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昨晚让妳很累吗?」话一冲出口,他就懊恼得想一头撞死。你白痴啊,关毅!说这什么鸟话!
她偏头想了下。「三次吧。」
「……」她还真回答?
「早餐想吃什么?我是指,除了我之外。」穿好衣服,回头问还坐在床上发愣的他。
想死的羞愧感觉持续攀升。「……如果可以的话,蛋饼,谢谢。」
「没问题,等我十分钟。」
五分钟后,他穿好衣服,梳洗完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打蛋、开炉火,动作流畅得像做过千百回……
她原本,连煎个荷包蛋也会黏锅,下水饺都无法分辨熟了没……
察觉他的存在,指了指外头命令道:「乖乖去客厅给我坐着,马上好。」
原本困扰着他们之间该怎么办,她的态度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昨晚是她的初夜,他知道。她用最完整的自己,抚慰他的凄伤,付出所有她能付出的,却什么也不要求,甚至,刻意用最自然的态度,不让他有压力。
这个女人,用多真的一颗心在对待他,他不是没感受到,只是,他能给她任何的承诺吗?他现在……连自己都肯定不了,又如何肯定她的幸福?
他的心,还在为另一个女人疼痛。
「一大早发什么呆?快吃啊,你十点不是有课?」一盘蛋饼,一杯鲜奶摆在他面前,她连他的课表都背得滚瓜烂熟。
她付出了多少?而他自问,又能回报她多少?
面对她,不是不愧疚,不是不心酸的……只是啊,另一道身影,长期占据着他的心,太久、太久了,久到他都成习惯,无法移出,再将她完整放进来。
可她,从来不曾怨过、怪过,他这辈子,能遇上几个这样待他的女人?
深吸了口气,他坚定地开口:「采菱,给我时间。」
「咦?」蛋饼咬在唇边,用眼神询问。
「我不晓得需要多久,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去努力,给妳妳想要的。」
天外飞来这一笔,愣得她不知所措。
他、他、他……怎会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酝酿,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很忙地吃早餐,嘴里模糊不清地咕哝。
「嗯?」她在骂「笨蛋」?这意思是——不愿意吗?
「……笨蛋!你没看到我一直在等吗?」很轻、很轻的嗓音如此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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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没有很实质的承诺,但是感觉上,却已经好亲密了。
他说,给他一点时间去努力,换他学着怎么在乎她,可是,好像一直都没有做到,他感受到的,永远是她无止无尽的付出,而他甚至不晓得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是爱得比较多、在乎比较深的那一方,注定了要吃亏吗?早在他念头闪过时,她已贴心地为他准备好,可是他却从来不了解她在想什么、要什么、喜欢什么……
当他这么说时,她笑笑地回他:「这样啊,那好,你第一个要记住的任务是,我喜欢吃日式拉面。」
拉面吗?他记住了。
他试着一点一滴,去了解她的喜好。
「嗯,我想和喜欢的人,在夏天的夜晚,牵着手散步,看星星。」
这就是她想要的?好平凡的一个念头。
他在吃完饭后,陪她去公园绕了一圈,牵住她的手时,不经意发觉,原本细致无瑕的柔荑,已不复初识时的柔滑。为他,她放下娇贵千金的身段,换来一双为心仪男人洗手做羹汤、再平凡不过的双手,而他唯一能回报的,是努力吃光她做的每一道菜。
有时,她会停下筷子,浅浅地笑望着他品尝她亲手做的食物。
「怎么不吃?」他问。
她食指点了点嘴角。
有饭粒吗?以为她伸手要帮他拨,她却勾住他颈子,迎上红唇,轻轻吮去。
他一愣,微窘地红了脸,还不是很习惯那样的肢体亲昵,她坐在他腿上,他手还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改天,再买一打啤酒回来喝,如何?」她在他耳边,轻声低哝。
「妳想喝?」
「不,想让你喝。」
「为什么?」宿醉头很痛,他不想当酒鬼。
「你喝醉时,比较狂野。」软软娇哝,在他耳畔呵气。
他红了耳根,直觉联想到那句「三次」。
「还是,我把自己弄醉,让你为所欲为?」都可以啦,她是很好商量的。
「……」她似乎很喜欢逗他,看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夏天的午后,她来找他,留意到她走路微跛的姿态,询问之下,她说不小心扭伤脚。他这才惊觉,她来找他时总流着汗,气喘吁吁,曾经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出门不去没冷气、没电梯的地方,难为了她,那么长的时间每天爬六层楼来找他,却不曾抱怨过一句。
他认真思考,是不是要换个住处。
当他问她意见时,她想也没想便回他:「别吧?住那么久了,干么要换?我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也跑出感情了呢!何况,不远处有小公园,环境很好啊,我喜欢吃饱饭和你牵着手散步。」
就因为她这样说,事情就搁了下来。
她并不是不清楚他脑袋在想什么。会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租金便宜,独自在外求学,自然得开源节流,就算要换地方,也得等半年后,他毕了业,有了稳定的工作与收入之后再说,她可不希望他为了顾虑她而刻意改变什么。
假日时,他们有时会相约去逛逛街。他很少主动碰触她,都是她主动亲近居多,不时的亲亲他、抱抱他,以肢体语言传递依恋。天候逐渐转凉,她总爱钻进他外套里躲风,缠腻姿态像是一只向主人撒娇的猫咪,时日一久,他由原先的不自在,到习惯了她的亲近、她的发香,以及柔软身体的拥抱触觉。
更多时候,他们会一同待在他的小套房里,泡一壶茶,窝在一起看影片,她靠在他肩上睡着,他会抱她上床,共享同一条被子的温暖。
天气愈来愈冷,感情却持续加温,暖热了心。从夏天到冬天,半年多来的相陪,她用最柔软的心去包容他,不介意他步调总是太慢,不计较她付出十分,他仅能回报三分,因为有她在身边,伴他度过那些伤痛消沉的日子,重新补缀残碎的心。
某天,寒流来袭,他们晚餐吃了姜母鸭暖身,淡淡酒气将娇容醺得粉嫩醉人。那天晚上,她窝在他怀中取暖,嫩颊偎蹭着他的胸膛。「关毅,我可以藉酒装疯吗?」
酒?他好笑地挑眉。「妳指的可是一瓶的米酒?」还是大火煮过,酒精蒸发泰半的米酒,醉得了人才有鬼。
「有规定不行吗?」
「没有。」所以她打算「发酒疯」?
「很好。」细碎的吻落在他颈际,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喉结,下颚、耳畔,织手大有朝衣扣进攻的倾向。他身体一阵紧绷,被那既柔软又销魂的红唇撩逗得快发疯,挫败地呻吟了声,迎面狠狠吻住她的唇。
她完全不需要思考,身体本能地熟悉他,他或许没有记忆,但她有!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还清楚记得他抱她的方式,两具身躯本能地贴缠、迎合,追寻原始的欢愉节奏,那是心的互动,身体的共鸣。
当清晨再一次醒来,看见自己和未着寸缕的美丽身躯缠昵依偎时,已经没有半年多前的震惊,甚至在脑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前,他已经浅吮住芳唇,给她一记温柔的早安吻。
上一回,他醉得太离谱,许多细节都是模糊一片,但是昨晚,他清楚记住了每一个片段,以及她每一丝表情。她是一个好特别的女人,激情中会抓着他的手啃咬,高潮时眼睛会水雾一片,声声娇吟着同一句话、同一个名字!
「我爱你,关毅。」
昨天夜里,她说了好多遍,一声声撞击他的心坎。
胸口撕裂的痛楚似乎已经是好遥远的事了,他开始期待,期待着他与她,真正爱情到来的那一天。
他知道会的,这名女子,给了他所有她能给的,如此真的一颗心,如此深的一份情,她值得他用最完整的爱去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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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外头回来,就听见王姊的喊叫声:「关毅,你手机在响,快点啦!小菱已经打三通了。」
放下手中的便当,关毅快步上前,按下接听键。「采菱吗?」
「嗯。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带。」
「买午餐。妳不是交代我三餐要走时?」
「嗯,好吧,那可以原谅。」
「有事吗?」连他都没留意,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眼眉之间的线条放柔了,唇畔扬起似有若无的浅笑。
「你今天可不可以早点回来?」
「嗯,妳等一下。」他拿开手机问:「王姊,我今天可以早点回去吗?」
「要约会啊?看在小菱的面子,好吧,放你走,店里我来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