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恶!我不去。」什么都不说清楚,把她当狗一样使唤,她干么乖乖听话啊?
他脚步一顿,徐徐的转过身来。
「妳不来也没关系,不过我会从妳那一千两银子里扣掉一百两。」
「什么?!你不可以!」钱多多惊喊。
「我不可以吗?」他挑眉笑。
「行了,我去就是了。」哼哼,为了不被扣掉一百两,她会去,不过休想她会乖乖就范,她就让他等,等到不耐烦了,她再出现,嘻嘻。
「很好。」柳兆宣点头,开门的同时又道:「对了,妳若迟了,每迟到半刻,我就扣掉十两,听清楚了吧。」
「嗄?」瞪着那被阖上的门,她在心里暗骂,可恶!小人!
啊,不能再耽搁了。
她匆匆的跳下床,差点被被子给绊倒,及时稳住自己,呼了口气后,急匆匆的冲到面盆前,胡乱的擦洗一番,再冲到铜镜前……嗯,头发……算了,也不是说很乱,今天这样就可以了,明天再梳。
决定之后,她回身冲到柜子前,一拉开柜子,瞬间傻眼。
奇怪了,这些轻飘飘的衣裳是谁的?她的衣裳呢?
胡乱的翻找着,可恶,到底在哪里?时间快来不及了!再不快点她一定会迟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那个鬼欢喜园在哪里呢。
可恶的柳兆宣!如果他敢扣她银子的话,她一定跟他誓不两立!
就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房门传来两声轻敲,紧接着,她都还来不及响应,房门就被推开了,一名姑娘走了进来。
「搞什么东西啊,你们宰相府的人全这么不懂礼貌吗?我有准妳进来吗?」心浮气躁的钱多多不高兴的吼。
绿袖一愣,紧接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她绿袖可是婢女中最得爷信赖的,每每府中有什么贵客莅临,总是由她专职伺候其中的女眷,如今爷将她调来伺候这个粗俗不堪的下等女人,已经让她觉得备受委屈,可是爷的命令,她又怎能反抗?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如此嚣张!
绿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绿袖奉爷之命来伺候钱姑娘。」
钱多多一愣,「妳说的爷,是指柳兆宣吗?」年纪轻轻的,就被人「爷」、「爷」的喊着,真可怜。
「钱姑娘莫要不知轻重,爷的名讳可不是像妳这种人可以唤的。」
绿袖脸上的神情是如此不屑,就算钱多多神经再怎么粗大,也没办法当做没看见。
真是笑话,她这种人是怎样?她钱多多不偷不抢,行得正、坐得直,在市街上还有「小菩萨」的好名声,虽然脾气大了点、脑子笨了点、个性直了点、行为举止粗鲁了点……哦,怎么缺点似乎挺多的?
啊啊,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嗯,那句话财宝是怎么说的?抬头没亏老天爷,弯腰也没作贱土地?好象是这样。反正不管她人怎样,这个叫绿袖的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她高尚,那就不要来伺候她这个低三下四的人啊!
「我钱多多的『爷』已经死了,难不成妳要我用死人的称谓叫柳兆宣吗?」她恶意的说。
「钱姑娘!」
「我耳朵好得很,妳可以不用那么大声。」钱多多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妳叫绿袖?」她斜睨着她。
绿袖咬牙。「对。」
「柳兆宣叫妳来伺候我?」
「没错。」
「那妳还在等什么?误了我的时间,看我饶不饶妳!」钱多多倏地朝她大吼,端出教训老爹和钱金银的架式。
绿袖脸色乍青还白,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僵直着身子上前。
「钱姑娘请坐,绿袖帮妳梳头。」
「头不用梳了,这样就好,我要的是我的衣裳,收到哪里去了?」一定是宰相府的人偷了它们,要不然不会凭空消失的。
绿袖扫了一眼衣柜周围的凌乱。「钱姑娘的衣裳,爷吩咐全烧了。」
「什么?!烧了?!」钱多多惊愕地瞠大眼,可恶的柳兆宣,竟然烧了她的衣裳。「那是我最好的一件衣裳耶!」
「那些衣裳不适合在相府里出现,就连灶下婢最破旧的衣裳都比那些好上几倍呢。」绿袖鄙夷的说。
「那又怎样?我就爱穿那些破衣裳,碍着妳了吗?」
「朽木不可雕。」绿袖冷哼。
「是,我是朽木、我是烂泥,那妳呢?哈,伺候朽木的不是比朽木更低下吗?要怎么称呼妳啊?高贵的绿袖小姐?」钱多多嘲讽地看着她。
「妳!」绿袖气愤地红了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别在那儿我啊妳的,妳不想伺候我,我知道,妳觉得被派来伺候我很委屈,我也了解,不过我也不想让一只插了七色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的乌鸦伺候,妳滚吧!我时间来不及了。」钱多多哼了哼,衣服也不打算换,就这样冲了出去。
绿袖僵站在原地,她是一只插了七色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的乌鸦……
脸色渐渐苍白,想起了进宰相府以前的生活,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那些最原始的自我……
第四章
钱多多没想到欢喜园竟然就是栖凤阁和云涯斋之间的那个小园子,害她绕了好些冤枉路,好不容易才找着了它。
可是,虽然她及时赶到了欢喜园,却在入口的小洞门被路总管给拦了下来。
「钱姑娘,妳这身模样,根本连房门都不应该出。」他用那种彷佛看见什么怪物似的眼光错愕地望着她,心里开始为他家主子担忧,这样一位姑娘,要在半年内将她改造成一位举止得宜、琴棋书画、女红中馈皆通的美人……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这身模样又怎样了?要不是你们过分的把我的衣裳给烧了,我会这副模样跑出来吗?」不过是少穿了件外裳罢了,该遮的也没露出来啊。
「爷已经吩咐,为钱姑娘准备了一整柜的新衣裳,钱姑娘不知道吗?那绿袖没有去伺候钱姑娘吗?」路总管蹙眉,若真如此,那绿袖可得接受惩罚了。
「绿袖?有啊,她去了。」没有背后告状的习惯,她奉行的准则是,自己的仗自己打。
「去了?那妳为什么还这副模样?」
「还不是你家爷害的,竟然限制我时间,我哪还有多余的空闲梳妆打扮啊!光是找欢喜园就花掉我大部分的时间了。」钱多多愈说就愈生气。「真是的,我就是搞不懂,不过是一个人住,干么把屋子盖得那么大,然后又请了那么多人来伺候他一个,光是要上个茅房拉个屎,搞不好都会来不及拉在裤子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钱姑娘!」路总管惊呼,这是什么对话?「姑娘家说话不可如此粗俗。」
「粗俗?你是说拉屎吗?」她偏着头问。
「没错。」
「奇怪了,每个人都会拉屎啊,为什么不能说?难不成你们宰相府里的人是不拉屎的?」
路总管一张脸全黑了,老天啊!这种姑娘他还是第一次碰见。
「钱姑娘,妳还是先回房把自己打理好,妳这样实在太不象话了。」
「不行、不行,我没时间了,就算要回去打理自己,也得先让我进去见着了柳兆宣再说。」她可不想被扣银两。
「钱姑娘,妳怎能直呼爷的名讳,这是大不敬啊。」他惊呼。
钱多多翻了一个白眼,搞什么东西啊,不过是一个名字,干什么他们都这么大惊小怪的?
「好吧、好吧,我们重来,你先放我进去,让你家的爷知道我已经来了,然后我再回房去换衣裳,好不好?」
「钱姑娘,我绝对不能让妳这副模样进去见爷,太失礼了。」路总管坚持的说。
「厚,你这个死老头为什么这么固执啊!」她不耐烦的喊。「你以为我想这样子吗?我也不想来啊,可要不是柳兆宣根本就不听别人说话,硬是强迫我过来,还限制了时间,我怎么会这副模样就匆匆的赶过来呢。」
「钱姑娘,不可直呼爷的名讳。」
可恶,她好想揍人!
耐性告罄,不再和他废话,她直接拨开他,跨进欢喜园。
「钱姑娘!」路总管惊喊,跟在后头追了进去。
钱多多才懒得理他,四下望了一眼,欢喜园的面积并不大,一个景致秀丽的花园和一间开放式的竹轩,一眼望去,就看见柳兆宣坐在轩里,一旁立着陈刚和张伦。
「我的天啊!」张伦一瞧见她,便惊愕的低呼,哪有姑娘家穿著单衣、披头散发,还大摇大摆的跑到外头来的?!
陈刚倒显得镇定了点,只不过眼神里的错愕依然难掩。
柳兆宣抬起头,看见她,眉头紧紧的一蹙。
「爷……」路总管喘着气跟上来,「奴才阻止过她了,真的。」
「路总管,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忙吧。」柳兆宣淡漠地命令。「对了,把绿袖带到『省堂』办事不力,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奴才知道。」路总管叹口气,匆匆的退下,远离此处的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