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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是骑马的?」

  「回相爷,有两人是骑马出城的,一人是商贾,一人是猎户。不过,那猎户我识得,他住在东郊十里,姓陈,是个老实人。」

  「那名商贾呢?可有载货?」

  「有,他载了一捆皮草,用毡子盖住了。」

  皮草?

  时节已入秋,气候渐寒,城里皮草正值好价钱,商人不可能把皮草运出城。

  炯黑的双眸蓦地一亮。

  就是这个!

  「飞鸽传信给官道上的关卡,拦下所有可疑人士,有货皆要仔细搜查。你们几个和我来,你,把门打开,告诉随后赶来的宫清扬,进宫请皇上派军,沿着京畿往外做环状搜索。」

  公孙明德指示完毕,一扯缰绳,便带着几名官兵出了城,往城外疾驰而去。

  才出城没多久,他就眼尖的瞧见,泥水跟雨水中,有着一抹艳红。他停下马,鹰眼微瞇,看出那是一只沾了泥的绣花鞋。

  鞋儿小巧,纵然沾了泥,红绸鞋面上的如意花样,仍旧显得华丽精致。

  他认得这只鞋。

  看来,他追的方向没错。

  公孙明德一挥手,再度领着人马,在雨中追赶。

  大雨倾盆,远处雷声隆隆。

  城外官道不出一里,便有四、五条岔路分出,他删去那些不可能骑马前行的路线,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前往搜索。

  两刻钟后,他身边只剩两人,而眼前的岔路又出现一条。

  岔路的烂泥地上,有着明显的蹄印,他翻身下马,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开口询问:「这条路是通往哪的?」

  「回相爷,这路是通往干林村的。但是,干林村在三年前,就已经废村了。」

  大雨仍旧滂沱。

  这场雨已经下了大半天,泥地上的蹄印若是旧的,早就该冲刷不见了。但是眼前的蹄印,不但清晰可辨,且陷得极深,证明蹄印刚留下下久,且马上载乘的还不只一个人。

  「村子离这有多远?」公孙明德起身,看着眼前岔路。前方不远处,林叶茂密,路径没多久就消失在树林里。

  「大约一里半。」

  「官道离下一个关卡还有多远?」

  「两里。」

  「你到前方关卡查看,若有任何消息,就发烟火信号;你留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后我若没回来,就回城里通报。」

  两个官兵领命,同时应声:「是。」

  公孙明德重新上马,独自策马转向小径,冒雨继续前行。

  愈往前行,路径就变得愈狭隘。

  蹄印被刻意掩盖,开始难以辨识,却仍瞒不过他的双目。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条小径,乍看之下久无人迹,但路旁枝叶与藤蔓,却留有被撞断或扯断的痕迹。

  大雨之中,他靠着敏锐的直觉与观察力,如狼般搜寻着,不放过半点线索。沿路所见的枝叶,断面仍是新鲜的,甚至还流淌着树液。

  看来,他就快追上了。

  公孙明德停下马,雨水在阴暗的绿林间洒落,掩去了杂音和气息,他运功凝神细听,除了浙沥雨声之外,远处还有些许蛙鸣,但近处却除了雨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地方太安静了。

  大雨持续下着,四周悄无声息,只有胯下骏马焦躁的前后移动,他低下头去,伸手轻拍着安抚牠。

  忽地,一条长鞭从左方袭来。

  长鞭破空,直击公孙明德颈项。

  他甚至没有抬头,却闪电般伸手,半空拦截,便抓住了如蛇一般滑溜的乌鞭,提气透过长鞭运劲送气,再翻手一扯--

  长鞭那头的人,被强大的气劲,震得虎口发麻、五内剧痛,忍不住痛哼一声。下一瞬间,一个人从树丛中,口吐鲜血的被硬拉了出来。

  虽然身受重伤,那人却还不肯就范,反倒扬手一挥,从袖中射出数枚暗器,暗器边缘泛着殷蓝,显然是淬了剧毒。

  公孙明德反应极快,左手拍出一掌,气劲震出,霎时之间,四周林叶飞散,暗器更是被震飞,全数打到一旁的树上,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

  眼看暗器也全数落空,那人脸色惊慌,急着逃窜,就想要开溜。

  公孙明德手持长鞭尾,飞身下马,持鞭的手一挥,鞭柄就像是长了眼似的疾射而出,不偏不倚的打中对方背心。

  男人再次口喷鲜血,砰的一声,狼狈的趴跌在地,急着要起身的瞬间,就感觉到背心陡然一重,整个人又重新被压回泥地上。

  公孙明德踩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他死闭着嘴。

  公孙明德面无表情,逐渐加重脚劲。

  巨大的气劲,几乎要压断骨头,男人哀号出声,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每根骨头,都在公孙明德的脚下嘎嘎作响,彷佛随时就要粉碎。

  冷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龙无双在哪?」

  被踩着的男人,额上冒着冷汗,却仍旧嘴硬。

  「不知道。」

  公孙明德踩着他,缓缓蹲下身,用最轻柔,也最危险的声音说道。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在下雨天里奔波,特别还是为了一个既骄纵又任性的女人。但是很不幸的,她刚好是先帝庶出的公主,更不幸的是,当今皇上又非常疼她,绝不愿意任她被人绑走。所以,我不得不将她找回来。现在,我再问你一次,龙无双在哪里?」

  那人还在嘴硬。

  「不知道!」

  黝黑的双眸,危险的瞇了起来。

  公孙明德不再浪费唇舌,决定改换方式「说服」对方。他伸出手,握住对方的筋骨,脚下的男人立刻痛叫出声,脸色惨白得像是要昏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飞来一颗银珠。

  银珠入眼,公孙明德动作奇快,挥袖去挡。谁知道,那银珠碰着衣袖,立刻爆开,散出一阵阵白色烟雾。

  他警觉的闭气,却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剑气,欺身而近。

  四周白烟漫眼,他却仍侧身闪过长剑,来人却不死心,闪电般再刺回来,剑花朵朵,比大雨更密集、更冰冷,逼得他只能退开,迅速离开白雾。

  公孙明德才刚退开,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就被接应的人,骑马救走,奔进重重雨幕中了。

  他却站在原处,任凭绑匪远去,没有去追。

  因为,在他飞身往后,退出那团白雾的时候,无巧不巧的,就刚好一脚踩着某人的脸。

  公孙明德用最缓慢的速度,低下头去,瞧见那人躺在灌木丛底下,动也不动地死瞪着他,一双娇媚的眼冒着熊熊怒火,彷佛想要把他这个救命恩人,活活的用刀砍成八块。

  白雾逐渐散去,大雨却未曾停歇。

  倏地,天际打下一道闪电,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他脚下的怒目娇靥。

  公孙明德低着头,瞧着那被羊毛毡子,捆得像只毛毛虫的女人。他左眉微挑,一句话也没说,持续跟她四目交接,半晌之后才慢慢的、慢慢的,把他的脚,从她的脸上移开--

  找到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雷雨交加。

  动弹不得外加全身湿透的龙无双,任由公孙明德抱着,来到一处杂草丛生、屋墙倾倒的荒废村落。

  半晌之后,他找了一间尚能遮雨的老屋,抱着她走了进去,搁在角落的破旧木床上,接着转身就走了出去。

  喂喂喂,你要去哪里?

  躺在床上的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大雨中,心里有些发急,却因为药性,仍旧开不了口。

  屋外闪电霍霍、雷声隆隆,震得连屋瓦都好似在晃,这屋子又破又旧又小,整栋屋子都是泥砖盖成的,甚至没有窗户,屋角还结了蜘蛛网,蛛网上挂着死去的虫蛾的残骸。

  该死,他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是想把她扔在这里吧?

  这里脏得很,这张破床上,会不会有虫,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躺在那儿,满脑子胡思乱想,甚至觉得,小腿处痒痒的,像是真有东西爬进她的衣裙--

  正当她很努力的试着要尖叫出声时,公孙明德却带着湿透的鞍袋,徐步走入屋内。

  他面无表情的将鞍袋放在一旁,然后拆起破旧的桌椅,跟着从鞍袋里拿龄打火石点火。一会儿之后,屋里生起了火,他褪下湿透的朝服,在火堆上烘烤,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躺在床上的她,只能渴望的看着那堆火,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更遑论是走过去取暖了。

  她身上的衣裳,早就已经湿透,这会儿一吋吋全贴黏在皮肤上,让她不但不舒服,而且还冷得发抖。

  清澈的明眸,往火堆旁的男人睨去。

  他还要把她晾在这里多久?

  很显然的,公孙明德并没有听见她无声的抗议。他径自坐在火堆旁,舒舒服服的取暖,还有闲情逸致,用火烘干湿透的朝服。

  可恶!再这么冷下去,她肯定又要染上风寒了!

  这个王八蛋、死贼相、棺材脸、公孙老猪头--

  纵然嘴上不能动,她心里却是叨叨絮絮,反复把他骂了无数次。就在这个时候,公孙明德突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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