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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聂姑娘,我们要上哪儿去呢?」他细声细气地问,并从另一个行囊取出另一件黑儒衫穿上。

  要上哪儿去?

  双手紧揪住披在身上的衣衫,聂冬雁又是惊骇,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一时仍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聂姑娘,有什么不对吗?」李慕白静静地俯视她,困惑地问。

  有什么不对?

  他竟敢这么问,难道他不……

  遽尔,她脑际灵光一闪,不觉脱口问:「告诉我,那个害死你全家人的畜生叫什么名字?」

  李慕白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方始侵吞吞地回答她,「司空贤。」

  果然是他!

  聂冬雁恍然大悟,除了杀人手段残酷不留情之外,恶阎罗最为江湖中人深痛恶绝的就是这件事,但这怎能怪他呢!

  他要报仇啊!

  「你为什么要杀少林凡月大师?」

  「大和尚有奸杀女人的恶习。」

  武林中人却说是恶阎罗在奸杀女人之际被凡月大师撞见,因出面阻止而被杀。

  「为什么要杀青城派青虚道长?」

  「他杀了自己的徒弟,意图侵占徒弟的家产。」

  江湖上却传言是青虚道长为救徒弟反双双被杀。

  「丐帮帮主?」

  「死在我手中的并非原来的丐帮帮主,而是千幻秀士易容假扮的冒牌货,真正的丐帮帮主早已被他杀死。」

  老天,事实竟然差距如此之大!

  聂冬雁惊讶得直眨眼。「你为什么从不辩解?」

  「为何要?」李慕白神情淡然,低低柔柔地反问。

  这还用问吗?

  「因为……」聂冬雁蓦而顿住,若有所悟地仰眸对上他那双澄澈柔和的眼,深深地、久久地凝视他,李慕白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

  良久,良久……

  突然,聂冬雁背过身去。「你下手为何如此残忍?」

  在她身后,李慕白轻轻呢喃,「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没有良心的人,留着心何用?

  是的,他没有说错,没有良心的人要心何用?想更多卑劣歹毒的奸计,做更多灭绝天良的勾当?

  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没有良心的人。

  不知为何,聂冬雁的心突然尖锐地刺痛起来,痛得她差点呻吟出来。

  他明明是个好人啊!为什么大家都要说他是坏人呢?

  「我想……」

  「姑娘?」

  「我们该出关去找我外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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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间,聂冬雁好像突然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

  她不再贪玩、不再任性,乖乖的任由李慕白领着她朝关外而去,甚至几乎不说话,总是若有所思地偷觑着李慕白,只偶尔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李公子,你可有私心恋慕的姑娘?」

  「不曾有过。」

  「哦!」

  或者是--

  「李公子,倘若有人用狡猾的理由逼你做不乐意的事,当然,不是坏事……呃,应该不算吧……总之,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如何?」

  「该我做的事,就算再不乐意我也得做;不该我做的事,就算任何人逼我我也不做。」

  「哦!」

  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并不能让聂冬雁满意,但在出关那一天,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还是要试试看!

  即使他不喜欢她,甚至可能很讨厌她,或者在被逼迫的情况下,他会更厌恶她,她还是非得试试看不可,因为……

  她不想后悔一辈子。

  第四章

  千山,又称千朵莲花山,因为那迭翠的峰峦宛如千朵怒放的莲花,是关外三大名山之一。

  聂冬雁的外公宗震岳便结庐于千山中的松涛林海间,坐对千峰万壑,后有流泉飞瀑,左右是参天古树,彷佛出世隐士的清修净地,怎么也想不到主人竟是一个粗犷豪迈的魁梧大汉,还有他的儿子、媳妇与孙子。

  「外公!」

  一见着宗震岳,聂冬雁便宛如乳燕投林般飞入他怀里,而自宗震岳眼底的慈祥与怜爱也可看出他对外孙女儿的宠爱。

  「三年不见了,乖娃,快让外公仔细瞧瞧……唔,真是越来越像妳娘了。」

  聂冬雁娇憨地仰着脸容由着宗震岳端详。「爹也这么说呢!」

  一提到聂冬雁的爹亲,宗震岳的脸唰一下立刻拉成马脸,「哼哼,那家伙还活着吗?真是上天无眼!」适才的欣喜瞬间消逝无踪。「来,乖娃,告诉外公,妳爹待妳可好,可曾欺负妳?」

  「这个……」聂冬雁犹豫一下,眼角朝静立一旁的李慕白瞥了一下。「外公,这个待会儿再说啦!瞧,人家辛辛苦苦送我来,你好意思教人家在那边罚站,不理不睬?」

  「啊!当然、当然。」宗震岳忙对李慕白抱拳拱了拱。「有劳这位公子护送雁儿到此,老夫在此谢过。」

  「不敢,宗老爷子,」李慕白靳斯文文地长揖还礼。「劳烦聂姑娘苦等八年,这是晚生该做的。」

  「呃?八年?」宗震岳满脸问号,茫然不解。

  聂冬雁噗哧笑了一下。「别管那个啦,快让人家进去休息嘛!我们……啊!对了,舅舅、舅妈呢?」

  「妳舅舅的岳父大寿,他们一起去拜寿,大约还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好,那今儿个就由我来下厨,外公,李公子就交给你来招呼啰!」

  话落,聂冬雁即匆匆行向屋后,宗震岳则粗豪地拉着李慕白一起坐下。

  「来来来,这位公子,你还没告诉老夫尊姓大名啊?」

  「有劳宗老爷子动问,晚生李慕白。」

  「原来是李公子,那么你又是如何识得雁儿?」

  「唔,说来话长,起因是一条小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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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宗震岳的房门突然响起几下轻细的敲门声,正待就寝的宗震岳讶异地上前启开房门。

  「咦?雁儿,这么晚了,妳……」

  「嘘~~」聂冬雁忙暗示宗震岳小声一点,再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外公,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现在?」

  聂冬雁严肃地点点头。「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吧!」宗震岳狐疑地打开门让她进入。「不过究竟是什么……」

  门关上了,没有人知道聂冬雁和宗震岳谈了些什么,但他们确实谈了很久,当聂冬雁离开宗震岳的房间时,东方天际业已隐透鱼肚白。

  聂冬雁神色疲惫,唇畔却挂着一抹满意的笑容,还有一份深切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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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聂冬雁到千山后的翌日,李慕白便开口要告辞,但宗震岳端着长辈的架子硬是把他给留了下来。

  「你不肯留下来住个十天半个月,这就是看不起老夫!」

  这么大一顶帽子重重地压下来,个性原就温驯的李慕白马上屈服了,于是,他住下来了。

  奇怪的是,之后的日子里,除了洗衣打扫做饭之外,聂冬雁几乎都躲在房里不晓得在干些什么勾当,宗震岳则每天拉着李慕白谈天说地,天南地北的聊,多半是宗震岳在说,李慕白总是静静地聆听,柔和的眼神里从不曾流露出一丝半毫的不耐烦。

  这样过了十多日后的某天清晨,用过早膳后,聂冬雁又溜回房里去,宗震岳偕同李慕白一道走出屋外,拍拍满足的肚子,闲聊似的问:「李公子,雁儿的手艺不错吧?」

  「确实。」李慕白衷心同意。

  「这些日子来,多半时间她都待在房里头做女红,看来她也不是静不下来。」

  「说的是。」

  「还有,老夫的媳妇不在时,家里头内外也都是她在打理,你认为……」

  「老爷子?」

  「她会是个好妻子吗?」

  「毋庸置疑。」

  宗震岳满意地笑了,而后侧过眼来注视李慕白片刻。

  「李公子,咱们散散步如何?」

  「老爷子有兴致,晚生自当奉陪。」

  于是,宗震岳带头启步往屋后的瀑布而去。

  天,淡淡的蓝,白云彷佛棉絮在天上飘,四周的山峦林野平和而静寂,除了越来越清晰,隐隐如雷鸣般的瀑布激流声。

  片刻后,他们来到瀑布前,更是水声轰隆,震耳欲聋。

  「真是壮观啊!」李慕白低声赞叹。

  朦胧的水雾弥漫在瀑布四周,像一片迷茫的天幕,李慕白负手伫立于水潭边凝目观望千军万马奔腾般的瀑布,后几步处则是一脸惊愕之色的宗震岳。

  浓重的湿气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滴滴晶莹的水珠点缀在眉梢眼角与鬓发间,但李慕白身上却无半点湿气--所有的湿气全被阻绝于他身周一尺之外,彷佛一座无形的护幕将他完好地包裹在内。

  宗震岳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果真会武功,外孙女并没有骗他。

  瞇了瞇眼,宗震岳突然抬掌击出两股勇猛的劲气,但李慕白却好像背后长有眼睛,在劲气到达他后背的前一剎那蓦而像朵浮云似的飘移开去,彷佛一根毫无重量的羽毛般停留在水潭上方的半空中,然后慢吞吞地回过头来,以无比柔和的眼神询问地望着宗震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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