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他看著一脸呆愣的她,眼中的戏谑和趣意更浓了。他深知自己承袭自母亲的容貌给人的观感如何,尤其是女人,常会失了神的盯著他瞧,他也早巳习惯了,可这小乞儿的处境并不同啊!她可是正想偷偷溜走时被逮个正著的。
“喔?”灵儿仍未从迷炫中清醒,直到好一会儿后狄皓天的问题才钻进她的脑子里,“啊!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虽然那恶大叔把我卖给了你,可我不承认喔,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没权利卖掉我。你最好去找他讨回银子,否则损失的是你自己,我可不负责喔!”她极力的撇清和那大汉的关系。
狄皓天有点儿啼笑皆非,也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为何一醒来就乘机逃走,原来她以为自己被卖了!会有人花钱买个小乞丐吗?他没想到只是要问她个名字,她竟答非所问拉拉杂杂的罗唆一堆。
“不告诉我?该不会是你其实连个名字都没有吧!”他故意讥笑她。
“谁说我没有名字?”果然她马上上当,气愤的嚷,“我叫做杜灵儿!”而且还不服气的瞪他一眼。
杜灵儿?那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他知道那名老仆一定会改了童灵的姓名,至于那老仆姓啥名啥,他也早已要薛忠赶回京问明爹亲了。看来,他是真的找到了七彩玉链,还有……未婚妻。
“原来你叫做杜灵儿啊,那——杜灵儿,你准备赖在我身上多久?”他戏谑的低下头来,舆她眼对眼,鼻对鼻,满意的看见她连黑污也遮掩不住的红晕布满面。
“我……我……是你自己抱著不放的,放手啦!”她挣扎著要下来。
“确定要我放手?”他挑眉笑问。
“对啦!对啦!”
“好吧!”他无奈的耸肩,“是你自个儿要求我放手的,到时可别怪我喔!”话一说完便双手一放——
“砰!”的一声,灵儿跌坐在地上。
“啊!”她痛叫出声,怨恨的瞪著他,“你的心好黑啊!竟然这般的残害我。”
“耶?是你自个儿要我放手的呀!”他无辜的说,眼底笑意盈然。
“也不是这种放法啊!这下可好,我受伤了,没法走了,你怎么赔偿我?”
“是吗?”他才不信她的说辞,这种高度,他确定伤不了人的。也就是因为太确定了,他才会故意放手,痛,是一定会痛的,但要造成伤害,就不可能了。这也算是给她的一个小惩罚,惩罚她方才逃走时未顾及到危险。
“真的没法走路了吗?那我只好请大夫来看看了。听说这跌打损伤的疗法,像是要把骨头全拆开再重新装上似的,好痛呢!”他故意喃喃自语,“我造就去找大夫来,你等会儿。”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走了。”她急忙跳起来,像是怕他仍不信似的,又上上下下的跳了几下,“瞧,我不碍事儿。”
忍著笑,他仍一本正经的询问:“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安啦!”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刚想去哪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起这个她极不愿听到的问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打算逃走,只是装作不知道故意问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你打算逃走,我没有以为你不知道。”狄皓天笑著学她说话。
这一连串的知道、不知道弄得灵儿昏头胀脑的,“好吧!现在我已经承认我是想逃走了,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她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心底怕死了。
因为从她八岁离开幽阳山一路到这里,耗了七年的时间,沿途她为了生活,为了填饱肚子,常打些零工,有好几次逃离受恶主幽禁的纪录,也被抓回过几次,而每次被抓回去,就免不了一阵皮肉痛,不是拳打脚踢,就是鞭挥棍打,她早巳习以为常了。但是,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她仍是免不了恐惧害怕呀!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看她眼底明显的惧怕,却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狄皓天不禁为她心疼。但看她逞强的表现,他又不忍拆穿她伪装的坚强,只好装傻的问。
“你买了我,我却要逃走,不该处罚吗?”她问。
“谁说我买了你?”他笑问。
“嗄?”是啊!从头到尾人家都没那么说,全是她自己说的,“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从那名大汉手里把你救下来的。不,也不能说是我,应该说是我的随从,出手的是他,我只负责开口。”
灵儿感激的对他说:“原来是恩公!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了。你打算往哪儿去?往后又有何打算?”
“我阿爹临死前要我到京城去。”
“京城,从这里到京城只需两天的脚程,快马加鞭的话则只需一个多时辰便可到,不过以你的脚程,恐怕得花个十天半个月吧!”
“反正我七年的时间都走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了。”她淡然的说。
“七年?!你独自一人走了七年?!”生平头一次听到如此让他震惊的事。
“是啊!”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十五吧!”
十五了?!他之前还猜她大概十一、二岁呢。她的身子太过瘦小单薄,想必这七年来餐风露宿,也没好好吃过一顿吧!不过她的年龄倒是符合了,想必——她真是童灵了。
“你到京城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千里迢迢的?”他问。
灵儿突然摸摸她藏在怀里不离身的那条绣著一尾金龙的手巾。阿爹说绝对不可以让人看见,否则会惹来杀生之祸。但……他是她的恩公,而且他还救了她,那要不要、可不可以告诉他呢?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对她又那么好,也许他能帮她找到阿爹说的那个人也说不定啊!她陷入了说与不说之间忖思著,完全忘了要回他的话。
“灵儿?”他唤著失了神的她。
回过神来,还是不要吧!毕竟她还不怎么认识他,“我到京城是找人的。”
“找人?可知姓名?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是阿爹的敌人。”
她也觉得茫然,阿爹临终说:“去京城找敌人,把那条金色的手巾和项链玉佩交给他,他会帮你认祖归宗的。”她不懂,既是敌人,怎会帮她呢?而且,她又怎会知道谁是阿爹口中的敌人呢?
“敌人?你爹曾和人结怨,或是遭人陷害,要你替他报仇吗?”
她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她一脸为难,狄皓天也不想逼她,“你可以和我们一道走,我们也是要到京城的。”
“真的?”她兴奋的问。这么一来她就有伴了!太好了!
狄皓天见状,心里无来由的一揪,“当然是真的。”他柔声的保证,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她很怕孤独吧!一个八岁的小女娃儿,独自一人不远千里的来到京城,是什么力量支撑著她?而她这些年来又曾遭遇到什么事?才会让她小小年纪,眉眼间就有抹挥不去的忧郁及沧桑?
他突然恨起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而事实既已如此,那么往后的日子里,他会加倍的疼爱她,以弥补这些年来她所受的苦。
“灵儿,等会儿我会差个婢女服侍你沐浴净身,等你打理好自己,要婢女领你到‘莲园’来,我等你一起用膳,嗯?”
“好,呃……”她犹豫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笑著鼓励她,“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腼腆的笑著。
“我姓狄,叫狄皓天。”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皓天哥?”她渴望的眼神直盯著他。她好想有个亲人,就算只是个称呼也好。
“当然好。快下去吧!”他笑著催促她。
“皓天哥,要等我喔!”她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来大喊。
他笑著对她挥挥手,目送她离去。
考虑了一下婢女的人选,他招了人来,叫挑选的婢女跟上去伺候。
她应是童灵吧!她该是,她一定得是,因为他希望她是他的未婚妻童灵。
“公子。”不知过了多久,薛忠倏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过这并未牵动他一丝一毫,仿佛毫无所觉,又彷佛——早巳知晓。
他仍是微扬著嘴角,眼神仍专注在灵儿离去的地方,没有回头,却淡然的问:“如何?”
“老爷说那名老仆确实姓杜,人人都称他杜老爹,名字倒是没人知道。”薛忠恭敬的禀报。
姓杜!那杜灵儿真是童灵了!狄皓天嘴角的笑意扩散至眼底,“辛苦你了。”他真诚的说。
“不敢,是属下应尽的本分。”
“下去休息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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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杜姑娘来了。”婢女小晴在莲园的书楼门口,微笑禀报。
狄皓天抬起头来,没有看见灵儿的身影,他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