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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步走过去,他取走她怀里的筝,握住她的双手,深深的注视着她。

  “有没有试过在草原驰骋肘快意!春天的时候,绿草如荫,一匹马上有两个人儿,一男一女,丈夫带着满足的笑容,妻子则恬静的依偎在他胸湔,他们闲话家常,或许谈谈秋天的狩猎盛况,也或许谈谈他们那即将出生的小宝贝, 日子如常,丈夫临摹,妻子准备笔墨,窗台前柔风吹过,两心相许,永不分离。”

  童亿探抬起眼来,为他这一番话而震荡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愿她可以假装不懂,她的心很小,小得不能负载太多情,多了,会沉。

  “我一直想要一个知心,懂我的妻子。”耶律步温柔的盯着她,温柔的说,“她不需要有绝美的外貌,但要有一颗热情善良的心房;她沉静,常不流露感情,喜怒哀乐只有我懂她,我们无话不谈;她毋需常伴我参与朝政,但我下了朝第一个就想见她;她不懂世俗的事无所谓,我会保护她,她之于我,亦友亦妻,是生命,是一切,沉闷和乏味都会离我远去,只要有了她。”

  童亿深怔住了,听得分明,却很难轻松。

  她要那样的感情,也渴望那样的平静,但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一相情愿,他的构图永远不会变成真实,她知道加诸在耶律步身上的责任,枷锁,那是种族,是血液,是无法分割,她不认为他可以为一名女子舍掉这一切,他生来是为霸主的命,而她,不过渺如芒草,当风雨袭来,随时有被连根拔起的可能,她不想牵绊住他,娶一个汉家女为后妃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耶律步,你说的只是个神话。”她挣脱了他的手,命令自己残忍的回答。

  瞬间,耶律步又轻易的捉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不是!”他急促的说。

  他绝不会轻易的放了她,无论她怎么逃,怎么说服她自己,那些都不会成功,因为,她终将会是他的,他要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给她最好最好的照顾,为她织起一张幸福的网,填补她所有的温情遗憾。

  童亿深却硬起了心肠,“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是’或者‘不是’,因为我永远不会成为你蓝图里的女主角,你无权安排,无权导演,我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你如果聪明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因为我只会为你带来麻烦和不幸。”

  她的声音听起来多么潇洒呀!但是,那内心的挣扎和费力却在苦苦掩饰着,她觉得自己狼狈透了,她的演技相当糟糕,非但没有击退他,反而……她感觉到耶律步那只握住她的手掌徐缓传来的阵阵温热,像他的告白,像他的深情。

  “看着我。”耶律步鲜少用命令的语气,一旦用了,语气里的坚持就变得固执。

  他要童亿深看他,惟有眼睛才不会说谎,他有把握能在她眼里看到属于他们未来的一切美好,幸福掌握在彼此手中,间不容缓,他不要待年老白发苍苍时后悔,他要在此刻就顺理成章的拥有她,也让她拥有自己。

  “亿深,我要你看着我。”他进一步的搂住她身子,柔声威胁,“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再不抬头,我要吻你了。”

  这句威胁几乎立刻就奏效了,童亿深不愿再重复初吻时与他的意乱情迷,她不能再掉进他的温柔里,她要抽离,抽离他日渐带给她的好感,抽离他总是温柔以对的笑容,抽离为他苏醒的感情,这些都是她该要退开的,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她长睫毛密密的垂在那儿,面颊上有惊悸,有苦恼,她的发际,肩头,眉梢上,鼻端上,眼睫上都有着不知所以,她是多么害怕即将面临的“神话”啊!

  “你实在不必如此恐惧, 因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耶律步望进她眼睛深处去,他的声音低沉如耳语。

  童亿深不由自主的掠过一阵颤抖,她不以为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在辽国,她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卑微的,是低下的,她没有理由相信耶律步这善意的谎言。

  “我情愿我可以幼稚,那么你所说的一切,就会变得真切。”她自我嘲弄的笑了笑,“但是,很可惜我早巳认命,知道这世界上太顺利的事永远不会持续太久。”

  “那是你的‘认为’!”耶律步既气她又怜惜她,他眼里燃烧着火焰,那团火几乎可以将她引爆。“不要为未知的事下定论,对你、对我那都不公平,我们都需要一些勇气,一些足以冒险的勇气,我不必瞒你,我确实对你相当倾心,没有你,我死有遗憾,我活也有遗憾,你懂吗?懂吗?”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网住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被你的子民嘲笑而懊恼娶了我这个不是契丹族的妻子,总有一天你会愤怒我们的相遇只是场错误,总有一天你会忘了你的誓言而一切只是场易醒来的梦……”

  童亿深可怜兮兮的声音被耶律步给阻止了,他用嘴唇温柔的吻掉由她眼里滑下的泪珠,也看到了她盈然大眼里有着复剃难解的伸情,再给她一个具安定作用的眼有对会说话的眼睛,那里头盛满了思想;她沉静,纤柔,楚楚动人,那种出尘雅致的美令奚襄折倒了,童亿深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一股融洽的气氛在她们之间湔劫,轻松又惬意。

  “你干什么?”耶律步好笑的看着奚襄那副被迷住了的样子,“你别打她的歪主意,她是我先发现的,现衣是我的人。”

  奚襄被唤回了神智,居然显得有丝腼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怕童姑娘笑话。”

  “咦?”耶律步笑问,阔而宽的嗓音道:“这句话好像以前都是我在对你说的。”

  “你这个人,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奚襄咕哝的抱怨,“好歹今天是我第一吹见童姑娘,别让我以后都不敢踏进你这行宫一步了。”

  “叫我名字吧!别见外。”童亿深几乎见到奚襄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她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英气,豪爽不拘的言谈更今童亿深欣赏。

  奚襄是不同于耶律伦歌的,耶律伦歌骄蛮且不讲道理,而奚襄却令人如沐春风,她很自然,相当随兴,童亿深明白为什么耶律步会带奚襄来这里了,他细心体贴,总希望自己能多认识些朋友,不要整天关在屋子里,或许,他更希望奚襄可以在他事务繁忙时代替他来,陪陪自己,这情意深得让她想叹息。

  “好,就叫你的名字,亿深。”奚襄笑嘻嘻,“你是哪里人?江南?姑苏?我听说江南人文荟萃,姑苏则如诗如画,古意盎然,我却始终没机会踏上一步。中原的风景引入入胜,真是咱们这片光秃秃的地方难以媲美的,你一定很不习惯这里吧!从早冷到晚的。”

  童亿深微微一笑答道:“我一直住在京师,说实话,那些个绝美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哦!那多可惜。”奚襄有些失望,但很快的,她又兴致勃勃了,“为什么?你的家教一定很严,我知道你们汉人的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又长得如此出色动人,你爹娘一定把你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他们不喜欢你出门对吗?肯定是怕你被坏人欺负了去,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会这么做。”

  奚襄那兴匆匆的模样几乎使童亿深不忍心泼她冷水了,她怎么告诉奚襄,自己在十岁时亲眼目睹了双亲的惨死,跟着老仆东飘西荡,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看尽了世间的冷暖,而惟一的亲人又不知飘落在何方,她这颗困顿的心,熬过多少春夏秋冬,活着就为了团圆那万分之一手足相逢的机会,她很累,极累,一直没有依靠。

  “你怎么啦?”童亿深那忽而愁苦的眼神没有瞒过奚襄,她察觉了童亿深的不对劲,继而眩惑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奇怪着为什么在愁眉不展的神情下童亿深还是可以那么吸引人,那敛着笑容的表情并没有损减了她的扣人心弦,那鼻尖,下巴,那三分秀丽,七分倔气的明洁脸蛋,多美呵!

  这恐怕是奚襄生平头一遭这么心甘情愿的颂赞一个同性了。

  “我……”童亿深抬起了头,思索着怎么回答奚襄的话。

  “你不必回答她的话,奚襄的脑袋是透明的,问题特别多,如果你要回答她,保管你用十天十夜也不够!”耶律步轻松的解了她的危。

  童亿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在蓦然接触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无限爱意后,移转了眼光。

  她多怕看他,每回发现他眼中有着浓浓深情时,她就陡然慌张起来,胸膛像要被剖开来似的,她的心为之一颤,神智为之一摧,却不敢显露。她怕,非常怕,怕只要一但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他会不顾一切,那么她也会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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