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独眼龙重重抹了下脸。
“外公我可不是存心刁难你,我可是咱们村子最开通又英明神武的老人了,不让我教武功,成!你赶紧去找房媳妇陪我解闷聊天好了。”他露出狐狸般的笑脸。
欲擒故纵的游戏愈来愈接近高潮啰!
“好吧!你爱养鸡、想种菜,甚至收多少徒子徒孙都没问题,横竖这间别院已经是你的。”孝顺,有很多方式,并不需要拿自己一生的婚姻来作赌注;就像他父母那样的婚姻,简直是人间惨剧!
咦?不上当!没关系,一招不成,他还有暗渡陈仓之计。“太好了,外公不是故意拿那些话来刺激要胁你,你迟迟不肯结婚,我只好收女徒弟补补眼睛……不不不,是借物思人。”背著独眼龙,他吐了些口水飞快点在眼袋上,以示他珠泪纵横、老泪滂沱。
“外公,够啦。”聪明如他怎不明白倪晃真正想设计的目的是什么。结婚,免谈!
“也好,”老好巨猾如倪晃,他也晓得适可而止的诀窍,“打铁趁热,我就去叫人来翻修地板,传单也要多印,如果可以,跟电视台买个几分钟广告……嗯,这点子不赖,唉,千头万绪……”他自言自语叩迳自走掉了。
独眼龙没有获得太久的宁静,倪晃一消失任筝便幽幽地醒了来。
她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景,不料回到现实世界,“噩梦”还是杵在她前面。
“你可以走了。”万般情绪散去,他又恢复成原来的他。
“可是”她什么都还没谈成。
“没有可是,要是不想羊人虎口,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我的视线。”
“羊、虎?”他在打哑谜吗?
“我就是你论文笔下的流氓老大,你要不想莫名其妙失去贞操就待下,否则..... ”
“你不会把我撕成两半丢进淡水河喂垃圾灭尸吧?”她哆嗦,这误打误撞的机率是几乘几?
一个“被害妄想症”的人。独眼龙瞥了眼表上的指针,他为她浪费掉太多时间了。
“你想呢?”他丢了颗真假不分的炸弹。
她啃起光秃秃的指头,好一会才下了定论。“其实你只是不耐烦应付我说来吓人的,对不对..”她的询问句又出现。
“不耐烦代表的就是厌恶,难道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不能蠢一点,像很多慧而不实、实而不慧的女人?!
“我知道了。”死皮赖脸的事原来她就不内行。
“别让我再看到你,蜘蛛女。”看她长手长脚的模样,不由令他想到那种生物。
“别风大闪了舌头。”她好不容易找到反击的话。
任家虽然也有几个毒舌门的手下,可没他毒辣恶劣,蜘蛛女?亏他想得出来,偏偏她最自卑的一环就是自己瘦巴巴的手脚。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黑道人物,那么别扭又反覆无常的男人,任筝决定敬而远之——远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真要黑道老大的话,哼!台湾街上随便抓也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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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头,你那什么脸色,慌慌张张被鬼追了?”埋头苦打游戏机的任楼耳熟能详的由脚步声判定回家的人是谁,继而施舍一眼。
“在外头被人叫蜘蛛女,回来你又叫我冬瓜头,我真长得这么畸型吗?”好不容易以时速十公里的超速返抵家门,还没喘气,任筝不由喃喃自语。
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总会出于自卫的反驳几句,要不也互相吐槽一番,只可惜任筝的脑袋架构与旁人不同,她倒是一本正经的“自我检讨”起来。
“噗,是哪个有识之士,妀天我一定要好好膜拜他一番。”在任楼的词汇字典里没有什么叫正经的字眼,言不及义、言而无心是他对说话不必负责,娱人娱己最高的宗旨。
“一个黑帮老大。”任筝一本正经。
“叮。”任楼错按ESC键,一干水浒传的好汉全因他这致命的一键全军覆没,死于非命。
“老姊,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惦惦吃三碗半喔。”逝者已矣,他干脆扔下游戏机,难得任家最风平浪静的老大传出一丁点花絮新闻,怎可不表关切之态。
“你耳聋了,没听我说黑——社——会 老.大,经常高歌绿岛小夜曲的那种家伙!”
任楼声调里夸张的成分更大了,在任家,任筝的“与世无争”几乎是公认的,她的出世是因为太过埋首书海,一古脑栽下去无暇关心周遭的生活,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知,真要有心人指点一下,她融会贯通得可快了。“大哥也是人,而且是男人。”
谁会相信一个女孩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让苍蝇般的男人驻足过,任筝就是,对爱书成癖,眼里没有所谓“雄性”这种动物存在的她来讲,即使求学生涯中偶尔有储备勇气来碰钉的拈花惹草动物,她仍如老僧入定,久而久之,抱著绮思丽梦的肾上腺素发达人种只好纷纷打退堂鼓。
“男人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家就有两个了。”对任楼突如其来的关爱她大惑不解。“你和老爹不也是雄性动物?在辞源里,雄,生物之阳性者。诗邶风雄雉也有:雄雄于飞,泄泄其弱。又齐风南山也说过:南山雀雀,雄狐绥。”
任楼不捧场的呈口吐白沫状。“老姊,小弟我才疏学浅,你那些什么‘风呀风’的还是留著敝帚自珍,我就算不懂也活得下去,你保重啊!”
“这很简单的,我解释里面的意思给你听——”讥讽嘲笑的话她向来听不懂的,兴致勃勃想把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学好好讲解一番,让一向缺乏国学常识的弟弟也能沐浴在学问知识的快乐中。
“啊,我肚子痛!原来令天还没疴大号呢,失陪了老姊,天大地大疴嗯嗯最大。”任楼借了“便”遁,闪得比平常要他做家事还快。
任筝也不介意,她知道o自己魄力不足,也没什么足以说服人的能力,改天就改天,反正她也没损失什么。
穿著中国风味软底鞋的脚底一接触到楼梯阶,她不是很清明的脑袋忽然灵光一现。
“糟了个糕,我回来家里做什么,明明令天要去的是研究所,为什么回来了!?”
被那黑社会老大一吓,她居然直飞家门,忘了真正的要事了。
墙壁的咕咕钟指著差一刻十一时。
“啊,这么晚了!”
她转身由大门冲了出去。可是,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呵,任楼那家伙不是该参加面试去了,怎地也在家?她又扭身转回:“阿楼,你的面试——”
他那宝贝弟弟要再搞砸这个月来第二十五份工作,她准被任初诤以督导无力拧头示众。
“吹了!”从搂上传下来的音响和声音比赛著。
啊,大势去也。
下意识,任筝便往外冲,大难尚未临头,她还是先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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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资历深如任筝,根本不需要照固定时间来回研究所的,她只要每年缴交两份研究报告,取到上级拨下的援助金,时间就可完全自由运用,但也因为大部分时间她总卯起来作实验,所以在论文和论文告一段落中间,她会让自己努力“正常”过日子,就像今天一样。
她行走的路线再单纯不过,来来去去,也就家中、研究所,还有平常光顾的小吃店,余下的条条大路对生性没有探险细胞和必要的她来讲,根本可以算不存在的。
她不是路痴,只因没机会到这三个地方之外的任何一处。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她又因为实验做过头忘了时间,抬头看到墙上的挂钟都过了午饭时间,摸摸抗议的肚皮才结束工作,出门觅食。
“欸!借你车载我一程。”就在胡思乱想时,一个全身冥黑的人堵住她的去路。
她并没被吓得从单车上摔下来,因为来人用一只肘臂轻松稳住前方的手把。
透过忘记拔起的近视镜片,任筝把眼前的男人看得十分明白。
他宽肩厚背,大脸刚烈逼人,眉宇间强烈的风格,鲜明得轻易博得旁人的注意力,只一瞥的凝注,便精锐得让人害怕。
“啊,你很眼熟。”
“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忘了?”他明明交代要她记住自己,她还真忘了!一丝看似被漠视的蕴怒慢慢扬起。
“昨天?”今天的独眼龙仍以墨镜遮眼,一身紧身的黑在灿灿阳光下十分
刺眼,他的发略带凌乱,反而平添一抹莫名的距离魅力。“你你你……黑……
不,大哥!”
她不是才逃出虎口,怎么又———
“你也误会得太离谱了,现在的我跟黑社会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
“你明明承认过。”
看她一副全神戒备做好“逃生”的模样,独眼龙发出低沉的笑声。“人家说什么你都一概当真?”他骤然生出捉弄欺负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