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壮观啊。」她让叹。内无一物,摆好看的。如果连浴室都找不到卫生纸,她就能确定学长是外星人了。
她从带来的食材袋里翻出还有点温度的饮料,走回卧房。
「学长,学长,吃药了。」她再度上床。
连遥久三番两次被她叫醒,脸色十分臭,压抑地斥道:
「妳让我睡一下,行不行?!」
「学长,我是谁?」她正色问。
他瞇眼瞪着她。
一分钟之后,她诱哄:
「我是连成兰,所以你起床后可以找我算帐。乖,吃药。」
他恼怒着,但还是顺从地吞下药丸,接过她的饮料一口喝尽。
她手好痒,一时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发,含笑——
「学长,你真乖,第一次喝光饮料呢。」
「四杰,妳在搞什么?」他疑惑,扫过房内。「成兰呢?」
成兰?叫得真亲热。「学长,我实在不想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套你口风,你要不要先睡一觉再说?」
「妳在这里做什么?」他瞪着她。
「唔……我是来探病的。」
「是谁找妳来的?妳这时候不是该在台湾吗?」
「学长……」烧过头了吧。
他皱眉。「妳叫谁?」
「遥久学长。」她迅速上床,哄他:「亲爱的遥久,请闭上你的眼睛,睡一觉就没事了。」看他还在瞪着她,她只好出手遮住这一双漂亮的眼眸。
他稍微被安抚了,乖顺地躺回床上,略微抱怨的:「妳应该在台湾的。」
「嗯……我马上坐火箭回去。学长,你睡一觉,出个汗,就会好了。」忙着帮他盖被。别的男人生病了是何模样她不知道,但学长一生病,似乎有点幼童化的倾向,挺可爱的。
「遥久。」他忽然道。
「什么?」
「在这里不是叫我连先生就是叫连,很久没有人叫我的本名了。」
柯四杰轻诧,想起李学姐说的八卦。原来,是真的啊。
「学……」嘴角微噙笑意:「遥久学长,以后我来叫你。」
这一次,他不只被安抚,而且渐渐放松。她本来以为他终于乖巧的要睡了,突然问,他又沙哑的问:
「妳在台湾过得快乐吗?」
「嗯,快乐。」其实没有想过快不快乐,十年的日子就在成就柯家食馆中过完了。「这并不是你心目中柯四杰该过的日子,对不?」她还记得他说过的「发光发热」。虽然她不认为所谓的「发光发热」就一定得成为该行的顶尖人物,但他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她在某方面是有点粗线条,但也注意到他得知柯家食馆不如他想象中那样声名大噪时,眼里的疑惑与惋惜。
她轻轻移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颜。
现在这种情况,好像回到学生时代,他坐在树下打盹,而她总是忍不住盯着他发呆;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她可是很清楚内心蠢蠢欲动的感觉叫「邪念」。
她眨了眨眼,东张西望一阵,确定不会半途跳出程咬金,然后扮了个鬼脸,自言自语地低语:
「亲爱的遥久,邪念变残念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所以……」俯头,轻轻偷吻他发烫的唇瓣。
如果照他记事本里的步骤,还有得等呢。那个本来懒散的学长,十年的孤独让他妖魔化,掩饰他的真心真意,那样的空白岁月也让他的内心里住着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让她有点心疼有点恼。
她在旁守着他一阵后,连连打呵欠。为了避免学长临时又耍孩子脾气踢棉被滚下床什么的,索性躺平,抱住男性的纤腰,睡觉。
对了,被子也要记得盖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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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四点十分。
学生陆续放学,三五成群离开校园。
「快点快点!再晚点就赶不上电影了。」有学生叫道。
「你等一下,我还有报告要交给老师啦,刚才我看见老师走进礼堂了,你等我一下!」赶紧追进礼堂。
男学生等了又等,十分钟后开始破口大骂:
「搞什么?!老师请吃大餐了是不?」愤愤地跟进礼堂要骂人。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了。
本来阿悠是不会注意到的,但他最近在躲他的那票「好兄弟」,所以下了课,他就躲在礼堂对面的走廊里抽烟,打算等五点一到,跟着大部分的学生混出去。
但,一个、二个、三个……十个……全都消失在礼堂里,再也不出来后,他开始觉得诡异了。
「宇宙黑洞?」忍不住好奇心,他熄了烟蒂,悄悄地靠近礼堂。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出来……自超商被抢之后,他诸事不顺,现在搞得他像小老鼠一样,说来说去都是柯影帝的姊姊害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周五这个时候是固定放什么片子去了,但不管哪部电影,总不可能造成万人空巷的地步吧?
礼堂内传出若有似无的国乐,他不记得最近有哪部三级片有这种乐声,就算有,学校也不可能放映啦。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礼堂,先是看见黑压压的头一致地朝向同一个地方。
「靠天,真是看电影!」白烂,就他是傻瓜被骗!还以为礼堂里有什么神秘事件咧!
他随便抬头,看向大萤幕——
目瞪口呆!
五点之前,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礼堂。
第七章
先是手机铃声,随即他听见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连遥久勉强起身,摸索到床头的手机。
是他那个过继给人、又爱回头管事的兄长。「是,我在家,电话线我拔了。」他闭着眼答道。「家庭医生?看过了。是他打电话给你的?你用不着管这么多吧……嗯嗯,有人在,你放心,我确定有人在!」很不爽地挂掉电话,终于睁开眼眸。
淡淡的肉粥香气弥漫整间屋子,他不由得骂了一声,下床摸过香烟包,直接点了猛抽。
会来这间屋子的,就是三餐定时送饭来的欧巴桑,跟周六日固定打扫的清洁工,偶尔,连成兰会被迫过来维持「友好关系」。
现在已经是晚上,加上粥香味,他可以确定在这屋子里的是送饭的欧巴桑.
他有点洁癖,有外人在,行,只准停在一楼;二楼,别说是厕所了,连卧房都不大愿意让人进来。这个欧巴桑跑进二楼的厕所,让他觉得很恼怒。
他看见桌上的空杯跟药袋,纳闷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吃药的。难怪身体状况好了点,不像以往三两天还没有力气下床。
他随意抓了抓微卷的头发,决定先下楼去,晚点等欧巴桑出来,再跟她好好谈谈。
一楼的粥还在文火熬着,他瞄了眼,直接关火,自行盛了一碗,就在厨房吃了起来。
真难得他的胃口不错,再吃半碗。欧巴桑以前是直接作饭送来,不曾在他厨房开过伙,这一次是怪了点……
内心微疑,但他没有深想,一碗半的粥让他出了薄汗,精神更好些,于是他又点了根烟,走到窗边观望夜色,顺道等着欧巴桑下楼。
欧巴桑是便秘,是不?
十分钟俊,他开始不耐。
「要不要我买通便药啊!」他的脾气一向就不是很好,在柯四杰面前他极力扮演温柔的学长,那已经是极限了,要他对着外人给好脸色,他做不到。
思及柯四杰,他看向墙上大钟。这时候柯家食馆刚开始营业,人还不多,打个电话给她,她应该还有余力接。
依他的计画,下周才有约会,而电话连系是必须的。他走到电话旁,宁屋主话筒,又放下。
他猛抽着烟,思考着要讲什么话题才有利于彼此的交往。真混蛋,想要让一个女人爱他也这么麻烦,早知如此,在养病那几年无论如何也不跟社会脱节,连谈个恋爱也要步步为营!
那个混蛋欧巴桑是掉进马桶里去了,是不!?
就算她煮的粥再好吃,他也非常非常的不爽了。
深吸口气,他拿起话筒,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来接电话的,是那个染发的厨师,话筒的彼端似乎一阵喧哗。
二楼的浴室被打开了,他头也不抬,听着脚步声走下楼梯。
「我找四杰……她不在?」那一头的吵闹声让对方必须大吼大叫,他才听得清楚。
「……我在啊。」
「四杰?」他还没回过神来,直觉道:「妳那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我煮稀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毛衣,你不介意借我运动服吧?遥久学长,我在你衣柜里发现当年你借我那套运动服还在耶。」
「……」他瞪着话筒。
「奇怪?明明我进浴室的时候还有粥香,怎么现在一屋子烟味。」
指间一松,烟蒂立刻落地,穿着拖鞋的大脚丫一踩,毁尸灭迹,顺道踢进角落里,然后抬头面露三分惊讶七分微笑。
「四杰,妳怎么在这?」
柯四杰看他变脸变得好快,也不忍戳破。「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就过来……遥久学长,抽烟不大好吧。」烟味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