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念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对他说那些违心之论?她是为了保护他,避免他将来受到失去她的伤害?
他的心被方纔的讯息揪得好痛、好痛。他宁愿她是个虚情假意的女人,而不愿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爸,就算我和念筑没有结果,也绝不会是因为她的病。」他笃定地说。「我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他转身开门。
「书淮!」楚慕风唤住他。「你这又是何苦?」
「因为我爱她。」他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留下一脸木然的楚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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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寒,把妳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书淮一进羽寒的房门,立刻单刀直入地说。
「干么?杀气腾腾的,谁惹你啦?」羽寒放下手中的书,这才发现事态不寻常。「怎么啦?要我告诉你什么?」
「一切。关于念筑的一切我全都要知道。」
「看来今天你要是没得到答案,你是不会轻易罢休?」
「对。」
「可是我答应过念筑,一个字也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失信。」
「妳不需要说,只要点头或摇头,这样……总不会违背妳的诺言了吧!」他退而求其次。
「结果还不是一样。」羽寒咕哝道。「好啦,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会追根究柢,烦到我头顶冒烟。问吧!」
「念筑一个月前出了车祸,妳知道吗?」
羽寒点头。
「也就是说,妳知道她脑中有个血块?」
羽寒又点点头。
「那么,妳也知道念筑的命并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他问出最令他心痛的问题。
羽寒再度点头。
书淮脸上血色尽退。「综合以上几个原因,念筑是因为这样才决定离开我?」
「是的。」
「该死!我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他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羽寒伸出关怀的手拍拍他的肩。「哥,别太自责,毕竟你并不知情。如今你该做的,不是懊悔难过,而是想想如何挽回她。不过,在你有所行动之前,我必须先提醒你,如果你不能完全接受她有伤在身的事实,那么,请你放开她,别再去伤害地。」
一阵痛楚闪过他的眼底。「妳以为我会介意她的病?羽寒,就妳对我的了解,我可是如此肤浅的人?」
「我相信你不是。」
「谢谢。」书淮起身准备离开。「晚安。」
「哥,」羽寒在书淮开门前唤住了他。「虽然你十分清楚,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念筑很爱你,你可以怀疑任何事,就是不能怀疑这个。」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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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筑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一颗心浸淫在只属于自己的凄风寒雨中。柔肠寸断的她,此刻真有痛不欲生之感。
天啊!有谁能告诉我,我错了吗?为什么我必须承受这种撕裂般的痛楚?
握着楚书淮给她的手帕,她痛哭失声。
她不恨书淮,毕竟他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她激出来的,她只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书淮,恨自己为什么还如此不可自拔的爱着他。
毫无预警的,他脑中浮起了和楚慕风的一段对话。
「念筑,或许妳会觉得楚伯伯很残忍,但我还是得说。妳和书淮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妳怎么忍心让书淮陪妳守着这个毫无希望的爱情?」
念筑的脸色白得吓人。「楚伯伯,我明白您的意思,事实上,我也正打算让书淮对我死心。」
楚慕风面有愧色。「念筑,别怪我,我也知道这样对妳不公平,可是我别无净择,妳能明白我这个为人父母的苦心吗?」
「我知道,也能体会!因为我也正和您一样,爱书淮胜于一切,所以只要他好,不管合不合理,我都愿意去做。」念筑哽咽地说,泉涌的泪又不受控制的滚落双颊。
楚慕风心有不忍,毕竟念筑也是他疼爱了十六年,视若己出的女儿。「念筑──」
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请进。」念筑赶忙擦拭残余的泪珠。
进来的是她的母亲柳心眉。
「小筑,妳的电话。」柳心眉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念筑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然后拿起房内的分机。
「喂,我是凌念筑,请问哪位?」
「念筑,是我。」书淮沉稳又充满磁性的声音由话筒的另一端传来。
念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以冷漠客套的口吻问道:「楚先生,有何贵干?」
书淮压下念筑那冰冷的语调所带给他的强烈刺痛,艰涩地开口:「念筑,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妳能原谅我吗?」
「向一个心如蛇蝎、专以整男人为乐的女人道歉,你不怕辱没了你?」念筑尖锐地反讽道。
「别这么说,妳不是!妳绝对不是!」书淮喊道,语气中夹杂着太多太多的痛楚。
「是吗?我不过重复了某人曾说过的话罢了。」声音冷得足以冻死一条活鱼。
「念筑!」书淮真的拿她没辙了。「妳能不能把我说过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全忘掉?」
「莫名其妙?不会呀!形容得很贴切。」
「念筑,」他不得不使出杀手钔了。「念筑,我爱妳呀!否则我怎会如此在乎妳的一言一行呢?」
念筑完全呆住了?
他刚才说什么?他爱她?在她曾如此毫不留情的伤了他之后?
足足有三十秒,她完全没有反应,直到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书淮焦灼的呼唤,她才回过神来。「我并不怎么欣赏你的笑话,虽然──它的确很好笑。」说完不待书淮有所反应便立即挂上电话,然而她澎湃起伏的思绪依旧没有逃过母亲的法眼。
「小筑,妳何苦!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妈!」念筑彻底崩溃了,她像个无助的孩童般冲到母亲怀中嘤嘤啜泣,似乎想将满腔的愁绪宣泄殆尽。
柳心眉不语,静静的拥着女儿,提供她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念筑放心的躲在母亲怀中,因为她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伤害她、遗弃她,母亲永远保护她。
想到这,她的泪中有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她并没有输掉一切,她还拥有世上最爱她的母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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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当念筑依往例下楼陪父母吃早餐时,全家人皆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望着她,就连管家刘嫂也不例外。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吗?」念筑上下打量自己。
「没事。」孟樵迅速掩饰眼中的笑意。
「念筑,」凌亦恒终于开口了。「客厅的桌上有妳的信。」
「信?」她敢打赌,问题绝对出在那封信上。
她快步走向客厅,果然,桌上放着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红玫瑰,花中还夹着一张卡片。
大惊小怪!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是念筑的第一反应。
「爸,就照以前的方法,将它物归原主嘛!」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这次例外。」
「例外?」念筑知道问题一定出在送的人身上。「是谁?」
「妳何不自己看呢?」柳心眉递给她别有深意的一笑。
念筑带着满腔的疑惑抽出花束中的卡片,上头写着:
念筑: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书淮
念筑呆愣着,是书淮。
她究竟该怎么办,有谁能告诉她?
握着卡片,她的心又迷惘了……
隔天早上,全家人依旧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笑得暗藏玄机。
「念筑,客厅──」
未待父亲说完,她立刻冲向客厅。
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大束清妍的百合花,卡片上写着:
念筑:
我爱你。
书淮
望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她的心又莫名的骚动了。
她足足盯着那句「我爱妳」有一世纪之久,差点看烂了那张纸──事实上,它没烂足可堪称奇迹。
她回过神来。
不行,她必须阻止这场可笑的游戏。
走到餐桌前,她对父亲说道:「爸,不管他再送任何东西来,你都别收,好吗?」
「我保证。」凌亦恒慎重地举起右手。
其实书淮本来就打算改变策略。
第三天,没有鲜花,也没有卡片,但家人奇异的目光依旧没有改变。
「又怎么了,你们直接说吧!别用那种看ET的眼光看着我。」她呻吟道。
「念筑,报纸……」
「报纸?」念筑莫名所以。
「民众日报休闲版里的留言板。」孟樵提醒道。
念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客厅,拿起桌上的报纸,但见休闲版的留言板上印着:
念筑:
妳可知,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书淮留
不可否认,此举又使她的心湖激起阵阵浪花。
第四天,报纸上依旧有他的留言。
念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几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种心情,妳可能了解?
书淮留
两滴泪轻轻滑过念筑的双颊,她无言地吶喊着:我了解,我怎会不了解?只有醉过的人,方知酒浓,爱过的人,方知情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