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总算想列她了吗?
她翻了翻白眼,俏脸凝怒,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看,心里还在嘀咕着。
可恶的家伙,这会儿才--
下一瞬间,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胸前的那双大手。
等等,他、他他他他他想做什么?!
宽厚的大手,极有效率的,逐一解开她的襟前蝶扣。
这男人、这家伙,竟然、竟然--
被雨水淋得有些苍白的粉靥,因为怒气与不安,涌现淡淡的晕红。
她难以置信,大眼里带着惊慌,看着这个全天下最迂最腐、最不知变通、最墨守成规的男人,竟趁着她不能动弹的时候,在脱她的衣裳!
穿着单衣的他,倾身悬宕在她身上,他的身影覆盖了她。她惊慌起来,眼看着自个儿的外衣被他脱去,那双大手,接着就要去解她的衣裙。
她能够感觉到,他的手抬起了她的臀。
羞愤战胜了药力,她半张的小嘴,终于发出了声音。
「住--住手--」
公孙明德却置若罔闻,不但没有抬手,更没有住手。他甚至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继续褪去她的裙。
该死的,她要宰了他!
她一定要亲手剁了这个乘人之危的王八蛋!
她咬着红唇,羞愤又火大,恨不得宰了他。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毫无反应的小手,竟有了知觉--
她能动了!
龙无双恢复知觉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挥出小手,朝着公孙明德的脸打去。
只可惜,她虽然恢复知觉,但是依旧虚软无力,小手才挥到半空中,尚未打中目标,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拦截,重重压回床上。
「想都别想。」他瞇着眼,沈声警告,顺手已褪去了她的裙。
她又气又恼,娇小的身躯上,仅剩潮湿的单衣。湿透的白绸,薄得像是一张纸,紧贴在她每吋肌肤上,绣兜与亵裤都隐约可见,柔软曼妙的曲线,更是无处可藏。
他想做什么?
他会做什么?
疑问与慌乱,同时在她小脑袋里奔窜。她看着床边的男人,看不透他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穿他难以揣测的心思。有生以来,她首度觉得,自己是这么无助而软弱。
下一瞬间,暖意包围了她。
她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公孙明德把那件朝服,扔在她瑟瑟轻颤的身上。
「既然妳能动了,就自己把衣服换上,」他声调依旧冰冷,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回火堆旁。
她伸出手来,抓紧那件干燥而温暖的朝服。从朝服透出的暖意,笼罩着她的身子,驱逐了雨水带来的寒意。
他的朝服是干的,被他刚刚反复不断烘干的。
而他,竟把唯一的干衣服,让给了她?!
龙无双撑起身子,看着火堆旁,那正背对着她的男人,有半晌的时间,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八章
火焰仍旺,红且暖。
龙无双左想右想,在二度染上风寒,与穿他的衣服之间,稍微考虑了一会儿。
唔,不论怎么说,穿着干衣服,总是比穿着湿衣服来得舒服。既然有干衣服可穿--即使是公孙明德的衣眼--她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穿着湿衣服活受罪?
白雾的药效,已经退了八成,但残余的药力,仍让她虚软无力,双手更是抖个不停,耗费了好些时间,才褪去一身湿透的单衣与鞋袜,换上干燥的衣裳。
公孙明德的朝服,穿在她身上,简直宽大得不象话。衣袖长至膝,前襟直开到腰间,衣襬更是拖到了地上。
她试着重绑衣带,卷起袖子,东缠西绕好半晌后,才能稍微活动自如些。
火堆旁的公孙明德,则是褪下单衣,裸着上半身,盘腿而坐,默不吭声的烘烤着潮湿的单衣。
龙无双瞪大了眼儿,表情有些惊讶。
他、他他他他--他打赤膊呢!
当然,她不是没见过男人打赤膊。她与寻常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不同,从小就离经叛道,为了美食,时常吆喝着大队人马,陪着她大江南北的跑来跑去。
男人的胸膛,她可是见多了!不论是黑的、白的、晒到发红的,甚至长毛的,她啥样子的胸膛没瞧过--
咳嗯,不过,她倒是真的没瞧过公孙明德的胸膛。
滴溜溜的眼儿,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瞄去。
她原本以为,公孙明德是书生型的瘦子,身上可能没几两的肉,说不定还全都是排骨。
谁晓得,如今亲眼一见,可让她完全推翻先前的猜想。虽说,先前被他抱在怀中时,她隔着衣裳,已摸见他刚硬如铁的肌肉,但是这会儿,瞧见他脱下衣裳,袒露在火光下,肌理分明的线条时,她仍旧有些吃惊。
虽然说,公孙明德的身形,没有黑脸的那般壮硕,但是从背后瞧来,倒也是双肩宽阔、双臂有力,肩背直挺恍如松柏,彷佛能够顶天立地--
龙无双开始用力猛摇头。
该死,那些药,是不是还会让人神智不清啊?
哼哼,不过就是白斩鸡一只嘛!就算公孙明德的身材还不错,又怎样呢,了不起就是白斩斗鸡嘛!
她翻了翻白眼,禁止自个儿再胡思乱想,决定下床去,靠到火堆旁取取暖。
只是,才刚一脚踏下床,人都还没站起来,她就觉得脚心传来一阵疼。
「唉啊!」她痛叫一声,软倒回床上,疼得眼里还渗出了一滴泪。
只见一块破瓦片,无巧不巧,刚好在她下床的地方,被她一脚踩个正着。鲜红的血迅速涌出,染红她嫩白的裸足。她趴倒在满是灰尘的床上,小手扶着脚,咬唇唉叫着。
「好疼啊--」
火堆旁的公孙明德,总算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来,微蹙着眉,走回床边,先一手抓住她的裸足,再用另一手,迅速拔去那块小瓦片。
龙无双叫得更大声。
「啊,好疼,很疼啊,你轻点、轻点啊!」她伤口好疼,又恼这家伙不知怜香惜玉,忍不住伸手就要搥他的肩。
公孙明德丢开瓦片,再度握住她挥来的小手,冷冷的教训:「既然会痛,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就别忘了用妳那双眼和脑袋。」
「喂,你什么意思啊?」她恼火的想抽回手,却抽不回来。
「意思是,如果妳有长脑袋、有长眼的话,下回就该知道拿来用。」
「你说我没长脑袋、没长眼?」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妳有吗?」他挑眉。
「公、孙、明、德--」她气得挥出另一只手。
他闪电般再抓住,冷着脸,缓缓逼近她。
「如果妳有,这几年来,就不会做出行抢贡品这类杀头的大罪,也不会搞得身边所有的人,都跟着妳一起受罪,更不会招惹到像今天那种--」
「什么叫跟着我受罪?」龙无双不服气,抢着要辩驳。「我龙门客栈里的人,全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薪俸优渥、福利周全,吃的、用的、住的,我哪里少过他们一样?他们留在我那儿,可都是脑袋清楚、心甘情愿地签下工作契约的,我可没拿着刀逼过他们!」
「妳却让他们不晓得哪一天会被妳的胆大妄为,给害到进天牢?还得时时刻刻、心惊胆战的准备替妳挡刀子、挨棍子?」
「我哪有--」
「为了满足妳的口腹之欲,这几年来,偷抢拐骗妳哪招没用过?」
「你说什么?我偷抢拐骗?」她抬起下巴,挑眉哼声质问:「请问,你有证据吗?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左眼,还是右眼?哪只啊?相爷?」
他瞇起了眼,神态更冷,声音平滑而危险。
「我真该让方才那些贼人,将妳给带走,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她倒抽了一口气,脑子里头,怒火劈哩啪啦的烧着。下一瞬间,她想也没想,一脚就往他胸口踹去--
「啊!」
被踹的公孙明德不动如山,踹人的龙无双,却惨叫一声,疼得全身发抖,再度倒回床上,明眸里疼得泪花乱转。
呜呜,该死该死,她居然忘了自个儿没穿鞋。更糟糕的是,她还忘了脚底的伤,就这么刚好,她抬起来踹他的,就是受伤的那只脚。
公孙明德仍旧冷着脸,看着她自作自受,疼得在床上乱滚,这才放开了她的手,回身拿来自己的单衣,撕了一小块白布。
为了维持最后尊严,她试图往床里爬去,拒绝他的怜悯。
「走开!」
强大的力量,扫住她的脚踝,硬是把她拖回来。无论她怎么反抗,他就是不松手。
「闭嘴。」
公孙明德冷冷的说道,把她拉到床边,然后拿着瓦罐,到外头装了雨水,而后重新回到床边。
「你想做什么?」她警戒的问。
他却没有回答,用白布沾湿雨水,而后抓住她的脚,严肃而仔细的,擦去白嫩小脚上的污泥以及血迹。确定伤口干净后,他取出随身的伤药,同样用严肃的态度、细心的动作,替地上药包扎,丝毫没有弄痛她。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某种难以辨别的情绪,蓦地涌上心头。
龙无双知道,公孙明德一向看她不顺眼。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疼她、宠她,只有这个男人总是对她板着脸,长大之后更是处处找她麻烦,不论她威胁利诱、软硬兼施,他还是一派刚正不阿的腐儒样儿,压根儿不买她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