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风点了点头。「是的,她从九岁起就交由我来诊治,十六年来,我们也培养了有如父女般的感情。」
「她……是什么病?」
「她九岁时发生车祸,当时我虽然将她由鬼门关救了回来,但是那场车祸伤及她的脑部,有个血块残留在脑中,她的父母不愿她承受开刀的危险性,所以十六年来一直以药物控制着血块,到目前为止,情况还算良好。」
书淮在一旁愈听愈胡涂。「但,您为什么要将她交给我?她的病情您不是比较清楚吗?」
楚慕风先是一愣,倏地,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很好,你们果然心灵相通。」看见书淮诧异的目光,他又补充道:「书淮,你知道吗?她也是这么问我的:『楚伯伯,我的病情你不是比较清楚吗?为什么要将我交给他?」由此可见,你们还挺有默契嘛!」
书淮顿时省悟过来。「爸!您别乱点鸳鸯谱,这……根本不可能嘛!」
「话别说太满,不可能的事总是最容易发生。」楚慕风自信地一笑。
书淮摇摇头。「爸,医者最忌讳和病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一旦感情用事就会影响判断能力,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择,这点您不会不清楚吧?所以,不和病人发生私人的感情是我最基本的行医原则,我只能答应您尽可能医治她的病,其余的,爱莫能助。」
楚慕风老神在在地笑了笑。「你尽管『铁齿』好了,反正我有预感,月下老人是站在我这边的。」
是的!爱神邱比特定会让他们俯首称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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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教堂后的念筑茫然不知所措,那名叫楚书淮的男子无疑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掀起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令她无力招架。心绪如麻的她,此刻只想找个人倾吐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而第一个浮在她脑际的影像便是李昶萱。
李昶萱是她的高中学姊,她们相知、相惜,感情更胜于至亲手足。她一路看着昶萱与她们的学长韩硕齐相识、相恋,到怀有身孕、毅然辍学与韩硕齐携手走向红毯的彼端。
四年前韩硕齐发生车祸不治身亡,哀痛逾恒的昶萱几乎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是她年幼的稚儿韩芷岚使她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而念筑正是她在那段灰色时期的精神支柱。
韩硕齐死后,她的经济立刻面临捉襟见肘的窘困,身为好友的念筑立刻挺身而出,安排昶萱到其父亲凌亦恒的公司上班。凭借着本身的努力与毅力,李昶萱如今已是永旭企业的业务经理了。
想到这里,念筑不禁绽放一朵欣慰的微笑。她拦了辆出租车,毫不犹豫的说了永旭大楼的地址。
到达永旭企业集团后,她乘着电梯到达了十楼,笔直地朝业务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当平稳的叩门声响起时,李昶萱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门开了,但却迟迟没有声音,李昶萱不禁纳闷地抬起头来。「有什么……」当她看到念筑的那一剎那,不由忘形地大喊:「念筑?」
念筑顽皮地眨眨眼说道:「是的,如假包换的凌念筑。」
昶萱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她。「妳今天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
「想妳嘛!」念筑撒娇地说道。
「少来了,妳一定又有满腹的垃圾无处倾倒才来找我对不对?」昶萱一副了解的神情。「妳等一下,我交代一下再跟妳出去。」说完立刻又忙了起来。
念筑穷极无聊的四处晃,最后她决定去造访她那位酷得不象话的哥哥凌孟樵。
她依旧如法泡制地举起手在门上轻叩了几声,当里头传来凌孟樵沈稳庄重的声音时,她开门走了进去,见到的依旧是埋首公文的孟樵。
凌孟樵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事吗?」
老天!这家伙比昶萱还冷酷!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没好气地说。
孟樵闻言惊愕地抬头。「念筑?妳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爱来啊!」气死了!怎么每个人的反应都如出一辙。「要不是有事,我才懒得理你呢!」
「哦?」他扬起两道英挺的剑眉,学着古人打躬作揖。「小姐有何吩咐,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即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卸下冷峻面孔的他,顽皮得有如大孩子般。
念筑不由轻笑出声。「赴汤蹈火倒是不用,只是本姑娘想做做当姑姑的瘾,你肯不肯帮我呢?」
「这——」他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样呢?」
「念筑,妳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妳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这么想不开呢!」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要请你下班后去帮我接小岚,我和昶萱有事,所以她女儿就拜托你喽!」韩芷岚目前就读国小二年级,这个八岁的小娃儿有时古灵精怪得令人拿她没办法,有时又乖巧窝心的令人怜疼,或许是早年失父,使她比一般同年龄的孩子还早熟聪颖,所以念筑、孟樵,甚至念筑的父母,大家无不对她疼爱有加。
「没问题,只要和结婚无关,一切OK!」孟樵爽快的应允。
念筑失笑地摇摇头。「真是的,叫你结婚好象要你去死似的!」
「不,我更正。是生不如死!」孟樵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啦!不跟你扯了,我再不过去,昶萱就要把我列为失踪人口了。」在开门前她又巧笑嫣然的回过头说道:「万一哪天你『想不开』的时候,记得带那位让你『生不如死』的女孩给我瞧瞧,让我对她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不会有这一天的,除非她有三头六臂。」孟樵十分自信地说。
「难讲喔!小心天网恢恢,喔,不!是『情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月下老人不会放过你这只漏网之鱼的。」不待他有所反应,念筑便转身开门,翩然离去,留下一脸不以为然的孟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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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筑和李昶萱相偕离开了永旭大楼,往就近的咖啡屋走去。
「昶萱,妳知道吗?我那宝贝哥哥居然将结婚说成『生不如死』,有那么可怕吗?」
念筑夸张的表情逗得昶萱哭笑不得,然后念筑手臂上的伤口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念筑,妳受伤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跌倒,被玻璃刮伤的。」她推开咖啡屋的门,选了个空桌落座。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少装蒜,从实招来。」
「然后血就自动停了,我就来找妳了,这还需要说吗?」念筑一副「妳是白痴啊?」的表情。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它。」昶萱指了指念筑手中握着的手帕。「根据我对妳凌大小姐的认识,妳出门只带面纸,从不带手帕的,那么它是哪位善心人士给妳的?」
想到楚书淮,念筑的心又是一阵紊乱。「是一名过路人,他见我受伤,好心借我手帕让我止血。」
「是个男人?」
念筑一脸诧异。「妳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是个让妳芳心大乱的男人。」
念筑心头一震。「昶萱,妳在说什么?」
「念筑,妳知道吗?我从没见过妳这么不知所措过,以前妳面对那群穷追不舍的追求者时,都能以四两拨千金的方式,一一打回票,为什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妳会表现得如此失常?」
「我……」是的!她心中的确有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不可否认,她对他的确存有太多不知名的情愫。
彷佛看穿她的思维,昶萱轻柔的一笑。「这种感觉的确很奇妙,念筑,妳知道吗?妳今天反常得不像原来的妳,反倒像从前的我。」
「什……什么意思?」念筑的脸色倏地泛白了。
「念筑,妳相信一见钟情吗?」昶萱不答反问。
「一见钟情?」她傻傻地重复着。
「是的,一见钟情。」昶萱见她犹豫地点头,于是又道:「起初我也不信,后来遇到了硕齐,我才明白世间仍有至死不渝的深情。念筑,现在的妳简直像极了当年坠入情网的我,迷惘、困惑,但又难以抗拒他的款款深情。」
「够了!昶萱,妳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什么当年的妳现在的我,我和他只是初次见面,妳就说得好象我非嫁给他不可,真是小题大作。」她有丝心虚地辩驳。
「我小题大作?」昶萱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或许有一点吧!我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忘了妳和他才初次见面。」她调皮地吐吐舌。「没关系,等你们更进一步的时候我再告诉妳我的经验谈。」
「敬谢不敏!」念筑无奈地摇摇头。
昶萱见她那模样,加重语气道:「别不相信我的话,时间会证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