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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个拿刀乱砍的杀手,在出手前先确认了她的身分,明显是冲著她而来的。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杀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会追杀到这里来,光天化日下就挥著刀,想把她砍成十八块。

  不过事情是因她而起,她就有责任扛下,即使吓得手脚冰冷,也必须挺身而出,不能连累其他人。

  「呃,阙先生,这是我的事情,请让我来解决,只要跟他谈清楚後--」她还妄想要和平解决。

  黑眸扫了她一眼,没有松手。

  「笨女人。」

  啊?!

  这回她听清楚了,阙立冬真的是在骂她笨!

  「喂,你说什么?我--啊--」满腔怒火还没能宣泄,她眼前一花,又被他扯住纤腰,跳舞似的绕了好几个圈,惊险的一再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

  杀手一再被忽略,怒气炸开,发出一声怒吼,凶恶的扑上前去,想要一人一刀,迅速解决。

  阙立冬冶眼凝望,抱著怀里的小女人退开半尺,铁拳猛然朝桌面击下去。

  砰!

  一声轰然巨响,木桌首当其冲,成了第一号受害者,坚实的原木桌面被槌得粉碎,上头的刀叉餐具叮叮当当的弹跳起来,就连小砂锅也被震得弹上半空。

  「啊,让开、让开!」小夕连声高喊,奋不顾身的往前一跳,在空中拦截到小砂锅,如愿以偿的救回佳肴,立刻就蹲到柜枱下,埋头吃了起来。

  现场乱成一团,杀手恼羞成怒,嘴里不乾不净的咒骂著,满屋子追杀两人。

  只见锅盘齐飞,被卷入混乱的人们全都反应迅速,蹦跳起身,看准目标、伸手就抓,分工合作的抢救食物,转瞬之间,只见每个人都咬著筷子、顶著锅子,双手还接著盘子,一桌的好菜总算逃过一劫,在混乱中安然无恙,连菜汤都没有溢出半滴。

  桌椅被掀翻的几位受害者,效法游牧民族,自动自发的转移阵地,选了张空桌,坐下来继续把食物扫进肚子里,个个神色自若,不见半点紧张的神情。

  「该死!」杀手低咒一声,气喘吁吁,瞪著明明近在咫尺,却用尽全力也砍不著的目标。他额上渗出冶汗,开始觉得事有蹊跷。

  室内的气氛,平静得太过诡异,这些人的眼光全令他心里发毛。

  最让他胆寒的,则是眼前这个高大男人,那双冶得像冰一般的眼睛,又像盯住了猎物的狼--

  角落里传来声音,阿政支著下颚,跷著二郎腿,口吻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妤了,该闹够了,让他躺下来歇歇。」他看了缇娃一眼,补上附注。「留活口,别吓坏了我的好厨子。」

  话尾还没消失在空气中,瞬间室内银光乱闪,所有人同时扬手疾射,锐利的刀叉全像长了眼睛,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

  「啊!」杀手惨叫一声,还来不及逃走,就已经像是惨遭小人国绑架的格列佛,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所有刀叉全数避开要害,钉得又深又牢,却没有伤到他一根寒毛。

  直到危机解除,缇娃仍是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

  「你没事吧?」阙立冬瞄了她一眼,黑眸深处中闪过几难察觉的关怀。

  「没、没事--」她连连深呼吸,先仰头看看从头到尾紧抱著她的男人,再偏过小脑袋,清澈的眼儿在室内转了一圈,扫过每一张脸。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察觉,自个儿似乎是闯进一个不得了的社区。比起来路不明的杀手,这个社区里的居民,反倒显得更加莫测高深,这些人看似寻常,其实个 个身手矫健,即使遇到杀手袭击,也平静得像没事发生,只靠著餐具,就能把杀手打倒--呃,不对,是钉倒在地--

  腰间的男性手臂,稍微添了些力道,那坚定的力量,明显安抚了她乱糟糟的情绪。

  他充满占有欲的揽著她,另一手拾起杀手使用的刀刃,冶锐的黑眸审视刀锋,再随手一扬,抛给角落的一个年轻女子。

  「徐药儿。」

  容貌清丽的女子从容接下刀子,低头审视,长长的黑发像丝缎般垂落肩上,还缠著珊瑚色的发带。

  「这南海鸡心螺提炼出来的毒素,能在千分之二秒内致人於死,速度甚至比神经传导还快。」这世上,还没有任何毒物是她徐药儿不了解的。

  就连对毒物完全外行的缇娃,看见阙立冬脸色一沈的反应,也猜得出这毒物十分厉害,说下定只要划出一小道伤口,就足以让她永远闭嘴--

  想到刚刚那惊险的情况,她纤细的身子窜过颤抖,无意识的更往阙立冬的胸膛贴去。

  阿政接过刀子。「牡丹,你认得这家伙吗?」

  口啜红酒的美艳女人耸耸肩膀。

  「这张脸不在杀手榜上,应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任何说得出名号的杀手,一瞧见广场上的那柄刀,立刻就会晓得「此路不通」,接著就掉转方向,以火烧屁股的速度逃走。这个倒楣鬼大概是初出茅庐,消息不够灵通,不知道这儿的居民有多可怕,才有胆子闯进来放肆。

  「是吗?」阿政睨著挣扎不已的杀手,露出浅浅的微笑。「你想杀我的好厨子,这让我很不高兴呢!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杀手冶哼一声,还算有点职业道德,即使被抓也能保持缄默。

  只是,阿政可不欣赏这种反应。

  「问出个答案来!」一闪而逝的严厉,毁了他的和蔼可亲,俊美的脸庞瞬间变 得残佞。

  徐药儿站起身来,从随身的药包里拿出一支长长的银针,伸手按住杀手耳下一寸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百脉汇集处,也是痛觉神经最敏锐的地方,这根针札下去,你会痛不欲生,且无法昏厥。」她仔细解说著。

  杀手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针再刺得深一点,会贯穿延脑,你就会全身瘫痪。」

  杀手的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原本坚定的神情逐渐被惊恐取代。

  躲在柜枱下方的小夕,终於把小砂锅吃得见底。她咚咚咚的跑出来,蹲在旁边,伸手对著杀手东摸摸、西戳戳,小脸充满兴奋。

  「药儿,你先别下手,把这个人让给我做实验,好不好?」她双眼发亮,看著杀手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只实验用白老鼠。

  徐药儿一脸同情,诚心的劝告。「相信我,死在我手上,肯定比当她的实验品来得舒服。」

  小夕嘟嘴。

  「药儿,你胡说!」

  杀手已经快哭出来了,他全身颤抖,张大了嘴,像离水的鱼般直喘气。「不、不、不要拿我当实验品,我、我、我说就是了,是--」

  还没有机会供出幕後主使者,阙立冬已经走到一旁,伸脚一踹,踢上杀手的後颈。这一踢的力道不重,杀手却脑袋一歪,哼了一声,随即就没了声音。

  「这是我的事,你们别插手,交由我来处理就行了。」他淡淡的说道,摆明了不想让别人插手。

  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全都沈默不语。他们心里都有了底,知道阙立冬决定独自揽下这件事。

  缇娃却蹙起眉头,一脸不解。「阙先生,你说错了吧?这是我的事,可跟你没关系。」

  事情是因她而起,他见义勇为,在杀手的刀下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她已经感动万分,决定回家後加菜致谢,没想到他还不肯罢手,这会儿居然还开口把事情全扛了下来!

  她的抗议令阙立冬低下头,那双令人心慌意乱的犀利眸子,在望著她的时候,稍微软化了一点点。

  「不,你的事都会与我有关。」他徐徐说道,薄唇微勾,简单的几句话里饱含著弦外之音。「缇娃,我会保护你。」

  阙立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长达数天,缇娃始终恍恍惚惚的,无法集中精神。

  她的脑海里不断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及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更糟糕的是,只要一回忆起来,她粉嫩的双颊就会涌上红晕,心口更是小鹿乱撞。

  不过,心乱归心乱,她肚子里还是有满满的疑问需要解答。撇下她惹上杀身之祸的事不谈,关於阙立冬的种种,成了她最在意的事。

  她猜不出他的职业,只是直觉的知道,他跟自个儿绝对属於不同的世界。那身冶锐的气质,分明像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即使穿得西装笔挺,也不像是商人。

  狼就是狼,即使披上羊皮,也还是掩盖不住嗜血的天性--

  众多的疑惑堆在她心中,却苦无解答的机会。这几天以来,阙立冬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忙到凌晨时分才回来,将她预留的海鲜烩饭吃得锅底朝天,然後他维持一贯风格,把脏锅、脏盘留给她清理,就进入卧房休息。

  缇娃拿起菜瓜布,倒入黄豆粉,先除去锅盘上的油渍,才开始刷洗。

  唉,这男人这么懒惰,老是跟她玩你丢我捡的游戏,倘若要伺候他一辈子,她肯定会累得时常腰酸背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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