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愿杜非云不要接近她,不要给她任何相爱的错觉,起码她还可以远远望着他、恋慕他,就算只是一道遥不可及的梦,她还是可以怀抱希望,期待有一天与他相恋,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
梦碎了,绝望地认清,他永远不会属于她,她的感情,只是他成全心爱女子的工具,残忍的真相,狠狠羞辱了她满腔的真心。
难怪!难怪他对她总缺少那么一点热情,温柔、体贴,却没有情人之间该有的率性与亲昵感觉,连亲吻,都温温的,感觉不到一丝属于爱情的炽热。
她一度质疑,他究竟爱不爱她?
拿这个问题去问他,他笑笑地轻抚她的发。「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女人必有的患得患失吗?我见识到了。」
三言两语,打发她的疑虑。
但她还是不安,她触摸不到他的心,那种难以捉摸的不确定感,时时困扰着她。直到有一天,在他皮夹内层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明艳娇俏,是那种一眼就会抓住男人目光与呼吸的美丽佳人。
一种女性直觉,她本能地慌了,哭着追问他,他不厌其烦地安抚,说那只是儿时的邻家小妹,没别的,要她别多心。
但是她不相信,只是小妹妹,怎么会小心翼翼收藏照片,护了贝,收在皮夹的最内层?就像藏进没人到得了的心灵最深处……
她异常的不安,在那日傍晚,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后,得到答案。
杜非雾询问他与她交往的动机。
她爱他太多年了,他要是会动心,不会现在才行动。
杜非雾问出了她心底一直疑惑,却开不了口的话,还说——「她根本不是你会喜欢的型,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采菱。」
「小雾!这种话不要乱说。」
「我有乱说吗?你对采菱怎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小时候她向你求婚,你表情可温柔了,一点都不像在哄小孩。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她身边,不就因为她要你等她十年吗?你一直没忘对不对?」
「不是这样,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很官方的回答,却薄弱得连自己都心虚。
「是哦,妹妹!杜非云,别把全世界都当笨蛋好不好?你对她的娇宠,几乎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她的事,你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她受委屈,你比谁都还要生气,她随口的一句话,你不计代价也会帮她完成,这叫妹妹?」
嘲弄的口气,说得他无言以对。
「老实招了吧,我不是不了解你。你和菱菱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她只是谈恋爱了。」淡淡的语气,说得好像不是他的事。
「而那个对象不是你?」杜非雾极度惊愕。「你看得开?」
「为什么不?」
「那你也不必想不开,找姚千慧当替身来逃避痛苦啊!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一定还有内情对不对?从你和她交往的第一天,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菱菱或姚千慧,你总不希望我在她们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妳别乱来,小雾!」威胁奏效,他叹息,妥协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心有所属,我只是帮她一把而已。」
「什么心有所属又帮她一把的……」一顿,瞪大眼蓦然领悟。「你是说,你为了帮菱菱解决情敌,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这样叫『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心已经让那句「委屈自己和姚千慧周旋」给刺得鲜血淋漓。到头来,她的真心竟被踩在地下,糟蹋得如此一文不值……
她真的没想到,他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委屈」自己在「忍受」她,无法承受这样的难堪,她大闹了一场,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闪不避,没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以为——这也是妳要的。」他真的以为,他做了对大家都好的安排。
她要的?他以为她稀罕这种施舍的感情吗?她姚千慧没那么卑微!这比他不爱她,更加伤人。
她好痛,好恨,这些富家少爷千金只会凭自己的喜好去操弄他人的感情,完全没顾虑到别人的心情,好自私、好可恶!
而她和关毅……却无辜地成了他们摆布之下的牺牲者。
「慧……」她哭得太绝望,他于心不忍。
「别走……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攀住唯一的浮木,他无法在此时走开,由着她在怀中哭泣,如果连他都不管她,他不知道她会变成怎样。
一直等到她情绪稳定了些,他送她回去,在门口,她抓住他的手。「别走,留下来陪我。」话中寓意,不言自明。
他平静地抽回手。「采菱还在等我。」
「采菱、采菱、采菱!为什么每个人都只惦着她,那我呢?我就这么一文不值吗?」她快被这个名字搞疯了!
「慧,我欠她。」无论如何,他不能弃她而去。
「你还不懂吗?她耍了心机、伤害我、算计你,这一切都是她所导演,你根本不需要对她感到愧疚!」
「那是另一回事,我会找她问清楚,如果真是妳说的那样,那她欠妳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我不能对不起她。」他跟她,还没有个定论,他就不能这么做。
他眼神清笃,字字坚定,她明白,她是留不住他了……
她,失去了她爱的男人,也失去了爱她的男人。
松了手,目送他离去,无边无际的寂寞潮涌而来,淹没了她绝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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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午夜的事了。
骆采菱趴在餐桌上,不敌倦意地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近,桌上每一盘食物都是完好的,烛台上只剩燃烧殆尽的烛泪残蜡……一瞬间,酸楚的感觉攫住心房。
她的心,是不是也像这一盘盘的食物,由热到冷,却等不到人享用。
她的等待,是不是也像这一根根的蜡烛,燃烧殆尽了,就再也无法散发光热,只飘滔滔凄凉烛泪……
望着她倦累沉睡的面容,无由的疼意揪紧那颗泛着歉意的心。
伸手轻抚发丝的动作惊醒了她,她微微一颤,眨了眨眼皮,瞧见了他,仅存的睡意跑光光,赶紧坐起身。「你回来啦!」
「嗯。采菱,我——」
「吃了没?要不要吃一点?」
欲出口的歉意,中断在她暖暖的关怀当中,他咽回话语,无声点头,端起碗筷。
「等等啦!我先去热一热,你胃不好,不要吃冷掉的食物。」
她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穿梭,他内心五味杂陈。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失约了啊,她为什么不生气?不怨怪?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他看得出来,为了准备这些,她用了很多心思,满怀的期待……他总在辜负她、令她失望,她却始终包容。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洗完澡由浴室出来,她已经收拾好餐桌,洗净碗盘。
「很累是不是?看你连吃饭都恍神。」纤手抚过他的面容,他留意到指间接的OK绷,想起她第一次杀鱼,是为了煮鱼汤给胃痛的他喝,自己的血流得几乎比那尾鱼还多。
「那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做很『耗费体力』的事,会不会太不人道?」她慧黠地眨眨眼,将关怀隐约夹杂在笑谑语气里。
他说不出口,面对这样的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闹你的啦!你去休息吧,我等等也要回去了。」正欲转身,他出乎意料地扯住她手腕,深吻住她。
骆采菱微愕。
他从没用这种方式吻过她,狂切得像个要迷失的孩子,急着要抓住什么,她隐约感受到,某种矛盾又深刻的情绪……是什么呢?
她的疑惑,在瞥见他半掩在领口的红印时,有了解答。
那……不是她留下的。
她懂了,懂他今晚失约,以及归来后,失常的原因。
那深刻又矛盾的心情,原来是歉意。
他觉得……亏负了她。
「真想『消耗体力』啊?」笑笑地轻推开他,拉整他的衣领,掩住那些不属于她的痕迹。「睡吧你,我要回家了。」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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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她说了吗?」隔天,姚千慧来找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问不出口。」关毅矛盾地闭了下眼。
采菱做了什么,是另一回事,但她对他,确实是没有话说啊!他要怎么开口去质问她一些连他都不相信的事情?
「你不说,好!那我去!」
「慧,妳不要——」他怕她口不择言,伤了采菱。
「为什么不?那是她欠我的。难道你要继续忍受自己和她纠缠下去吗?如果你不忍心,那就由我出面帮你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