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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客人——”她优雅的动作在看清来人的脸后错愕了下,连托盘的水泼洒了出去仍没发觉。

  石勒抬起的眼光和任初静碰个正著。

  她的脸居然因为慌乱而显出不自然的瑰红,好个冤家路窄。

  石勒的唇抿出一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她那穿著乍然一看还真像男孩,清流如水的眼神和不施脂粉也如荷红的鹅蛋脸突然变得吸引人了。

  他居然觉得她吸引人?一定是灯光误导的效果。

  “我们似乎见过面?”他饶富兴味的故意问道。

  “是吗?”都这节骨眼了,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打迷糊仗了。

  看她眼眨得比心跳速度还快,石勒有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不过这只是小小的试探,接下来才是“复仇”哟!

  他若是回台湾必定在这家餐厅吃饭,所以对餐厅的规矩可是了若指掌,很明显的,她是混进来的假凤凰。

  “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昨夜还睡过我的床?”他的音量适中,不轻不重的刚好让用餐的人都听得到。

  “你究竟想做什么?”小人!

  石勒两手一摊,扮无辜,“没什么,只是试图唤起你的记忆。”

  他分明想揭穿她的身分。“你说完了?”

  石勒乖戾地笑。他终于引出她冷淡之外的第二种表情,看她如何再伪装!“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压低声音,“如果你想继续在这裹工作的话。”

  心慌过后,冷静又回到任初静身上,她目光冷涩的低语∶“我不受威胁。”

  “你真不可爱!”

  “彼此,彼此!”她懒得再费唇舌,打算走开。

  “任初静,你现在敢离开一步,我就砸掉你的饭碗。”她太目中无人了,

  岂有此理!

  在众目睽睽下,他的吼声收到恢宏的效果,任初静果然转回头。

  她不语地走近石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端起托盘上的水往他头上一

  倒,再赠送:“痞子。”一句。

  石勒惊怔当场。

  “妙啊!”和石勒一起,却始终睁大眼看戏的墨镜男子,在一怔后激赏地拍起手来。

  空气蓦然降成了冰温,石勒没有忙著去擦拭流至脸上、衣服的水渍,他端著和俊脸两极化晦暗阴郁的目光直射任初静。

  “你……”他那一身进发的怒气就连小婴儿也能察觉。

  偏偏闯祸的人依旧稳如泰山,气氛在一触即发的情况下,所幸餐厅经理赶来了,他的出现淡化了间不容发的危氛,在经理一阵的鞠躬哈腰道歉后,任初静很理所当然的丢了饭碗。

  这事早在她预想中,但差事砸在痞子的手中,教她一股气怎么也平坦不下。

  她虽然脾性风冷却不代表软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等窝囊气她是绝计不受的。

  他人待她三分,她也敬他一尺——

  走近石勒身边,她一字一字,清晰明白地由贝牙进出积压在她胸口的话:“我、讨、厌、你。”说完俐落地脱下工作服,一把往他脸上便丢,继而从容离去。

  一个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的男人被人说“讨厌”,这口气石勒怎么也咽不下。

  山不转路转,要不是他有要事在身,他不会饶过她的!

  “吃鳌的滋味不好受吧!”墨镜男人斜倚在舒适的座椅上,一头长至肩胛的乱发和薄丝的黑裤装令人更觉浪荡不羁。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挟带隐隐雷声的嗓子端是危险。

  “这也难怪,一向纵横情场的人居然栽觔斗,铁定是不好受。”他摇头晃脑,表明看好戏的笑容一点也不花力气掩饰。

  任初静那绝然离去的背影带给石勒太过剧烈的震撼——她竟说讨厌他——他是情场的百战勇士,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讨厌!

  他的身体晃了晃,似线般弦荡的疼毫无警讯地画过他的肺腑。

  那痛来得那么突然,心颤的成分大过疼痛。

  ——那“病”明明已经多年不犯,为什么会再复发?

  “石勒,怎么了?”独眼龙把唇一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事。”压下突如其来的警讯,他立刻恢复若无其事。“把嘻皮笑脸收起来,言归正传。”

  说不佩服石勒是骗人的,独眼龙愿意在他麾下做事的原因,便是石勒的公私分明,虽然有时过于铁腕强悍,但在事后,事实总证明他的目光确实独道。

  他的外表看似跋扈花心,凡事近乎到无所谓又放任的地步,任谁也无法从他游戏人间的外表看出他竟是“幽域”组织的当家龙头。

  “幽域”顾名思义并不存在枱面上,黑道、白道都舆它无关,它是灰色地带的主。

  在现实裹,其实黑并不是全黑的,白也可能是其他别种色系渲染成的体制,只有灰色亘久存在,它的势力可以侵入黑、白,它是不需要桂冠的王,因此投身“幽域”的人没有大好、大坏,个个端是亦正亦邪,随心所欲。

  它们的收入来源极广,各个行业只要他们喜欢都能插一脚,唯有贩毒和枪械军火走私是不被允许的。

  石勒是特殊的,当他和耿隼浩在一起的时候,绝不会有人把他当做主子,他的公子哥儿气太过吊儿郎当,以及在女人堆中打滚的坏名誉,抵消了人们对他那身风骨不群的先天疑问,再加上他那无比慵懒低沉的嗓音,怎么也和做事明快、外表斯文昂藏的耿隼浩难以比拟。石勒并不以为意,因为这些效果是他苦心经营出来的障眼法。

  他喜欢野马般痛快不受拘束的生活,人一旦被名和利羁绊,想做自己就难了。

  独眼龙托了下墨镜,笑脸尽褪,宕荡的声音肃穆了下来,“奥薇塔女爵请你回布鲁塞尔。”

  “你明知道会碰钉子为什么还来?”石勒双臂交握,研判著独眼龙的神情。

  “我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有那么大吸引力,使得你和右手不回去?”

  右手——耿隼浩,左手——独眼龙,他们俩是“幽域”组织中的左辅右弼,石勒手下的两员猛将和伙伴。

  “口湾的女人太可爱,我受够丰臀、大胸的波霸,小家碧玉也很可口的。”他讪讪地笑,听不出话中有几分真心。

  “像方才那个冷艳的小女人?”

  “我不喜欢你给她的形容词。”冷艳?她浑身上下哪裹教人惊艳了,那样空灵的人淡如白开水,毫无可取!

  “我倒觉得她满好的。”

  “你觉得?”石勒不喜欢独眼龙谈及任初静时的口吻,那令他无名火顿起。“你迟了一步,那丑女喜欢的是右手。”

  “咦?可能吗?那个白面书生。”独眼龙露出深思。“没想到居然有人舍你而取右手,这女孩子果然够酷。”

  “独眼龙,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唠叨,我延迟约会可不是为了来听废话连篇,如果没别的事别再来烦我。”

  “你打定主意不回比利时去了?”比利时是幽域的发源地,也是本部。

  “除非那老婆娘来求我,否则免谈。”

  “国不可一日无君,组织不可一日无主,你要再放手让奥薇塔爵士蛮干下去,组织岌岌可危啊。”

  石勒把头偏开,眼光掉向餐厅外,轻声却坚定地说:

  “老实说,‘幽域’于我是可有可无,奥薇塔想用组织来约束我,她是下错赌注了。”

  “这样,她太可怜了。”

  “可怜?”石勒怪叫:“左手,别人我不清楚,奥薇塔身体情况你我都了解,她强壮得像条牛,别担心,‘幽域’在她手中至少还可以撑个一、二十年没问题。”奥薇塔·尹利曼伊,石勒的奶奶,一个世袭爵位的女爵士。

  “那么,二十年后呢?”独眼龙咄咄逼人。

  石勒微微地凝聚他迷人的笑容,“右手,你太死心眼了,我不在乎‘幽域’自然有人在乎,既然有人放心不下,自然就会有人扛起担子来,我只想优闲过我想过的生活,男人不一定要把重责大任扛在肩上才配称男人吧?!”

  “怪胎!”

  “哈!你被老婆娘潜移默化了吧?开口闭口都是教条,我还是觉得右手可爱些,他可不会像你这样数落我哦!”他的神情愈发愉快,仿佛暂时去掉一个枷锁似地。

  “你太瞧得起我了,数落你?我可没向老天爷借胆!”石勒是只看似无害的笑面虎,做事从来没个正经,经常使人摸不透真假,可也只有他们这些亲近他的人知道,他在笑裹可藏著一双比任何人都雪亮的眼珠,任谁有一丝不轨或逾矩的行为,他必然雷厉风行绝不宽贷。

  “总而言之,那边的事就委托你了。”石勒站起,打算结束对谈。

  “这怎么可以,没有把你捉回去,我无法交代。”自始至终都酷著张脸的独眼龙终于表露了惊慌。

  真要空手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这……

  “烦!”石勒挥手,把他当成苍蝇赶。

  第三章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却长翅膀飞走了,任初静垂头丧气地走出餐厅,一下子突然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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