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像自己和一个对你了若指掌,看过你包尿片,知道你一切秘密的男人谈恋爱吗?”他试图说服丁绯。
“为什么不?”丁绯露出来到这里唯一的笑容。“很公平,我也了解他所有的坏事和秘密,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确定他要你?”韩追仅有的耐性消失了,他口不择言:“你长得美若天仙,妖娆艳丽,生来就是要给人当情妇的,我和你才是天作之合,黑道大哥的情妇,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的了。”
丁绯直言不讳地承认喜欢沈野令他人冒三丈。
“韩追!”丁绯翻脸了。
又一个把她贬到地狱去的人。
韩追一见她那赫然变为雪白的俏脸,恨不得摔自己两记耳光。“吃快打破碗”,好好的一桩美事被自己的心浮气躁给搞砸了。
“我生来就这张脸不是我的错,错的是你们这种以貌取人的龌龊思想!”
原来韩追也和其他觊觎她的男人没两样,总是将她当成人尽可夫的风尘女郎,到底上天给了她一张怎样的脸呐!?
“你说我思想龌龊!?”他横行琉球,女人见到他无不馅媚巴结,曲意承欢,而这唯一触动他心弦,他一心想将她收纳的女人却连理也不理他。
现在她发怒的样子像头美丽的野兽,艳色中焕发着爆发的野性,更令人心旌神荡,无法自持。
不!这么漂亮的猎物,他怎能放手!?他愈来愈喜欢她了,哈哈哈!
韩追脸上邪邪的笑容,令丁绯心生忐忑。
“来人哪!”
随着韩追一声吆喝,原来全部不见的佣人们又鱼贯涌出。
“丁小姐以后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她要长期在这里住下来,你们要好生伺候她,知道吗?”
所有佣人全都唯唯诺诺地点头。
韩追轻手一挥,又悉数退下。
“韩追,你疯了!”她猛然从错愕中清醒,不禁娇呼一声。
“这是必要手段!”他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他不能再放她飞走,金丝雀关在鸟笼里才会唱出悦耳的歌曲,虽然这么做难免她要恨他,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以后多让着她点,如此一来,他不相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
“你以为我会像一般软弱的女孩子束手无策地留在这里?”事情为何变到这等无法收拾的地步,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韩追掸了掸他已经干净得不带一丝灰尘的灯芯绒打褶裤,削瘦的脸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小绯,你刚才一定没看清楚,我新雇的那些佣人可是个个身魁体健,全是我精心挑选出来伺候你的哦!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我可以考虑将小伍留下来供你使唤,如何?”
“韩追,你这个小人!”她气得整个身子微微发抖。
“另外,”他继续说道:“这幢房子靠海,远离市区,你要真逃走了,可没有交通工具送你回去,万一半路迷途或出了意外,可是没人救得了你,你一定要想清楚,别轻举妄动才好。”
真是一语成谶,才想看他这幢房屋是拿来金屋藏娇的,下一分钟被关在金屋里的居然是她自己,实在是荒唐透顶。
丁绯双眸中燃烧着被欺骗的狂焰,狂怒中抓起桌上的名贵瓷器,想也不想地丢在韩追脚前。“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韩追脸色不变,甚是欣赏她的泼辣。“这不太可能喔,你要有心理准备,我随时会来的。”
“你去死吧!”她气坏了。
“是、是、是!”他嬉皮笑脸的,对自己安排的一切满意极了。
良久。
丁绯根本不在乎韩追究竟是何时走掉的,她只觉脑袋乱糟糟、胸口热烘烘、手脚不住地发寒,四肢百骸全像有把铁槌正猛力敲击似的,不觉膝盖一软,“噗”的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在地板上。
她反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
见鬼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阿……野……”
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滑下她如玉的面颊——
“大哥,你在吗?”沈拾叶轻轻敲着沈野的房门。
“进来吧!”
沈拾叶打开了房门,一身西装笔挺,看来干净利落的沈野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沈拾叶实在不敢相信昨夜还醉得一塌糊涂的大哥,在十二小时内又是一副神清气爽的俊俏模样——除了眼眶下掩饰不住的黑圈。
“大哥,你还好吧?”
“很好。”他头也不回的。
“你真的……要去吃这顿相亲饭?”坚持了十几年的执着一朝自行打破,一家子的人还真是不太敢相信。
“为什么不,我人都回来了。况且老二不是去接钟伯父他们了吗?”虽如是说,沈野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丝兴奋或高兴。
“大哥,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老妈对这件事可是完全投入,很认真的咧!”
全家人都看得出来沈野反常的行为,只有沈母在担心过后,居然不改其热中更加想撮合钟、沈两家的亲事,一见沈野答应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请钟家父女来吃饭,美其名是“联络感情”,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
“阿潜说得对,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又是长子,本来就有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他的声音又轻又慢,像有千斤重担似。
“我讨厌做事虎头蛇尾的人!”
沈野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拾叶,没办法,谁叫你大哥的魅力不够,追不上小绯,她常笑我是笨乌龟,没错,乌龟的步子又慢又拙,一辈子也追不上她!”
沈拾叶不忍心看见盈满在沈野眼中的痛苦,把头轻轻撇开。
“明知爱已不可为,不可为而为之,太傻了!”他的悲哀在眼底徘徊,深怕一不小心便要泛滥。
“大哥,鸟龟并不是都慢吞吞的,像忍者龟就不是。”她根本不会安慰人,竟把忍者龟也拿来充数了。
“小傻瓜!”沈野听见他小妹这般孩子气的比喻,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房换衣服去,等一下客人就来了!”
“我又不是男主角,干吗要我‘下海’?”她嘟起嘴抱怨。
“对了!”他看见沈拾叶移动的脚,又问:“你的脚痊愈了吗?”
“早就好了。”一提到脚她的好心情,“嗖”地便掉落谷底。
“还恨龙骧吗?”
“龙骧”两字像根针,刺得沈拾叶脸色大变。她用着冷静得过火的声调说:“他是谁?我早已经忘记了他。”
即使沈野心情再差,他幺妹那不自然的表情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和龙骧之间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沈拾叶虽然是沈家最受宠的老幺,也是家里唯一的一朵花。但她可没有一般老么的骄纵脾气和蛮横不讲理,她向来温柔可人。
沈野从来没见过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他害你受了那么多苦,难怪你讨厌他。”
“大哥,我不想再谈有关他的事不要说了好吗?”
谁错谁对,谁是谁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场车祸硬要把所有的责任归咎给龙骧是不对的,若要认真追究起责任,错的人该是她,是她不该让王羽把车开得飞快。
王羽,一想到他,她的心又难免一阵酸痛。
沈野怎么不晓得自己小妹的心事,少女情怀总是诗,难堪的初恋破灭,任谁总要神伤好一阵子的。就像他一样——一想到这里,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记的丁绯又浮上心间。
天哪!又要走火入魔了!
“拾叶,那个男人不值得的,他不是你命定的白马王子,他放弃你那可是他的损失喔!”
“大哥!”不说还好,一点破,沈拾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好了,不哭不哭,哭花了脸,伤了身体,划不来的!”
她是真心爱过他的,就因为如此,她才无法真正放开心胸去原谅龙骧。
揩净了眼泪,沈拾叶有些羞赧,匆匆地丢下话:“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她后脚跨出门槛,沈野才松了口气,这次,换成沈父进来了。
“爸!”
沈父约莫六十开外,因为保养得当,头发大半还是光亮的黑,脸上也因为少风少雨的吹袭,让人看不太出来岁月的烙痕,中庸的身材,高级质料的衣服,衬托出一个企业家的最佳形象。
“我是上来告诉你,你钟伯父和囝囝他们来了。”
“你怎么不让江嫂来知会我一声就好了,还自己走一趟?”
“嗯,”他清了清喉咙。“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谈谈?这似乎不是什么好时机。
“老实说我对这门亲事不赞成也不反对,再怎么说娶老婆的人是你,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真要娶个相看两相厌又相敬如‘兵’的老婆,那样的人生会很无趣的。”
“爸——”
当初急呼呼要他回来执掌家业的人,此刻又不知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沈野迷惑了。
“你还记得你三十岁时我曾告诉你的话?”这次来考他的超强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