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儿子啊。」她朝小四抹开温柔的笑:「小四,都买好了,娘有点累,帮娘抱着布,咱们一块去刀铺买雕刀,好不好?」
「好,小四拿着!」小四赶紧接过这匹上黄色的布料。
「小青,妳要买刀正好,我在应城开了间刀铺子……雕刀啊,我想想,铺里头现在的货色都不算上等,这样吧,妳现在住哪儿?我晚点拿给妳。」
马毕青迟疑了下,道:
「我现在暂住在严府,是严仲秋那间。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知道!原来妳暂住在严府,那可方便了。严爷是教刀术的,他府里的刀也是我刀铺子送过去的,明儿个我正要过去磨刀,妳明天……还在吧?何时回平康县呢?」呜,真有点依依不舍。
「我不回平康县了。」见他一怔,她道:「我跟我相公,还有儿子都在一块,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
「妳相公啊,他也是平康县人?」
马毕青点点头。
冯二哥看向小四,觉得这小孩一点也不像小青,多半是像她相公,看得出她相公应该是相貌出众的男子。不过,他记得小青根本不太介意男人的长相啊,太过份了吧,到底是哪个好运的小子没有被她硬转成义结金兰?
「你们离开也好。」他叹道:「我离开平康县之后,听说那里有些混乱,好象有暴民把县官给杀了。说起来,应城算是和平许多,对了,妳在平康县时,有没有听过一户万姓人家?」
马毕青愣了愣,握着她的小手紧张得有些发抖,她轻轻压了下小四的手心,摇头。「我不常出门,没有听过。」
「这倒是,妳嫁人了,妳相公也不会准妳常出门的。」冯二哥柔声说:「现在世道多乱,即使嫁了人,也得看看嫁的丈夫有没有能力保护妳。我在平康县时,听说万家少爷出生书香世家,他也是名书生,却成天跟些狗官厮混在一块……」见她脸色不悦,他连忙解释:「小青,妳别误会,我挺佩服他的,在这种世道里,风骨正直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他帮贪官污吏出主意,周旋在州官知县之间,迎合喜好,却也保住平康县不受战火波及,那些官员都很倚重他的才智。在那一带的县城里,大概也只有万府完整无缺地保全下来,其它富贵人家早就被贪官看中,挑了个名目封了屋子。当男人的,就是要这样能保护家里的人……小青,妳相公能保护妳吗?」
「嗯。」
「那,那他对妳也很好吧?」
「嗯。」
冯二哥叹气。「若有空,我真想见见他。」
「他身子不好,不太能见风。」马毕青朝他点点头,难得露出淡笑:「冯二哥,谢谢你说了些我家乡里的事,平常我都没法知道的。」低头看向一头雾水的小四。「小四,回去了。」
「好,冯二叔再见。娘,娘,别再走回去,那儿有丧家秽气,小四刚跑到另一头看过,也能走回严大伯家的。」
「小四真贴心。」她眉开眼笑,牵着他的小手慢慢走回去。
「唔……都是爹教我的。功劳都归给爹好了。」他忍痛割舍自己的功劳。
「小四,你又说谎了喔。」她噗哧笑出来。
冯二哥目送她温婉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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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门轻悄悄地被打开了,俊美白皙的年轻男子穿著黑色的长衫,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默默地走到床边。
在娘亲怀里的小四张大眼,看着爹一脸哀怨。他想张口跟娘说,但娘闭着眼睛……不对啊,娘要睡着的话,身子一定会又冷又硬,现在还很暖和,根本是不想理爹吧。
万家佛看儿子根本没有用处,索性低声喊道:
「青青……青青……」见她不理,他厚颜地挤上床,硬是挤挤挤,在她身边挤了个床位出来。
「爹,别这样,小四挤到边边了啦。」床睡三个真的很挤耶。
「你闭嘴。」万家佛咬牙骂道。然后吞了吞口水,侧身小心翼翼从妻子的背后环住她。「青青,今儿个早上妳熬的粥真好吃,我一个人就全吃个精光,真巴不得再继续吃呢。」吃得他胃好痛啊。
「爹爹,有一半是我吃的啦。」娘挡在中间,他看不见爹的身子,小四只好稍微大声点。
「你闭嘴!」哪儿来的卖爹贼!万家佛又挤出讨好的笑,手掌不规矩地移向她平坦的小腹。「青青,别不理我,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妳的事。今天早上,我被她压住,我想逃啊,但我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听见她咳了一声,他立时闭嘴,怕她情绪又激动了。
「娘……妳也知道爹是书生,别人给他一拳,他就飞到千里外头去了。」小四摸着娘的桃脸,小声说道:「会被人压住不能动弹,也不意外,虽然小四也不懂为什么爹会脱光光……」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给我乱说!」万家佛恨声骂道:「什么叫脱光光?你爹我只是上衣被她给撕了而已,好不好?」
「小四,娘跟你换位子好不好?」马毕青忽然说道。
小四一脸为难,吶吶道:「娘……现在这样也不错啊。」
「娘不喜欢背后有人贴着我,不舒服。」
小四闻言,只好小心翼翼地爬过娘的身体,当着爹哀怨无比的脸庞,挤到两人中间,趁着娘背过他之前,连忙拉住娘的手臂压到自己身上,小声说道:「娘,妳抱着我睡,我才睡得着啦。」
马毕青闻言,只好转身面对儿子跟万家佛,她当作没有看见床边快掉下去的那个无比哀怨的人,对着小四柔声道:
「娘要睡着了,小四就叫醒娘,要不然你会冻着的。」
小四点点头,正要跟娘说话,就见她闭上眼。
万家佛默默地伸出长臂,硬是把小四夹在中间,抱住妻子的腰身。
「爹,这一次没有你的衣服,娘说只有我的哦。」小四小声地说。
俊目狠狠地瞪他一眼,骂道:
「你在你娘耳边灌了什么奸言奸语?」
「哪有!」小四抗议:「爹,我是帮你说话,我跟娘说,以后你绝对不会再爬墙摘花了……」
「爬什么墙?」差点失控掐死自己唯一的儿子。「我哪要爬墙了?谁要爬墙?万佛赐!你是专扯我后腿的,是不?」
「爹,你安心啦,我跟娘分析过了,男人喜欢跟不同的女人睡,这是司空见惯的,爹才这么一次,很了不起了,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娘一定原谅你。」
「……」万家佛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俊目,再张开时,瞪着小四,瞪到他害怕地紧紧缩进娘亲的怀里。
「万佛赐,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啊!就是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青青才连晚饭也不搭理我!」眼角忽地瞄到青青嘴角有点上扬,他心喜,故意再对着小四说道:「你爹才无辜呢!我原以为你娘疼我怜我,来屋子里看我有没有睡好,哪知冒出个连看都没有看过的女人!她饿虎扑羊,你爹差点晕死在她的手下,你娘却误会我跟她有染,你爹一向不好色,唯一的色字只给你娘,偏你娘连顿晚饭都要避着我——」说到最后,已有埋怨,俊目直瞅着那张紧闭大眸的桃子脸。
「爹,娘晚上不跟你吃饭,是因为你身上还有那姐姐的味道。」
万家佛闻言,微愕,问道:「味道?哪来的味道?」
「不好闻的味道。」小四坦白道:「我跟娘一靠近你,就不舒服。小四心跳得好快,头晕晕的;娘离开饭桌跟小四回来时,头昏脑胀得差点撞到墙呢。」
万家佛沉吟不语,想起严淑德扑向自己时,鼻间的确有抹极淡的异香,但那味道一晃即过,后来就再也没闻过,是他嗅觉出了问题,还是——
那女人果真有问题。他闻不到,而青青他们闻得到,多半表示那女人是妖怪没有错了。
严府里的妖怪,多得令人感到可怕啊!
他慢慢收紧臂上力道,见青青没有抗拒,他暗吁口气,环住他的妻小,低声扬笑道:
「你爹啊,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妻子。」瞪了小四张大的小嘴,骂道:「小四闭嘴闭眼,不准再多话!你爹是劫后余生,你不同情也就算,少在那里加油添醋的。」
小四乖乖闭上眼,内心偷偷在高兴,一手握着娘香香的手臂,一手碰着爹,左右都有人,他心里乐得很,很快地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了个哆嗦,冷得清醒过来。
万家佛立刻张眸,一看他受寒发冻的表情,再看青青的睡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嘘,别吵醒你娘,你睡到我身后来。」
「不要。」
他瞪眼。「你会受寒的。」
「小四不怕,我要让娘暖暖地睡。」
万家佛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低声说:「去睡到你娘另一头,要真是冷得受不了,别硬撑,你娘醒来她会内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