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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她由衷感谢起把她当肉中刺、眼中钉的大妈、二妈,要不是她们「忘记」阻止她语文的进修课程,现在流落异地的她,可能因为语言不通惨遭比手画脚、鸭子听雷的下场。

  大和民族的日本人打死不说英文的,日文是他们的骄傲也是傲慢。慢着!这跟她的情绪一点都没关系。

  「太太,妳不能再哭了,这样很容易伤了胎儿。」

  「妳不让我哭,我更难过。」抽抽噎噎的人躺在雪白色的病床上,一只脚裹着石膏高高的吊起。

  「妳的Baby还在观察朝,千万不要动了胎气。」护士永远是以大局为重的,至于病人的心理她们管不到那块区域。

  「我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听话,我也没办法。」步小珪说话仍是慢条斯理,但也许是让黑歙无形中潜移默化的影响,现在的她反应快多了。

  「太太……妳今天可以把妳先生的电话给我们了吧,我们要进行通知,好让他来把妳接回去。」顺便结帐。

  「妳要结帐是吗?」眼泪突然收起来的人倾身从枕头下面捞出钱包,接着掏了一把美金跟日币混合的钞票。「这些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

  「我不能这样收妳的钱,妳要至柜台前面缴款。」

  步小珪实在不想骂这护士死脑筋,她都被医生强制必须二十四小时躺在病床上,怎么去缴钱?

  「钱给妳了,妳自己看着办。」这种八人的病房总共有十六只眼睛看着她,不怕钱会被A了。

  如果黑歙看到她这么有魄力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夸奖她进步神速……思绪戛然中止,她竟然又想起他,捂着脑袋,她把自己埋进被单里。不想了,不想了,再也不要想那个打野食背叛她的男人了!

  亲眼目睹他跟女人去开房间,打击太重的她悲伤的走出巷子,茫茫然的没有察觉红绿灯转换,差点成了轮下魂。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她应该想的是今后的她该怎么办?

  可是,那么深刻的爱恋早就铭记在心底,就算用刀凿也抹不掉了,她就放纵自己再想一回,等天明,再想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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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小珪又「用力」想了两天的结果呢,决定她要落跑。

  一千万个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当个没信用的人,不是要遗臭日本,实在是她身上穷得只剩下几个铜板,她很怕过两天护士又来讨钱的嘴脸。

  想光明正大的离开医院难度太高,平常就诊时间人来人往,她的目标又那么大,难保末出病房门就被发现。

  于是乎,她又憋了两天,晚上会客时间一过去,又耐心等护士查过房,她立刻将病床伪装成人形状,确定完美没有破绽,这才摸着墙壁,举步维艰的离开病房。

  「都是你们害的啦。」留着小灯的走道不阴森,是自己吓自己,所以,她也只好骂肚子里的三个小鬼壮胆。

  抱着大冬瓜走路本来就已经是高难度技巧,一条腿又裹着石膏,几步路走得她满头大汗,抓着给中风病人用的扶手,呼呼呼……呼呼呼呼……疲累是一回事,隐隐作痛的下腹让她很伤脑筋。

  「你们乖,我已经跟你们商量好几天了不是吗?现在别造反ㄟ。」不管她好话说尽,额头上的汗也快流光了,大门就在前面,一紧一松的痛法却让她连最后几步路都跨不出去。

  人衰尾的时候最可能发生事故,她就是血淋淋的见证!

  手抓着栏杆,一手捂着肚皮,她只能叉开大腿蹲下来。

  她痛得眼睛迷蒙、手脚发软,因此看见由大门处小跑步过来的黑歙、守卫一点都不惊讶,只巴望流到眼睛的汗水能够有只手来帮她擦掉。

  「小珪……是她!小珪,妳怎么了?

  是黑歙的叫声,他不是跟狐狸精跑了吗?

  咱……所有的灯光瞬间大亮。

  她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只有杂沓的脚步声和一双把她圈进怀抱的铁臂。

  她抱着已经圈不住的肚子,汗涔涔,像要在溺人的海洋中抓到一块木头。

  她声音瘩。「你……叫他们别踹我肚子了……肚子好痛!」聚在眼眶忍了又忍的眼泪随之崩溃。

  黑歙脸色铁灰,他将步小珪抱起来,放到被惊动的值班医生推来的病床上,然后通力合作将她送进紧急处理室。

  她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因为扛流的汗水就像从水里面捞起来一样,他最爱偷吻的唇也没了颜色。

  黑歙心如擂鼓,多日不吃不喝不睡的脸简直就像抹了层白灰似的难看。

  走廊尽头,步小珪被推进了诊疗室,两分钟后医生决定要安胎,手臂上已经吊上点滴的她又被推走,这次,进了手术室。

  「请问,你们哪位是她的先生,或是亲人?」护士留下来。即使心有多么焦急,该办的手续仍然不能少。

  「我。」被东方狂也踢了一脚,黑歙才回过神。

  「你终于出现了,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居然把太太丢在医院许多天不闻不问。」护士忍不住替步小珪出气。

  看见黑歙面妩表情,她摇摇头。「请跟我来办住院手续,」

  「我来吧!」禄瑶王朝护士招手。

  「呃,请跟我来。」怎么几个帅哥中冒出个黑面蔡?算了,有人肯出面认领小珪太太就可以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接下来几个小时的等待煎熬免不了。

  灰扑扑的黑歙只能望着紧闭的手术大门,即便眼睫眉梢都是疲累,他掏出很久不抽的烟,正要点燃。

  「黑歙。」吁若湛抽走他的烟。

  「你……」他隐怒待发。

  「找个地方把自己弄干净吧,你这个样子是想吓坏她吗?」

  「对啊,你臭得不能见人。」东方狂也附和。

  黑歙瞄瞄自己,又紧紧望了隔着他跟步小珪的那扇门。「有消息,第一时间要通知我。」

  「相信兄弟!」吁若湛颔首。

  黑歙依依不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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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了胎气的孕妇必须在床上安胎直到生产。

  步小珪从沉沉的麻醉中醒来,好一会儿只有眼珠能动。

  她的双手栖在被单上,感觉后腰垫了什么,便便的大腹也垫有东西,老实说这样让不胜负荷的脊椎舒服很多,是谁那么好心,护士小姐吗?

  她随即否认,淡淡的百合花香味,安静的空调,不是她原来住的那八人病房。

  护士会送来她最喜欢的花?会好心的帮她换病房吗?

  不可能!

  她的眼珠转到大门时,定住了。

  推门进来的是黑歙。

  他穿著舒松的麻纱料衣服还有相同材质的长裤,袖子挽了起来,手提着保温锅,看见步小珪清醒的眼睛惊喜油然而生。

  「不是我要抱怨,妳知道吗?这里的护士小姐很不通情理,坚持不让我用电汤匙煮稀饭,说什么电线会走火,对其他病患不公平。」

  步小珪开始觉得心跳加速,本来平稳的心跳不舒服了起来,摊平的双掌也慢慢扣住被单。

  「医生特别吩咐妳不要情绪紧张,不然胎儿会保不住。」

  他才说完,她立刻情绪激动,「你出去!」她不要见他!

  黑歙不在意的把保温锅放到病床的茶几上,反手拉了把椅子坐下。

  步小珪把脸撇开,不想接触他的视线,他好象瘦了很多,刚刚朝她走来的时候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显得那么空洞。

  「小珪,我们是夫妻,妳生我的气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去抓她的手,不愿她又激动。

  她不作声。

  「小珪,我好不容易找到妳,妳存心要我猜哑谜吗?」

  她听不下去的反过身,可是背后的软垫变成障碍物,她指了指腰部。「先帮我把那玩意拿出来。」这样骂他才能理直气壮。

  黑歙细心的抽出那块绸缎软垫,又让她小心的翻身,准备着挨骂。

  「你找我做什么,外面的狐狸精不是更好?!」心里早打定主意不甩他的,酸溜溜的话却这样脱口而出。

  「狐狸精?我是人,我要狐狸精干么?!」他大喊冤枉。

  「你跟我装蒜,我亲眼看到你跟她从六本木出来还一起进情人馆的!」想赖,赖不掉了吧!

  「原来我看到的人真的是妳……」他就知道他没眼花。

  「你看见了我?」

  「对啊,可是我追出去妳就不见了。」

  「哼,我被车撞送到医院。」依旧有些硬的口气被软化了。

  「妳真的吓死我了。」又是车祸又是安胎的,她本来圆润的脸都瘦了一大圈,叫他心疼。

  「我明明看见你进情人馆的。」这点,她仍然没能释怀。

  「那位小姐是我跟朋友借来的,妳不知道汽车旅馆单身是不许进去的,我一个大男人进去那些地方人家会误会我要召妓。」

  「真的?」

  「什么真真假假,要不要我把人叫来给妳看妳才信?」

  东京的汽车旅馆业是世界有名的,既然他们照着预定行程来到日本,总不能只顾着玩,顺便做点功课,黑歙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凑巧的让她发生误会,还差点搞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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