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东方乍露鱼肚白的曙光时,她这才惊觉到此刻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昊阳……呃,佟医生?」她连声轻唤着他。
可怜的他,酒疹虽然稍稍退了,可是他的脸还是有着点点红印。
现在大概早上五点多,夏天天亮得特别早,员工们会在六点时陆续醒过来上工,她也该到厨房去做准备工作了。
但重点是,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而且全身四肢都已经麻痹了。
恐怕就算他醒过来,她也没有力气从沙滩上爬起来。
「佟医生……」她快急哭了。
终于,他长长的眼睫毛有一丝颤动。
「佟医生!」她大喜,声音加大了些,「佟医生,你醒醒啊!」
他身体动了动,温暖的肌肤缓缓摩擦过她的,蓝婇小腹不禁涌起阵阵陌生的热流。
她心跳得更急更快了,脸红透成了西红柿,但现在她哪里管得了这心旌摇曳的滋味,不要被别人撞见这暧昧的一幕才重要。
「我……我怎么会趴在这里?」至宇终于苏醒了,低沉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样,他迷惑地眨了眨眼,随即眼睛睁得大大的。
蓝婇尴尬得真想躲进沙洞里当寄居蟹算了,但是目前冷静的解释一切是最明智的。
「那个……」她脸红心跳,不敢看他,清了清喉咙道:「昨晚我拿调酒给你喝,你就醉倒了并昏倒在地上,刚好……我就在你下面。」
至宇惊震又窘然地立刻翻起身,平素的冷静早已消失无踪。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对妳……」他本想扶起她,却又像怕触电般地缩了回去。「对不起!」
蓝婇身上一轻,她忙不迭地大大喘息了一口气,好象觉得空气又再度回到胸腔里了。
她到今天才知道男人的身材真是沉重有料,尤其是看似高大瘦削的他。
至宇满脸焦急地看着她,见她迟迟不起身,还以为自己把她压伤了。「妳还好吗?肋骨痛吗?喘气的时候会不会痛?」
眼看他又要发挥医生救人的本能,为她细细检查起来,蓝婇羞红着脸,连忙道:「我只是手麻脚麻了,现在动不了……」
「对不起。」他急忙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古宅走去。
「不要进去,会被误会的!」她急急地阻止他,「你只要把我抱到椅子上等我手脚不麻了就好,而且……而且我还有话想要对你说。」
至宇停下脚步,依言将她放到休闲椅上,深思地凝视着她;脸庞上还有淡红色的酒疹末消褪,可是神情却非常专注严肃。
「妳想说什么?」
蓝婇怔怔地望着他,眼眶不争气地湿热了起来。
「你……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丝印象?」她努力咽下哽咽,强自镇定地问道。
他的眼神掠过一丝迷惘,「印象?」
「对。」她充满希冀的看着他,双眸湿润而晶亮,「你看到我时,没有一点点的熟悉感吗?」
他纳闷的摇摇头,「我不懂。」
「没有吗?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吗?」她急急地追问。
「妳确定妳现在只有手脚麻痹吗?」他怀疑地替她量起脉搏。
「我的脑袋没有坏,我也没有精神分裂。」她急急地告诉他,「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你对前生的事一点都没有记忆吗?」
他瞇起眼睛,随即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妳现在的精神状态太过紧绷了,等妳好好休息过后再说吧。」
「佟医生,我没有疯……」她气急败坏的声明。
但显然他已经认定她精神不太稳定,坚决地将她抱进古宅。
「佟医生……」蓝婇大惊失色地瞥见员工正在大厅里做清洁工作。「快把我放下来,快!」
「我不能。」至宇根本不理睬她的紧张,继续抱着她走上楼梯。
她又惊又累了一个晚上,还被他压得全身僵麻,精神状态不好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啊……走快点,走快点!」她干脆把脸埋入他的怀里,鸵鸟心态地暗自祈祷员工们不会注意到。
但是她的祈祷并没有发生效用,小福第一个惊喜地叫了出来。
「佟医生,婇儿,你们……呵呵呵……很好,真好。」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至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迅速声明。
可是太迟了,大厅里的几名员工纷纷咧大了嘴,笑得乐不可支。
「天哪!」蓝婇惊慌失措地道:「你们误会了,我和佟医生只是……呃,去散步,然后……呃,我脚扭到,结果……他抱我回来,就这样。」
「是呀、是呀,我们相信。」员工们点头窃笑。
他和她无奈地相视一眼。
果然不会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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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宇的坚持下,蓝婇还是被迫回到房间休息,可是等到他走出房门时,已经恢复动弹能力的她很快跳下床,飞快地梳洗后,换上衣服、绾了头发,便偷偷地溜下楼。
她冲进厨房,迅速取出海鲜食材与蔬菜,熬煮着一大锅的什锦海鲜粥。
昨晚蒸好的馒头也派上用场,还有她习惯在前一天腌拌的海蜇小黄瓜丝,云南椒油大头菜,一一装入盘中,分成了一份份,最后再将热腾腾的海鲜粥添入大碗里,也摆放入条盘里。
她揿铃让员工们过来拿,好趁新鲜香热时送给每位客人。
「婇儿,今天早上……」
「误会一场。」她的表情明白表示严正的警告。
「是是。」他们吐了吐舌,捧起条盘连忙跑掉。
蓝婇叹了一口气,神情困顿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她对着待整理的蔬菜发呆。
她昨晚精神紧绷了一整夜,泪水与激动的情绪彻底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在挤出残存的一点精力做完早餐后,整个人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昨夜是一场梦吗?
她会不会思念「他」过度,以至于错把佟至宇认成是「他」的今生?
「我该怎么办?」
斩断这一丝丝微弱可能的希望,接受他终究不过是另一个陌生人?
可是她渴望再见他好久好久了……
不,她一定要查清楚,必要的时候动用一切能量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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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过后,蓝婇趁较不忙时,鼓起勇气再度走向小木屋。
来到门口,她内心犹豫挣扎不已,想敲门,却又硬生生抑下冲动。
她想要请他与自己做一个实验,一个测出他有否可能是昊阳的实验。
但是身为医生,满脑子科学观念的他会接受吗?
她实在没有把握……而且又该怎么跟他解释为何要做这个实验呢?
他可能会直接叫她去挂脑科做诊断治疗吧。
「婇儿!」一记欢呼在她头顶响起。
蓝婇霎时呕死了,后悔自己没有早早敲门躲进小木屋里,才会被那个自命风流的张天野逮到了。
「我在忙。」她忍不住气恼地冷冷别了他一眼。
没办法,现在的她根本礼貌不起来。
张天野一呆,愕然地问:「妳、妳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对。」她很干脆地回道。
他有一丝难堪与错愕,「我……」
「张先生,你与宋小姐是来度假的,我除了提供亲切的招待和优质的食宿外,并没有额外卖笑的服务。」她破天荒地咄咄逼人,一脸愤慨的模样。「而且你最应当对宋小姐负起责任,而不是让她尴尬伤心地接受未婚夫追着别的女孩跑的残酷事实,再说我以前、现在、未来都不可能爱上你,这样说够明白吗?」
「我、我……」张天野作梦都没想到一向温柔甜美的蓝彩会发飙,并且发起飙来这么锐利尖刻、句句不留情。
「我什么?我现在要和佟医生谈重要的事,是关于蓝岛上医疗体系设施的正事!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请自便,平台上、沙滩上或房间里都很凉爽,我建议你可以往那儿去。」她盯着他,断然地道。
「我、我我我……」
「失陪。」她二话不说转开门锁,大步踏进后立刻砰地一声甩上门。
虽然她马上就后悔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客人,可是痛骂他一顿的滋味实在是……太爽了。
是呀,她早该这么做的。
「我没有听到妳敲门,不过我完全不介意。」伫立在她面前的至宇微笑的开口,黑眸里闪过满满的赞赏。「因为妳方才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谢谢。」她满腹的怒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消失无踪,又变得害羞腼腆起来,「对不起,我没有敲门就自己进来了,还有……呃,声音太大,扰乱安宁。」
他浅浅一笑,关切地看着她,「妳好点了吗?」
「我没事,倒是你的酒疹……」她满心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不打紧,至少我这次没有肿成猪头脸。」他自我调侃,「上一次我喝酒是在同事的婚宴上,因为是证婚人,被迫喝了一杯高粱酒,事后浑身麻痒得恨不得把头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