。
「这是我最新培养出来的嗜好。」她反唇相讥,懒得再看这名典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性低等动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要安静地搭着电梯抵达十楼,你若能闭上你的嘴巴,我会十分感激。」
要叫她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呢?她光是上班走进电梯里都能惹来一个大麻烦。
她开始非常、非常厌恶自己从小到大如影随形的霉运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妳的脾气不太好。」
「我的脾气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忍不住再度开口。
该死!今天的电梯怎么爬得那么慢?
「恐怕有的。」他缓缓地笑了,不怀好意地道:「『达文西』需要的是精神状态稳定的DJ。」
「哈,哈。」她咬牙切齿。「你是『达文西』广播公司新聘的心理医师吗?站在电梯里给予人忠告和劝勉就是你的工作?我想你比我还需要吃镇定剂,再见。」
当地一声,像是为她的话语落下一个最完美的句点,电梯门在十楼稳稳开启。
弥芽昂起下巴,大步踏出电梯,连回头睨他一眼都没兴致。
希望跟这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永远也碰不着面!
他一手插在裤袋中的动作始终未变,眼睁睁看着这不起眼却恁般骄傲的小女人扬长而去……电梯门又关上,继续往上升。
卫元达唇畔的笑意渐渐扩大了,但是他深邃的眼眸却透着一丝深思。
原来她就是电台里声音最出名的甜美与诱惑的那名日,他对她的节目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