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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儿颤抖地握紧球杆,贴着墙往厨房移动,打算绕过走道去痛击偷儿:在接近窗口时,她的手脚颤抖得厉害,冷汗滴滴从面具底下滑入衣襟,她觉得自己很可能随时会昏厥过去。这时,她听到偷儿在说话──

  「是多大的小孩?」

  「头好大,一直坐着看不出来。」

  这说话的人听起来像是……隔壁邻居的声音?!贝儿惊讶不已,却也暂时松了口气;但她们为何要趁她不在家,到她窗口来窥探?她们指的小孩是谁?

  她顺着走道往前瞧去,看到的只有泰迪!难不成她们把泰迪看成小孩吗?

  「可是我从没看见她带小孩出门。」

  「孩子的父亲不知是谁哦!」

  「让我瞧瞧……」张姑不亲眼看到不死心。

  「你回家搬张凳子来好了。」四婆说,霸着手电筒不放,她自己可还没看够呢!

  贝儿有点生气同时也感到好笑,看来她们是来窥探她隐私的;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倒有个法子──她摸摸脸上的骷髅头面具,顽皮地站到窗口去……

  「嗄!鬼啊!」四婆的手电筒就照在骷髅头上,她发出尖叫,整个人跌了下去,张姑还不知发生什么代志,四婆就揪着她连滚带爬地逃回家去了。

  贝儿取下面具,从路灯下看清楚了──她们的确是隔壁邻居!

  「唉!」邻居无聊的行径令她无奈。她垂下双肩,神情落寞地走回客厅,打开灯,把面具和高尔夫球杆收进玄关的柜子里。

  坐到泰迪旁边,搂住它。「你说对了,他忘了我了!」她痛楚的心又揪成一团,酸疼的双眼又盈满泪,滴滴直落。

  收音机正在播放一首古老的歌,女歌手在唱着──「早知道爱会这样伤人,情会如此难枕,当初何必太认真,早知道梦里不能长久,相思不如回头,如今何必怨离分,除非是当作游戏一场,红尘任它凄凉,谁能断了这情分,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今生随缘聚散……」(情难枕/林慧萍词曲/李子恒)

  这歌唱的正是她的心情,是她太认真,其实相思不如回头,她和他今生只能随缘聚散;可是他怎能遗忘了她的真心,断了情分,任她一个人凄凉呢?

  她把脸埋进泰迪的绒毛中,听着歌哭到几乎气绝!再见面他没安慰她也就算了,还用轻佻的眼神,不以为然的态度对她,简直叫她伤透了心!

  她伸出颤抖的手关掉收音机,拔掉电线,再也不想听情歌了。

  「陪我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她抱起泰迪,走进厨房,拿了整瓶的威士忌大口灌;苦涩的滋味灼疼了她的喉,在胃里滚烫,但她不以为意,只想醉倒,让烈酒收伏她痛苦的灵魂……

  「泰迪……我好笨是吗?」她一口气喝光了一瓶威士忌,扑倒在厨房原木桌上,醉意终于麻痹了她的脑子,她意识蒙眬地沉沉睡去。梦中她和冷廷烽相约在大树下,他的模样和昔日一样,脸上有阳光般的笑容,朝着她走来,宠爱地拥抱她,她心底好温暖、好踏实,可是潜意识里却又有份说不出的心酸,她竟无法克制地在睡梦里叹息,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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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廷烽独自驾车来到贝儿住家的路口,遥看着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如果他没有记错,贝儿的家是左边第二栋。夜深了,她的屋里仍亮着灯,她已安然回到家中了吗?是否仍流泪?

  如果可以,他只想疼惜地拥抱她,吻去她伤心的泪痕,乞求她的谅解。

  在酒吧对她说那些话,实是迫不得以!他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贝儿和他的关系,他必须保护她:外界都知道他没有家人、没有妻小、没有负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有个心爱的女人。

  帮派里打混多年,看尽江湖中险恶的争斗,他是一个过了今天,不知有没有明天的人,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变量。

  一直以来他只能将贝儿放在心底,他渴望她、钟爱她,却无法拥有她;他身处险地,不能把她也拉进险境中,宁愿自己在思念的炼狱中煎熬、自责。

  再过一些时日他即将启程回马来西亚,今生怕是再也无缘见面了吧!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发颤,极力压抑下相思煎熬、折磨的痛苦。

  铃~~手机响了!他意兴阑珊地接听。「喂。」

  「颖颖打了好多电话,烽哥哥为什么不接?」是颖颖,龙老大托付给他的唯一女儿。

  「我很忙。」冷廷烽声音冷峻,没有丝毫情绪。

  「烽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我画了好多画要送你哦!」

  「好乖,我等着看。」他匆匆收线,甩了电话,冲动地想拋下一切,进屋里去找贝儿!但拋得下一切就能洗刷掉一身的罪恶吗?就配得上洁净无瑕的她吗?

  不!他长久以来处于黑暗世界,他的双手沾满无数鲜血,他的心灵污秽不堪,他不配爱她!

  「忘了我吧,贝儿。让我也忘了你……」他对自己说,雾气迷蒙了他的双眼,他一甩头,踩了油门,将车子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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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了两天,贝儿足不出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卷在沙发上抱着泰迪昏睡,她脸色发白,足足瘦了一大圈;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想这么蜷着,执意封闭自己。

  偶尔她听见电话铃声,但她无力接听,茫然地随着壁上滴答作响的老钟数时间;听着那声音她的脑子愈渐浑沌,不断梦见自己和冷廷烽甜蜜相依的过往……她不懂为何经过了这样令人难堪的重逢,她竟然还留恋着过去?还是……那不过是幻觉罢了?

  「贝儿,贝儿……」这次她不只出现了幻觉,也出现幻听,是上帝在召唤她吗?

  「贝儿,我是纪凡修啊!你在家吗?」

  纪凡修?贝儿恍惚地睁开眼,望向大门。「我……在。」她干涸的喉头几乎发不出声音;她放下泰迪,勉强支撑起自己,立起身,可她没走几步,就头昏眼花,体力不支,靠在墙边喘息。

  「贝儿,你到底在不在家?」纪凡修的声音听来有几分担心。

  贝儿费力地开了门,却无力走向院子。

  纪凡修见到她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想也没想,矫健的长腿一翻,跳进篱笆里,奔向她来,扶住她。「你怎么了?那天我听经理说你当着大老板的面闹场,还直呼他的名讳,你是吃错药了吗?你把大老板当成谁了?」

  「你……来只是问我这个吗?」贝儿虚弱地问,屋外的阳光令她睁不开眼。

  纪凡修摇头。「我虽然感到很惊讶,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居然很想念你。」纪凡修竟腼?地脸红了,他搔着头,取出牛仔裤后的一个纸袋给她。「这是经理要我顺道送来给你的薪水,你也知道得罪了大老板,你就不能再到酒吧来上班了,但你别难过,像你这么优的调酒师不怕没人请。」

  贝儿微微耸肩,随手把钱袋搁在钥匙盒旁。「谢谢你。」她恐怕短期内再也无心工作了。

  「我扶你进屋里去,你这样子看起来好象快挂了。」纪凡修很想知道她为什 把自己搞成这样,但看她虚弱的模样,姑且就不逼问她了。

  他好意地扶她进屋,一进屋里发现里头十分幽暗,气氛更是诡异,窗帘几乎完全隔绝了户外的光线。

  「你是怎么了?中邪了吗?」他怪叫,把她扶到沙发上,拉开窗帘,让光线透进屋里来。

  贝儿掩着脸,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能摇头。

  「妳是不是病了?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做些什么?」纪凡修蹲在她跟前问。

  「我只是躺着不想动。」贝儿气若游丝地说,拥着泰迪,又倒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都没吃东西?」纪凡修问。

  「我吃不下。」贝儿合上眼,又昏昏欲睡。

  「你是想把自己变成木乃伊吗?」纪凡修卷起衣袖。「你家里有没有米?」

  「做什么?」她昏沉地问。

  「煮点稀饭给你吃,你太虚弱了,这样下去不成。」纪凡修摇头叹息,径自到她的厨房翻找着,结果在冰箱里找到一包米。「妳竟然把米冰在冰箱,未免太天才了!」他扯着嗓门往客厅叫,又找到锅子,开始洗米熬稀饭。

  许久后,厨房传来稀饭的香味,贝儿嗅到了那味道,脑子竟愈来愈清楚,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胃忽然绞痛了起来!

  「再等一会儿,我把稀饭弄凉了,再端给你。」纪凡修又往客厅叫。

  贝儿痛苦地抱着肚子,想了想才发觉自己自那晚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我在你冰箱发现一罐肉松,你这个人真奇怪,什么都往冰箱放;来,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吧!」纪凡修拿开泰迪熊,扶起贝儿,把热呼呼的稀饭端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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