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婇傻住了,肩头被他捏得好痛好痛,可是他眸底的狂焰却炽热汹涌得她难以抗拒,怎么也移转不开视线。
他……是在替她抱不平吗?这是不是代表他仍旧有一丝丝在乎她的?
蓝婇晶莹的眼眸浮上泪雾,浑身轻颤了起来,心底却是重燃起一丝盼望。
「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瞪她,咬牙道:「我不是在赞美妳。」
她瑟缩了下,「对不起。」
「妳总是这样给我带来麻烦,以前是,现在还是!」至宇恶狠狠地将她抓近自己,然后俯下头吻住了她。
她剎那间晕眩迷醉得完全无力思考,可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像来时般迅速地结束了这狂热的一吻。
「我恨妳!」他声音低沉嘶哑地咒道,然后给了她一抹愤怒的眼神后,大踏步的离去。
蓝婇怔怔地抚着犹有热度的唇瓣,想着他的吻和他的恨,一时间竟自痴了。
夜晚沙滩上的露天电影已播映完毕,扩音机里缓缓传出金智温柔又沙哑忧伤的歌声,唱着一首名叫「后悔」的曲子——
在夜晚的风中 想起过去的种种 我试图寻找你行踪
你有没有空 只要不太放纵 或许可以谈谈我们过去的梦
悄悄的哭泣震耳欲聋 你说我伤你心太重
时间不知罪 还我两行泪 我该如何将你挽回?
变来变去的世界没有绝对 情场终究起误会 可是离开你毅我后悔
和你去过的地方都最美……
变来变去的世界没有绝对 离开你是我不对 因为现在没有谁
可以笑着和我泪眼相对……
蓝婇心痛地听着这首歌,泪水再也管不住,疯狂地滚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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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蓝婇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
想着他的愤怒和恨意,又想着他炽烈的吻……想着他的每一个皱眉和每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的心痛和渴望交缠着绞拧成了一团,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辗转翻覆了许久,最后还是坐了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到底该怎么办?」
忘不了他,恨不起他,爱不尽他……她已经乱了方寸,失了方向。
想爱而不能爱,想要却要不起,偏偏又斩不断情丝,她真恨自己此生注定只能在爱与痛里浮浮沉沉,无法解脱。
蓝婇下床走向窗台,望向天边的明月繁星。
她在寻找属于月下老人的那一颗星宿,她好想问一问月老爷爷,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她还有机会再次挽回他吗?
或者,她该毅然决然地放开他?毕竟他们最美好最灿烂的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了,她历经红尘多年已俗不可耐,他关闭心门大步创造未来,就算勉强接续以前的爱情,是不是最后只会带来痛苦?
蓝婇紧紧地抓着木质窗沿,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
可是光想到要就此将他们之间的缠绵深情爱恋一笔勾消,她的心口就痛到几欲破碎撕裂开来。
放手?还是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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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至宇昨夜的那一吻,蓝婇抱持着最后一丝的期望,鼓起勇气端了早餐来到他门口。
白云飘飘,晨风习习,空气中有种咸咸清新又暖和的味道。
但是她却感觉到手心沁汗,胃部绞拧翻腾几欲想吐。
最后她终于用没有抱托盘的那一手,发抖着敲了敲门。
「马上来。」门后传来低沉的响应。
然后是喀地一声,门开了。
「佟医生,早安。」她的声音不争气地轻颤,里头充满了深切的盼望与祈求。
看来他昨晚也睡得并不好,性格的脸庞留下了疲惫无眠的痕迹,黑眸有些微血丝,坚毅方正的下巴也冒出了暗青色的胡碴。
他好象很累,但还是那么教人心慑的英俊呵!
只是……他的脾气却大得同样教人震慑敬畏,瞪着她的眼神越发不悦深郁了。
「妳来干什么?」
她勇敢地一笑,献上早餐。「我来送早餐。」
至宇瞇起眼睛,莫测高深地扫了她一眼,一手迅速夺过她手上的托盘,直截了当地道:「妳可以走了。」
他随手就甩上房门,蓝婇在情急之际伸手阻挡,纤小的手掌被重重夹在门板与边框的缝隙间。
「噢!」她小手一阵剧痛,本能哀喊。
「我的天!」他脸色大变,急忙打开门,匆匆抓过她的小手仔细审视检查起来。
蓝婇痛得几乎喘不过气,她额头冷汗如雨下,却紧咬着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仅仅这一瞬间,她雪嫩的手掌已经夹出了一道淤青红肿,每一根手指更是僵痛得完全不能动弹。
至宇心痛如绞,捧着她的小手轻吹着气,一时间所有的怒气与恨怨统统被此刻的不舍与怜惜取代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愧疚欲死。
「不、不是你的错,」她憋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察觉手掌的疼痛增加数倍,她干涩地咽口口水,才得以继续说话。「我太莽撞了,是我给你添麻烦。」
「妳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又气恼又不忍,不由分说地将她押进屋里。「给我坐下,我去拿医药袋。」
她没有受伤的左手捧着紫红肿胀的右手,强忍着痛楚望着他自红木柜中取出一只皮质袋子。
医生通常都随身带着这个吗?就连度假时也不例外?
他一定是个好医生。
蓝婇痴痴地望着他,直到他坐近她身边,打开皮质袋子的拉炼,从里头取出消毒药剂、碘酒、软膏和一小盒的棉花棒,以及……一小管注射针筒。
她立刻往后缩,一双大眼直瞪着针筒,「我不要打针,我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了。」
「妳除了夹伤外,还被门锁的铁片刮出一道血口子,为防万一,必须注射破伤风的预防针。」至宇挑高一眉,轻讽地道:「除非妳要告诉我,妳昨天才打过破伤风的预防针。」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老实招认,但随即央求道:「可不可以抹药就好?真的,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有破伤风的,我甚至很少感冒。」
「破伤风跟感冒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又好气又好笑,拿起棉花棒和消毒药剂开始处理她的手伤。「闭上嘴巴,在我还没有治疗结束前,如果妳再说一个字,我……这一针会打在妳的屁股上。」
她登时噤若寒蝉,哪里敢再哼一声。
他动作很俐落,不到五分钟已经消毒完,抹上碘酒与药膏,打过破伤风的预防针,然后用纱布细细扎裹起来。
从头到尾,他的动作都很温柔,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疼惜。
是他的温柔,深深地抚平了她手上、心底的伤痛。
「谢谢你。」她的声音好柔好柔,好怕惊醒了这一刻的幸福。
至宇陡然有一些不自在,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别客气,毕竟是我弄伤妳。」
「你是无心的。」
他蓦然回头,紧紧地盯着她,「纵然是无心,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蓝婇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语带双关地道:「世上谁能完美无缺,谁能永无差错?既是无心,何不放开胸怀试着原谅?」
至宇微微一震,良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收着纱布药膏。
「妳的手至少要休息一星期,尽量不要碰到水。」他吩咐道。
「不,我不能休息。」
他浓眉又危险地皱了起来,「妳说什么傻话?手肿成这样了还想工作,妳是存心想废了这只手吗?」
「我的手很快就会好了。」她急急地安慰他,「是真的,我和蓝瑟的体质都是这样,就算受了伤也会愈合得很快,你不用担心。」
「我见鬼的才担心妳。」他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她小嘴微张,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我最讨厌妳说对不起!」他揉着眉心,心情恶劣地道:「对不起能弥补什么?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欺骗罢了。」
「但对我来说,它是一种绝对彻底的自觉和领悟。」她幽幽道:「我真的觉得我很对不起你,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我不能拋下我哥哥。」
至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妳很清楚当初的错误不在妳,妳大可不必承担同样的惩罚,天体运行律法严明,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起所有的责任。」
「我明白,但他是我哥哥。」她眸光凄然却坚定地道:「我们是生命共同体,也职司同一份任务,无论今天是谁犯了错,另一个人都难辞其咎。」
「就算如此,妳有必要连我也舍弃吗?」他眸光伤痛地凝视着她,「我以为我们相爱,就算天上人间也阻隔不了这一份感情,但妳选择做了逃兵,妳丢下我一个人孤独痛苦愤恨地留在天界。」
「我不能自私地让你跟着我下来受苦……」
「是受苦吗?对我来说,痛苦不在人间,而是在心田……这方寸之间才是一切苦痛的凝聚之地。」
她哀伤地望着他,「可是我以为……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