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去戏,我恩准!」浪涛天再次填满自己的酒杯,让那辛辣的液体顺著他的喉头滚落。
「你现在准,等你知道那新来的小妾是谁之後,只怕会轰了我的头。」秦方砚咕哝著,坚持不拿小命开玩笑的原则。
「有话就说,别咕咕哝哝的,活像个女人似的。」浪涛天没好气的闭上眼,任那身躯内一阵阵的疲累将他淹没。
「我是说,你真的要把那个小妾让给我?」
「嗯!」
「不後悔?」秦方砚再一次问道。
「嗯!」浪涛天已经懒得理他了。
真没意思,本想等新郎倌自己发现的,可现在只怕他不泄漏一点端倪,这涛天势必不会进入新房了。
「那如果说我告诉你,这个新娘长得很美,而且姓上官,生平无大志,只求做小妾,那你……」
哇,眼睛突然睁得那么大做啥,吓死人了!
秦方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浪涛天倏睁的闇眸给吓了好大一跳,看著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拍了拍胸膛,以安抚方才险些被吓出来的心脏。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秦方砚装傻的反问。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该让他自己去发现了。
说得太多,不就没有惊奇了吗?
「我想你该进新房了,新郎倌。」
想到等会浪涛天见到新娘的模样,他兀自笑得灿烂,完全没有发现好友那愈来愈阴沉的模样。
突然间,一记铁拳就在秦方砚猝不及防之际,揍上他的肚皮,害他吃疼的哀叫一声,「喂,你干什么?」
「你最好保佑事情和我脑海里面想的不一样,否则……」浪涛天咬著牙说著,未竞的话语里尽是威胁。
说完,他甚至等不及迈开步伐,顽长的身子便已凌空而去。
被留下来的秦方砚捣著发疼的肚子,仍是笑咧了嘴。
啧,这是什么兄弟啊,他费尽苦心帮他娶进了美娇娘,结果他却赏了他一拳,真是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不过,能看到涛天那著急的模样,也算是值得了。
接下来,就只剩找出那个幕後的黑手了。蛰伏那么久,相信上官静鸳这个势必受宠的小妾,一定能引蛇出洞。
☆ ☆ ☆
龙凤双烛随著微风轻送,摇曳著几许光明。
「冬儿,去瞧瞧庄主来不来?」
声音里夹杂著一些不耐,上官静鸳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要冬儿去催人了。
「小姐,我瞧这姑爷今晚大抵上是不会过来了,你要不要……」
新婚之夜,新郎倌缺席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她不该这么说的,可是瞧著主子戴著沉重的凤冠坐了一天,想来那颈背必定十分酸疼。
心疼主子的处境,让冬儿甘冒大不讳的建议,并且顺势伸手就要协助主子摘去凤冠。
「别这么做!」想也没想的,上官静鸳拒绝了冬儿的提议。
既然嫁入了浪家当小妾,她当然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个最受宠的小妾。
柔媚无骨、声若莺啼、性若流水,至少在还未证明她的夫婿和幸云的死有关之前,她要温温柔柔的抓住浪涛天的心。
所以即便再累,她也会撑著,不想夺去夫婿掀去她红盖头的权利。
「你……」
突然问,耳边传来冬儿的惊呼。
上官静鸳柳眉紧蹙,有些下悦的斥问:「冬儿,怎么了?」红盖头底下,入目的尽是一片红光,让她无法得知外头究竟发生了啥事。
「没……没……」冬儿在浪涛天那凌厉的眸光中咽下到口的话,然後瞪大了一双眼,看著方才进来的他拿起放在红绸布上的杆,一步一步的往小姐的方向走去。
突然间,水灵灵的眸前出现了一双属於男人的脚,上官静鸳的心开始卜通卜通的跳了起来。
眼前站的,想必就是她的夫婿了吧!
上官静鸳静静的等待著,但红盖头却一直没被挑起,直到耳边传来了一记令她感到熟悉且心悸的嗓音。
「你想待在这里看我和你家小姐圆房吗?」浪涛天的问题明显的是朝著冬儿问的,可当上官静鸳听到「圆房」二字时,脸还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云。
「呃……那……」冬儿在那炯炯目光的逼视下,机灵的走人,然後轻巧的阖上了门。
「现在就剩咱俩了?」浪涛天的声音里有著一丝的紧绷,仿佛正在隐忍著极大的怒气。
那声音窜入了上官静鸳的耳中,她的心头随即泛起了疑惑。
他,在生气吗?
为什么?
他甚至连头盖都还未掀就生她的气,那她想当一个红牌小妾的心愿,岂不是立刻就得夭折。
就在她思绪流转的那一瞬间,浪涛天轻使巧劲,红巾顿时宛若一片红云在两人的眼前同时散开。
还来不及看清浪涛天长得什么样,上官静鸳随即因刺眼的光线闭上了眼。
果然是她!
怒气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心中积聚著,浪涛天的眼儿微眯,瞪著眼前这个眉如柳、眼如星、颊若嫣云、唇如桃瓣的女人。
如果她固执的想要在这种时刻入浪府,那他之前为她著想的坚持又算什么?
他……气呵!为这个固执的女人。
「睁眼!」浪涛天低声命令。
听话的睁开了眼,上官静鸳原本的娇羞顿时被映入眼帘的那张脸,给吓得烟消云散。
「你……你……你……」她望著眼前那昂藏的身躯,和那张就算作梦也不曾遗忘的脸庞,惊吓过度得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样?」浪涛天趋近她,挟带著巨大的压迫感,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几番的深呼吸,上官静鸳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质问道。
就算他是浪涛天的好兄弟,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这里可是新房耶!
他……他……他……们该不会是感情好到连新娘都可以共享吧?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浪涛天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真不知道该为她的固执喝采,还是气愤,瞧她从一开始根本不知他长得是圆是扁,却铁了心的要嫁他,她……
简直是愚蠢得让人想掐了她。
「你可别乱来,这里可是新房,我若大喊,你誓必在这儿待不下去,还不快出去。」上官静鸳威胁他说。
「我为什么要出去?」他双手环胸的问道。
「这儿是新房,你又不是新郎倌,凭什么待在这里?」
什么柔媚无骨、声若莺啼、性若流水,直至此刻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只差没气得尖叫。
呜,她不要她的洞房花烛夜被人破坏啦,她……她……她……
「何以见得我不是新郎倌?」浪涛天反问,眼角刚好瞧著桌上放著的交杯酒,他信步走了过去,两手各端起一只龙凤杯,又踅了回来。
「你……想干啥?」上官静鸳自榻上跳了起来,狠瞪著他,脑子里考虑著她该先尖叫,还是先逃跑。
「我,喝交杯酒啊!」浪涛天理所当然的将手中的两杯酒递在她的眼前,然後拉起了她的手环过自己的。
「你放开我!」她努力的挣扎著,可是怎么也挣不过力大如牛的他。
无计可施的她张嘴正想大喊之际,一杯酒就粗鲁的被倒进了她的嘴里,害她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你……」
就在她咳得难受之际,浪涛天很是坏心的俯身在她的耳际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哪里还有余力回答他,上官静鸳只顾著咳,直到……
浪涛天薄抿的唇再次开阖,她便被吓得连咳都忘了,只能愣愣的望著他。
第六章
「知道吗?我就是浪涛天!」
一句话,突地硬生生的在她脑海里炸了开来。
上官静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企图甩去这句荒谬至极的话语。
浪涛天伸手制住她那摇个不停的脑袋,炯炯的双眸定定的望著一脸惊慌的她。
「怎么,不相信?」他脸上倏地浮现一抹魅诱的笑容,轻喃低问。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可能会是浪涛天?」她抵死不信。
拜托,如果他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至极的男人,就是她的良人浪涛天,那她的全盘计画不就毁了。
他既知她入浪府是为了调查幸云的死因,又知她本来的性子,就算幸云的死因真的和他无关,那她一辈子的幸福也跟著化为灰烬。
呜……她不要这样啦!
「我当然是!」浪涛天好笑的看著她那一脸天塌下来的模样,不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甚至还恶劣的建议道:「如果你真的不信,要不要我随便叫个人进来让你问问?」
眼看他转身走向门口,大剌剌的一把拉开了门,朝著外头喊著,「外头有没有人啊?」
这么光明正大的喊法,她还能不相信吗?
想也没想的,上官静鸳冲了过去,一把将浪涛天扯了进来。
毕竟她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在他的面前丢脸是一回事,在下人的面前丢脸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