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儿见她那着急的模样,心中顿时又是感动又是感伤的。
小姐调皮归调皮,但总是这么善良,只是为什么会碰到那样子的事呢?
唉,其实都怪她不好,若是当初她能坚持些,不让小姐去代替那个劳什子更夫,现在事情也不会那么棘手了。
「胭儿,妳刚在想什么啊,怎么那么不小心?」落离一边为她呼着气儿,一边问道。
她随口问出来的问题,却让胭儿浑身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更是戒慎。
「胭儿,妳怎么了?」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落离关心地询问。
「没……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胭儿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小姐有多么敏锐。
微偏着头,落离觑着胭儿那一脸的不自在,心中隐约察觉到一些事,胭儿和兄长们的异样似乎颇有关联呢!
思绪在脑中转得飞快,但表面上却佯作若无其事,只把这事往心里放去,她扯出一抹笑容,关心的询问道:「妳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嗯,其实我的头有些疼呢!」只想快点脱离小姐审视的目光,胭儿忙不迭的顺着她的话称病。
「那妳快去给大夫瞧瞧吧!这饭我自己会吃。」
她连声催促着,胭儿自然也乐得赶紧离开,免得被瞧出破绽来。
瞇着眼,落离瞧着胭儿那几乎可以称做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她灵动的眸子倏地瞇了起来。
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子怪异,而且一切都是从她踏进南宫荒宅开始的。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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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灵活现的身影宛若自画轴上跃然而出,那灿灿的笑容更是让人看了忍不住跟着牵动自己的唇角。
薄抿的唇才扬,原本紧阖的门扉便突地被人从外推了开来,随着门开,一阵冷风跟着窜入,拂起置于案上的那幅画。
南宫修文睨了大剌剌推门而入的弟弟一眼,然后看似慢条斯理,实则快速的卷起那幅画轴,像是想要遮掩什么似的。
没好气地睨了大哥一眼,南宫修武挑起两道浓浓的剑眉,「别收了啦,我还会不知道那画里头是什么吗?」
不理会弟弟的话,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卷好,仔细的收妥,那模样彷佛那是什么天下无双的宝贝儿一般。
「大哥,我说你既然这么想她,干啥不去找她啊?」
南宫修武就是不懂,为什么大哥要这么虐待自己,苦都苦自己,人家那厢倒好,忘得一乾二净的,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会生气,气大哥这副想要却不敢索讨的蠢样。
「来找我有什么事?」完全答非所问,南宫修文平静的脸庞上瞧不出一丝波澜。
但他那眸底的眷恋与不舍,着实叫南宫修武瞧着气上心头。
「大哥,你别再逃避了好不好,以前我不敢说,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境况不适合,怕说了你的心中会有牵挂,可现在不一样,咱们有权有势,为啥还不能?」
他是真的搞不懂,大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隐忍自己的思念呢?
若是真的已经放下,那倒也罢了,可瞧瞧他,只不过不经意的瞧见人家一面,就镇夜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摆明了就是不能忘情嘛!
既然不能忘情,那干么不勇敢的去索求?管他什么承诺,管他什么往事,大不了重来一次不就得了吗?
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头直冒火。
「你来找我什么事?」南宫修文完全不理会弟弟的怒气,彷佛这个话题一点都不值得讨论似的。
「大哥!」才不让他这么轻易的就闪避掉,南宫修武是铁了心要和大哥说清楚、讲明白。
他双手往书案上一撑,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瞪视着大哥,将眼底的坚持清清楚楚地传达给兄长知道。
「你别再逃避这个话题了,我不想再看你继续这样下去了。」
抬头扫了弟弟一眼,尽管看清了他眸中的坚持,但南宫修文依然故我的伸手取来置于一旁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账册。
他兀自认真的翻看着,一双修长的手将算盘拨得喀喀作响。
「大哥,若你再不好好和我谈,没关系,那我去找另一个人谈。」话一撂,南宫修武作势走人。
俗话说得好,打蛇要打七寸,这招他或许没有大哥来得炉火纯青,不过瞧着瞧着也会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原本还沉得住气的南宫修文无法再无动于衷,向来平稳的语调也沾染了一丝浮动。
「站住!」
「你准备好和我谈了吗?」手伸出要推门了,南宫修武没回头的问道。
「多谈何益?」他虽仅是长叹一声,可其中的屈服已经明显的传达给弟弟。
回身,南宫修武没有遗漏兄长的手不由自主的轻抚着案上卷轴的举动,他白眼微翻,故意激道:「也对,多谈是无益,正所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嘛!干脆我明天就找个媒人上仓府说亲去。」
「修武,别胡来!」南宫修文沉喝。
「我不是胡来,既然大哥总是放不下,干么不努力地想法子拥有呢?」
这样挂在心上的滋味铁定不好受,他就是不懂大哥为何如此甘之如饴,而他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那仓落离若是没有不小心误闯荒宅,他或许还不至于兴起这念头,可是她来了,让他瞧清楚大哥对她的心思依然那么深、那么沉。
原以为已经遗忘,却只是深藏心中,既然如此,那他这做弟弟的不尽点绵薄之力就太没有手足之情了。
「放不下与放得下都不重要,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遗忘有时是一种天赐的恩惠,如果说得要她想起一切,他们才能再在一起,那么他宁愿就这样静静的守着她、看着她。
她的笑是那么的灿烂,他不忍心去剥夺。
「你的说法其实是一种逃避,其实你还是有怨的吧,怨恨她遗忘了你,遗忘了你们曾经有过的一切。」
「这是不可能的。」想都没想的,南宫修文否认道。
在一切的苦难过后,她的遗忘是好事,他怎么可能会去怨恨这样的赏赐,他有的只是对上天的感激。
「真的没怨过?」两道浓眉高高的挑起,南宫修武摆明了不相信兄长的说法。
「当然!」
真的是一点也不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不舍她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进而打破他不再接近她的誓言。
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那一次的相遇是上天的怜悯,他不想、也不敢奢求再多。
「骗人!」南宫修武斩钉截铁地道:「纵使你不怨她,也怨天,怨过她的兄长们吧!」
「我……」他语塞。
是知兄莫若弟吧!
她──他是舍不得怨,可是他的确怨过天,也怨过她兄长们的绝情,但他自己心底也很清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那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现在既然事已成了定局,就没道理再去吹皱一池春水。
「你是怨的,既然怨,那又何必否认,事情发生不是我们所愿,再说,当初的一切恩怨都已经快要随着我们的计划而终止了,也该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很多事,过去了就回不来了。」置于桌案上的双拳紧握,南宫修文心中的挣扎表露无遗。
「只要愿意,就一定要得回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大哥总是这样顾东顾西的,当然要不回来,他可看不下去了。
「好了,你别再说了!」南宫修文心绪激动地沉喝,修武的话像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咽下。
可是……他不能!
他对仓家人有过承诺的,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大哥,那奸佞的相国已经好比瓮中之鳖,我真不懂你究竟还在顾虑什么?!」
不懂,他真的不懂。
所以他决定铁了心要放手一搏,才不管大哥愿意还是不愿意。
「相国就算败亡了,也不代表咱们就安全,何必要牵连无辜呢?」
当初他就是太执着了,才会害到她,这次他再也不了。
摇了摇头,他闭上眼,不再理会弟弟任何的说法,维护她的心意已定,他是绝对不可能再任由旁人将她再拖入这场仇恨的漩涡之中。
即使是自己的手足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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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真的快闷死了!
她好想出去透透气喔!
当然最想去的还是南宫荒宅,弄清楚一切。
趁着月光,落离手中揣着小巧的包袱,决定离家出走。
哼!大哥关得住她一时,能关得住她一辈子吗?
她步履轻巧地宛若一头猫儿,要逃家这档子事可大意不得,要避过巡夜的家丁简单,但要避过三位兄长的耳目可就难了。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脚,左右张望好一会,觑准了时机便拨开围墙边的草丛,一个可以让她逃出生天的小洞立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