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唉叫,我装作没听到,不理会地将头偏向窗外,身体立刻僵掉,完全移动不了——
看错了,看错了,只是背影很像的人而已。我在心底默念,紧盯着窗外乍然瞥见萨身影,无注移动。
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很面熟,那张美丽的面孔,是任何人只要见过一次,都不可能会错认的。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他们是碰巧遇上的。我依然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在等红绿灯,过马路时,一名闯红灯的机车骑士差点撞上她,她跌退一步,撞进他怀里,被他牢牢抱住,状似关切地低头询问……
马路如虎口嘛,这哪有什么,普通朋友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即使,我知道自己并没认错人;即使,我明知道那不可能是巧合;即使、即使那个软玉温香抱了满怀的人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是说服自己,不要多心,怀恩不喜欢我疑神疑鬼……
啪!我重重放下筷子,冲进厕所。
双手微微地颤抖,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掉在洗手台上。
我在骗谁?我明明好介意,介意得心脏抽痛……
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不会和汪静仪私下接触,为什么要骗我?今天我问他时,他还不肯坦白说……
他明知道我很介意汪静仪,却还是背着我和她在一起,这要我怎么相信他们真的没什么?
我让他走,是因为真的相信他有紧急的事,不舍得他为难的模样,但是他却利用了我的心疼,一通电话就抛下我,迫切飞奔到另一个女孩身边,不理会我的失望……
大家都叫我要体谅他,可是谁来体谅我?
我觉得自己好白痴!一径地替他着想,给他更自由的呼吸空间,想让自己成为懂事可爱的女朋友,可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给了太大的自由,反画让他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去培育另一株爱苗!
我给他空间,并不代表他可以利用这个空间背叛我;我给他隐私,更不代表他可以任意欺瞒!
够了,真的够了!我努力过,可是事实证明,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到头来,反而是成全了另一个女人!
「萱萱……」子苹迟疑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欲言又止,我想,她一定也看到了。
我不说话,擦掉眼泪走出厕所,跨出店门,脑子里无法多想什么,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停在一台夹娃娃机前,是我和他以前常去的那一家,里面的夹娃娃机常有我最爱的贱兔。
如果这时我在他身边,一定会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撒娇,说一句:「贱兔好可爱哦!」然后,那只贱兔,无疑地会成为我房内的诸多收藏之一。
他夹过好多只给我,堆满我房间的床铺、床头柜,都快没地方睡觉了。我好喜欢、好宝贝它们,他每送我一只,我都会开心地抱着他亲吻不休,每晚,一定要抱着入眠,不然,会睡不着……
眼眶,有雾雾的水气,我倔强地逼回去,坚决看个清楚。
他指着娃娃机里的贱兔,转头跟汪静仪说了几句话,她微笑点头,然后,他换了零钱,试了两次后,在第三次顺利夹起,换来她惊讶的笑颜……
他,用了对待我的方式,同样地去娇宠另一个女人,讨她欢心……我还需要再证实什么吗?
好痛!心痛的感觉,几乎要满了出来,透过眼眶溢出。
我转过身,没有方向地往前跑,苹苹追在后面,一直很急地喊我,但是我停不下来,胸口好热、好胀,我一定得靠着什么,来发泄情绪……
直到再也跑下动了,我蹲在马路边,放任泪水狠狠肆流。
苹苹蹲在我身边,小小声说:「妳为什么不过去问清楚?怀恩应该不是那种人……」
怎么问?问他是不是变心?问他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办法,我情绪一定会崩溃,再怎么样我也要关起房门再说,我不要在第三者面前闹笑话。
时间过去多久,我没有概念,就只是拚命地哭,不理会路人的侧目。
「妳不要想太多,也许……」苹苹试图安慰我,但是那种感觉,就像在鲜血泉涌的伤口抹药,只要血没止,再多药都抹不上去。
「没有也许。」我抹掉泪,站起身来,表情很冷,心也很冷。再多的理由,都没有办法说服我,他可以爽约去和另一个女人逛街。
手机铃声传到我耳中,是那首温馨甜蜜的「约定」,只专属于他的甜蜜铃声——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的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去你的「约定」!
我置若罔闻,任它响着,不去接听。
都和别人甜甜蜜蜜地一起逛街了,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再编个谎言安抚我,让我继续像个傻瓜一样告诉自己,要体谅他吗?
铃声响到特定时间,停掉了。
过没几沙,又响起来。
一声声的约定,听得我伤心气愤。
你都没守我们的约定了,我还守个鬼?
苹苹看着我,轻声说:「妳不要接吗?好歹看看他怎么说……」
「不要!」我索性拿出手机,按下关机键,抓起苹苹的手。「走,陪我去旗津吹吹风——」
「想跳海啊?」我知道她是想逗我笑,可惜很冷。
我装作没听到这个冷笑话,径自说:「我要吃冰,吃大碗冰,超大碗的那种。」
明知道他最不爱我吃冰,知道后又会不开心,我几近反叛地偏要去做,反正他管不着!
「不必那么堕落吧?」
我瞪了她一眼。「言子苹,妳要命的话最好闭嘴。」
第四章
抓着苹苹东晃西晃,故意拖到时间很晚。最后是苹苹苦着脸说:「我脚好酸,回家了好不好?再不回去,我妈会扁死我啦,妳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暴力……」
「好啦,知道妳贪生怕死,要回去就回去。」一路念念念,听得好烦。
「那妳呢?」
「我还不想回去。」
她脸垮了下来。「那我还是再多逛一下好了。」其实她还满讲义气的。
算了,自己心情不好,干么要连累无辜?
我转了个方向,往公车站牌走。
「妳要去哪里?」本来脱下布鞋让脚丫子透气的苹苹,赶紧穿回鞋子,一蹦一跳地跟上。
「回家啦!」我没好气地说。
等公车的时候,苹苹的手机响起来,她低头看来电显示,很快地瞄了我一眼,我立刻领悟,在我抢过电话切断前,她先一步接起来。
「喂,大哥哦?」哼,你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丁点血缘,喊得那么亲!我就没听妳喊过我一声姊!
我恨恨地想,听着她当「抓耙仔」,向怀恩出卖我。
「对啦,萱萱和我在一起,你不要担心……有这种事?她手机可能是没电了吧……」接着,巨细靡遗地报告我们今天的行程。
哼,查我的勤,却不准我查他的勤,过分!
在我随时预备杀人灭口的监视目光下,不该说的苹苹一个字都没胆提,不过倒是抖出了我们吃冰的事,这个叛徒!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要回去了……」她偷瞄了我一眼,小小声又说了句:「那个……大哥,萱萱心情不太好,所以你……呃,好好跟她谈一下……不说了,萱萱已经在瞪我了,我后面是一片大海,我会害怕。」
挂掉手机,她很心虚地瞄我。
「哼,妳也知道要害怕。」刚刚出卖我时怎么就没想到?
「喂!」她很委屈地低叫。「我也不过才晚妳一年出生,不必把我欺负成这样吧?」
公车远远驶来,我伸手讨零钱。「还差八块。」
勉强凑到二十四块上车,苹苹轻声告诉我:「大哥在妳家。」
没听到,我没听到。
「不管怎么样,好好和他谈一下,说不定是妳自己误会了。我怎么样也不相信那么疼妳的大哥会背叛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我静静想了一下。「好,看在妳那么挺我的分上,我听妳的,会给他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如果他还是不坦白,那就表示他心里有鬼!」
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样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对我坦诚,别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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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钥匙开了门,环顾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一盏晕黄的灯光,没见到预期中的人。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半。也许他等得不耐烦,先回去了。
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我揉揉酸疼的肩膀上楼,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光亮令我错愕了下,原本靠在床边的怀恩坐直身体。「萱,妳回来了!」
我故意不看他,丢开包包,放下马尾梳理长发。「等我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