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浑身湿透,动了动手指,幸好,恢复感觉了。
推开沉重的锦被,没想到这样小小的动作也让她气喘如牛。
她是怎么了?白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身上的衣裳绑得她难受,连裤子也是,太绷了。
蒙胧地,落在地板的脚丫感觉些许的清凉,人这才有些清明。
是她眼花吗?铜镜反映出一个穿着唐突滑稽的女子。像本来合身的衣服突然缩水,平白多出一截小腿和手肘,腰身也被绷裂了,至于胸前,她觉得重,好像有什么多了出来似的。
小娃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说有多可笑就多可笑。
兔兔窜到铜镜前,美眸眨也不眨的瞪着镜子里头那张突然拉长的脸。“马脸。”她喃喃低语。
她跳回去用整张棉被盖住自己,她要当鸵鸟一辈子。
紫君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探手想揭开棉被,一头却被兔兔按得死紧,而被子上奇异的湿让他眉头微颦。
“兔兔。”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抽出一只手,“你今天去睡别的地方。”
“出来说话。”
“不要!”
接下来,她只觉头顶一凉,被子已经不知去向,顶高高的屁股正难看的对着紫君未,她一慌,缩进床角。
痛!这么大的动作,牵动她还隐隐作怪的骨头。
“你喊痛。”紫君未明察秋毫。只要对象是他的免兔,他比什么都敏锐易感。
她硬着头皮,想挤出足以说服他的笑靥,可是连吞口水都痛。
“你压到我啦,你太重了。”她忙着加强他很重很重的语气,想粉饰太平。
“我压到你,我哪一根指头碰到你了?”他脸色阴沉,表情越发难看,她明摆着撒谎。
肩膀上突然被有力的一按,她差点痛出泪来。
“你……好痛好痛!”滚滚的泪奔腾而出。
她的泪马上勾出紫君末的歉疚。
方才没有仔细打量,这泪花乱坠的兔兔有些不同……
紫君末继续瞪着她。
她、长、高、了。
嫌小的衣襟绷着一片雪白的凸起,虽然小巧,确实拥有,还有藕白的小腿,明白清楚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兔兔。”他小声的喊,怕惊吓她。
“痛……”痉挛再起,又开始痛了。她口齿不清的叫他,泪眼婆娑。
“撑着点,乖。”紫君未接过她求助的双臂,心酸又痛。
偎进他宽阔的胸口,虽然因为这样的巨动又牵扯到全身经络,痛得兔兔想喊爹娘,但下一刻,紫君未热烘烘的手抹上她的肌肤,轻揉慢捏,热气慢慢传入她的神经,感觉比自己窝在坚硬的床上舒服不知几百倍。
他慢慢哼起不成调的歌,把她思绪引进一片安详宁静里。
恍恍惚惚,迷离幽远,似织就一张缠绵细致的情网,飘飘荡荡,渡进了她需要的安魂,那似有还无的情意安抚着她的眼皮,她呼吸渐匀,全身似乎不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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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煎熬暂时是过了。
然而舒畅不了几天,因为骨头急速的成长,小到动一根手指,大至翻身动作,都让兔兔痛得龇牙咧嘴,直想敲昏自己算了。
紫君未吩咐订做的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裙子露出一节小腿,众人都意识到她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高长大。
圆脸尖了,手长脚长,也见着少女的婀娜,不变的是她一如婴儿纯净慧黠的黑眸。
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多日不曾出房门的兔兔小心翼翼的走出她的小跨院。
小跨院里秋菊盛开,桂香也开始吐露芬芳,石榴花旌旌摇摇,花蝶儿闻香而来,她寻了石凳子坐下,心情莫名的被这些夏秋交替的景象牵动。
她从来都不爱伤春悲秋的啊,怎地,心绪却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拉扯,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身子不舒服,她就不爱黏紫君未了。
若是平常这时分,她一定赖着他玩耍,今日却不见那样的心情。
她不晓得自己到了强说愁的年纪,心上一个愁字难了。
风凉水静,如丝的笑语隐隐拂来,不是一个,是一大群人呢。
从八角窗瞧出去,一群青春奔放的姑娘穿花拂柳,正在隔着她跨院不远处的地方嬉闹。
“我说各位姑娘们,别忘了端正你们的举止,好歹你们可都是名门淑女、闺阁千金,都是紫爷要挑选的妻子对象。”
兔兔记不清十二侍卫中的排行,就听他吆喝,一堆如花蝶的姑娘们马上起了抱怨——
“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可是县官的女儿,没有对我另眼相待,还要我和她们一起面谒,一点都不尊重人。”
“不过是个芝麻官,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世代都受朝廷册封,我娘、姐姐、妹妹,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夫人呢。”
“各位祖奶奶,各位千金万金小姐,我知道你们的身份都非同小可,但是,我家主人对你们送来的绘像,求亲帖非常困扰,所以才统筹安排这次的约会,要是大家继续拖拖拉拉,后果请自行负责。”安排的人想摔掉名册不干了。
呶呶不休的抱怨是逐渐远去了,那些瑰丽的容貌却在免兔平静的心湖投下变数。
第七章
不曾用远距离的眼光端详过紫君未,尾随着一群仕女而来的兔兔抱着还不时酸痛的骨头,躲在一旁偷看。
她一直以为紫君未是她的,想不到有这么多的女人垂涎他。
突然而来的刺激让兔兔意识到,她的紫君未是个很“可口”的男人。
没错,他爱穿编织精巧的线鞋,露出线鞋的脚趾圆润有型,指甲干净,简单的锦黄背心,以冠束起的金发垂在肩膀上,又野又狂,还带着迷人的性感。
那脸是她看惯的,今日,那粗犷的脸带着薄怒,在兔兔的感觉抹上一层陌生色彩,却挑动了她心里生涩的情弦。
她,喜欢他,或者,已经不只于单纯的欢喜,那有点酸,有点甜,又有百种滋味在心间溜转,怎生分辨?
托着粉腮,她盘坐在圆柱下胡思乱想。
不想紫君未早就看见她露出来的一片粉黄小圆裙,人也来到她跟前。
紫君未蹲下来看她。
“唉,兔兔。”
兔兔对上他的眼,心头狂跳不已,呼吸有些微喘,“好奇怪,刚才明明好好的,你一出现,空气都被你抢光了。”
闻言,他眼角、嘴角飘也似的往上扬。“谁叫你藏在这儿的,身子不舒服还跑出来,跟七叔他们玩捉迷藏吗?”
“才不是呢,我出来透气,一直关在房里头快发霉了。”
“我瞧瞧,需不需要拿到外面晒太阳。”说罢,就要动手拉她的长发。
“一个人晒多无趣,我要拉个伴。”
“没问题,兔兔的事我永远有空。”
“好啊,马上走。”
“先带把铲子,等一下可以翻身,像翻煎饼一样。”
“哈哈哈……”兔兔被他的形容笑坏。
两人你一句,我一答,气氛融洽。
但是,被忽略的一群女人可气疯了。
“紫堡主,你抛下我们,竟然跟一个小不点有说有笑,太看不起人了!”十几根纤纤玉指戳着紫君未,擦腰的擦腰,点着脚板的,说是十娘教子一点都不嫌夸张。
紫君未竟然抛下她们来就一个小丫头,这口气太呕人,是女人谁都吞不下去,更何况她们每个都对自己自信满满,被一个丫头打败,是奇耻大辱!
“我不是要你们离开,还没走?”被打扰的紫君未板起脸,从地上站起的姿态虽然没有刻意冷漠,也已经够骇人的了。
这些女子在他眼皮下什么都不是。
一群女人就算想指控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只能一个个缩回,一片芳心零落。
“天气好得很,我们出去晒太阳。”也不管那些人,紫君未记着兔兔禁不起拉扯,半抱着她还不是很健康的身子走出去。
被留在后头的名门闺女莫不恨得咬手绢。被心仪的男人泼一次这样的冷水,就算铜皮铁骨也要流鼻水。
感情啊,半点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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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开的药方有准时吃吗?”来到室外,不知怎地,紫君未有些认生了起来。
这样的肩倚着肩,甜蜜得令人想一亲芳泽,看着她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只要轻轻一牵,就将他的魂魄勾去。
紫君未想要更多。
“有。”她怕那药味,更怕椎心刺骨的痛,捏着鼻子,也服下好几帖大夫开的药。
“乖。”说着,便要抚上她的发,继而看见她不再系双环,心情居然有几分的失落和说不上来的欢喜。“我不会自己绑头发。”兔兔有些赧然,她的发从有记忆开始不是嬷嬷帮忙整理,就是紫君未接手,自己倒是不曾为一头乌丝烦恼过。
“我帮你,今天挽横髻好吗?”他让兔兔坐下,自己就着她身后也落坐,两腿打开,形成亲昵的姿势。
没有梳子,他以手指代替,一绺一绺的梳开她浓密的黑发。或许是她最近又吃药的关系,淡淡的药香随着披散的发丝钻进他的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