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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沙利叶勉强勾了一下嘴角。「再考虑一下,我认为我们最好对她的背景多了解一点再去和她谈,或许比较容易说服她。」

  「嗯,有道理,那么你们可以直接向律师索取报告书,我相信他一定请人去调查过了。」

  「好,那我们走吧!」

  罗弗寇始终无言,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话来。

  那个女孩子是美女?

  那他就是茱莉亚·罗勃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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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希又窝在他的专属大沙发上「欣赏」他的灾难百态,罗弗寇则忙着客串女佣为他收拾「办公室」。

  「你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

  「她不相信我。」

  「所以?」

  路希不语,罗弗寇摇摇头。

  「这些女装要收拾到宅邸去吗?或是要留在这里?如果要留在这里,我们得另外再隔一间更衣室出来,你知道,这些女装实在太多了!」

  「随便。」路希没精打彩地叹气。「或者把它们统统堆在我身上,看看能不能闷死我算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罗弗寇啼笑皆非地放下满手衣服,到吧台去倒了一杯酒给他,「哪,Montepulciano,你最喜欢的。」再安抚地搔搔他的金发。「别再烦恼了,无论如何,我们会替你想办法搞定,你也知道,沙什么都不行,就是人际方面最厉害,没什么人是他搞不定的!」

  路希沉默片刻。

  「说的也是。」一口饮尽酒,放下。「那他呢?」

  「到律师那儿去了。」

  话刚说完,沙利叶即捧着两封厚厚的牛皮纸袋一头撞进来。「拿到了、拿到了!」

  「那,赶快,一起看!」

  「哇,好厚一迭!」

  「不是『前科累累』,就是记录太详尽。」

  「看了就知道咩!」

  「那要从哪边开始?啊~~这边、这边……」

  「我看看……呃……啊~~原来她是孤儿……」

  第五章

  如果说富士比也有世上最悲惨人物的排行榜,大概没有人会反对将她--康豆芽列入名单之一。

  天知道究竟是父母养不起她只好随地乱丢「垃圾」,或者是要湮灭出轨的证据,小豆芽一出生即被扔在垃圾堆里自生自灭。

  其实,若是这样直接完蛋大吉倒也省事,偏偏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小娃娃却在临上天堂的前一刻,被路过翻垃圾的乞丐婆给捡了去,想说抱着她去乞讨说不定能多要到几个钱。

  结果真被乞丐婆料准了,确实是多要到了不少钱,但全给乞丐婆买酒喝去了,没几毛钱用在小豆芽身上,两天才给她喝一瓶奶,每天「上工」前换一次尿布,这样都没饿死、烂死,也算是奇迹一件了。

  不过,酒虽然不是毒药,喝多了还是会死人的,四岁那年,小豆芽还没饿死、烂死,乞丐婆就先泡在酒瓶里醉到地狱里去了!

  于是小无名氏被送进了孤儿院,不但终于有了户口,还得到了名字--康豆芽,健康的豆芽是也,虽然她一点也不健康,不过总比院里其它那些康青椒、康冬瓜或康萝卜好。

  管他是青菜或豆腐,有得吃、有得住就行了。

  但也许是连上天都看不得她过好日子,她在孤儿院里的日子也不好混,因为其它院童们都特别喜欢欺负她,不时集体围殴她,或者抢她的食物、恶作剧整她,要是大家一起吵起架来,「代表」大家挨骂受罚的肯定是小豆芽,因为保母老师也不喜欢她。

  「是谁先动手的?」

  「豆芽!是豆芽!」

  「不是我!不是我啊!」

  「大家都说是妳,那就是妳!不听话的小孩要惩罚,走!」

  于是小豆芽一次又一次被关进黑漆漆的禁闭室里孵豆芽--为了省电费,顺便省饭钱、水费--不准吃饭、不准洗澡。

  这样两年下来,小小的豆芽逐渐领略到怨恨这两个字的意义,怨欺负她的院童,也怨冤枉她的保母老师,更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由于小孩子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事,心里所想的全表现在眼底,这样坦白的反应自然会为她招来更恶劣的后果

  「妳这是什么眼神?恨我吗?」

  「……没有,老师。」

  「妳以为闭上眼,我就看不出来了吗?妳这孩子真是忘恩负义,也不想想是谁给妳吃穿住,是谁照顾妳、教导妳,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恨起我们来了,真是没良心,太可恶了!」

  结果,院童们更喜欢欺负她,保母老师们也愈加讨厌她了。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样人见人厌的小豆芽居然也有人要领养,八岁那年,正准备移民到意大利的徐家挑中了她带回家,可惜欢天喜地不到三个月,她就明白自己不过是换个火坑,掉进另一种地狱里去了。

  原来是徐家男主人有虐待狂,由于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妻女虐待死了,在移民前夕,他决定领养个不可爱的孩子带到意大利去尽情虐待个够。如此一来,既可以随时兴起就动手「玩」两下,也不用战战兢兢地顾虑下手太狠,反正是没人要的垃圾生命,就算不幸死了,他也不痛不痒。

  有钱人总以为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干。

  「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妳爸爸,那不过是户口簿上的记录而已,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要叫什么?」

  「叫伯伯。」

  「……伯伯。」

  「对,妳听着,只要妳乖乖听话,伯伯会供妳吃、供妳穿、供妳住,还会给妳许多许多零用钱,也会让妳去念书;但是如果妳敢随便乱讲话的话,我就要把妳关起来,让妳永远不能再到外面去,也不能和任何人说话!」

  「乱讲什么话?」

  这话问得太多余,当天晚上她就很清楚的了解到徐家「伯伯」不准她乱讲的是什么话。

  她可以在徐家拥有一席容身之地,但得乖乖逆来顺受各种非人凌虐,而且不允许反抗,更不允许多话,不幸重伤被送到外科诊所,还得推说是她脑筋有问题,喜欢自己虐待自己。

  由于当时尚年幼,也因为徐家男主人恐吓在先,所以起初她不懂得要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怨恨的意念继续在心里发酵。

  不过,小孩子终究会长大、会学习,会开始懂得要保护自己。

  小豆芽不再只懂得怨恨,她开始会动脑筋,十四岁那年,小豆芽决定和徐家主人摊牌交换条件--

  「除非伯伯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我就要把伯伯虐待我的事说出去!」

  「妳以为人家会相信妳还是我?」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就算我再怎么会虐待自己,也没办法在自己背上留下那些伤痕吧?医生伯伯不说话是不想多事,因为他和伯伯你是好朋友,但如果我去找警察呢?」

  「……什么条件?」

  「请伯伯替我在银行里存一笔费用,一笔足够我念完大学的费用,在高中毕业之前,伯伯爱如何折磨我都请随意,但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依据过去的经验,就算她能即刻离开这个家,其它地方不一定会更好,但如果她继续忍耐到高中毕业即可换来未来独立的本钱,她愿意再多受一点苦,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以。」

  「好,那我们说定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下来,她已经深刻的了解到人只能靠自己,决心要自己开创自己的未来,不想一辈子被人家欺负下去。

  除了她自己,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依靠。

  然而,即使是如此渺小的愿望,上天也要刁难,她甫升高五(注),徐家主人便因为脑血管破裂暴毙,换言之,徐家不需要她了,这时她才发现徐家男主人根本没有遵守诺言为她在银行存下半毛钱,而徐家女主人也不打算再为她付出任何费用,甚至准备将她扔回台湾去自己吃自己。

  照常理来讲,来自台湾的华侨回到台湾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对于成长于意大利的豆芽而言,意大利才是此刻的她最熟悉的环境。

  事实上,她连中国话都讲不太轮转了,一旦回到台湾之后,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只好自动滚出徐家,再也不花徐家半毛钱,甚至把名字也改回原来的姓氏,这样徐家女主人该没有理由把她扔回台湾去了吧?

  横竖还有十几年辛苦揽下来的零用钱,省吃俭用也是能捱过去,水深火热的地狱她都活过来了,还会怕什么穷困日子?

  但事实是,她一出生就注定过不得顺遂的日子。

  高五上即将结束前半个月,一位女同学突然跟她亲近起来,满诚恳地说要做她的朋友。

  「别老是独来独往,跟我作个朋友嘛!」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妳愿意和我作朋友?」

  「没办法,我就是看不得人家孤孤单单一个人嘛!」

  于是,她交到生平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朋友,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傻傻的相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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