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龙骧卓尔不群的外表依然。
“天下要多几个跟你一样精明的商人,旁人都甭混了。”一眼就看穿他,好家伙。
“你这浑球!”天外飞来招呼,龙骧冷硬的铁拳以闪电的速度和欧阳越做了次最直接又火辣的接触。
欧阳越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身体因为毫无防备撞上泥地,激起一阵尘土。
“他妈的!”龙骧有辱斯文的出口成脏。“你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出了大事却连知会一声也没有,该死的东西!”
“你发神经哪!”欧阳越捂着下巴慢慢爬起。
“不要是沈野通知我,我还以为你早埋在柯灵顿公墓还是被弃尸地中海了。混蛋,你这一年多到底死到哪去了?”像龙骤这样屹立独傲的人也会被逼急,普天下也只有沈拾叶和欧阳越有此等能耐。
沈野原来是台湾独一无二的诡雷设计专家,自从“不小心”娶了丁大美女之后,痛定思痛,放弃高薪却危险的工作申调交警,不料申调单被扣押在警政署长手中达半年之久,派发令下来,却将他调遣至美国特种刑事学校,意欲将他培养成国际高干特警,之后经丁大美女三不五时进出警政署以退休要挟,一向爱护他备至的老长官才忍痛让步,让沈野如愿以偿转为一般刑警。
“沈野什么时候又管起国际刑事案件?”退而不休指的就是他那类人。
“人情包袱啊,不过他老大不甘愿的,听说为了这件事两造夫妻闺房失和,正在闹别扭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来——”欧阳越意味深长地笑说:“可想而知。”
丁绯百般赖在月光牧场不肯走,原来为的就是这桩事儿。
“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怎么,还有纰漏?”出自杀手迅猛无伦的第六感,他微感奇怪。
“你也知道台湾最近雷厉风行的扫黑,海关也把得紧,可是还有人渗了进来,目前正在缉查中。”
“沈野就忙这个?”打开大屋正门,欧阳越率先走进宽阔的玄关和大厅。
“维护社会治安是人民保姆的责任没错,不过抓回逃妻也是要事,要平天下总得先齐家,一个妻子都看不牢了,何以国家天下为?”深受沈拾叶耳濡目染的他难得炫了下他苦学来的文学。
“我看你是自身难保吧。”由制冰盒中倒出冰块,欧阳越随手又抓了条毛巾。
既然是肝胆相照的难友,龙骧也不忸怩。“唉!只要一不小心呵护着便要出纰漏,真是!”
他埋怨归埋怨,神情却如沐春风般“稍傻”,再没经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眼前这捉妻的男人有多享受他的婚姻生活了。
把放了冰块的毛巾捂上红肿的唇,欧阳越跷起二郎腿。“家教不严你要自己面壁思过,我这简陋的小屋可禁不起尊夫人们三天两头的折腾,你快带走她们吧。”
自从丁大美女一干三人住进欧阳家后,三人轮番瓜分他和夏小皀相处的时间,虽说君子不计小人过,大丈夫不与小女子锱铢必较,但是反客为主,恶意霸占他人的“所有物”也太恶劣了。
这等次级住户,迟早将列于拒绝往来户名册上。
“呵,”龙骧不为所动。“我似乎听见酸不溜丢的醋缸味。欧阳,是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酝酿中?”
“什么跟什么,少八卦了,你到底是来追缉逃妻到案还是饶舌串门子的?”臭小子,平白无故害他挨了一记铁勾拳。
“你好没良心,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沙发都还没坐温呢,就撵人。”还没看见自己的爱妻,有辱使命,怎敢轻易离去。
“龙大企业家,敝人的牧场一切还在恢复中,你那么闲,不如留下来帮我铲马粪洗羊栏,如何?”请将不如激将,他不相信龙骧的独脚戏还能唱多久。
“没问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难之有。“不过先让我见见拾叶不过分吧?”
“没问题,只要他能摆平那些因为不受重视而集体出走的娘子军,他乐意之至。
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那票娘子军经常出没的地点透露给龙骧。
“好兄弟,祝好运!”
第七章
已有七个月身孕的丁绯在三张反对票压倒性通过下被遗弃在冷气房中。
夏小皀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本婴儿与母亲的亲子书。“丁姊姊,你在房里好好练功,回头我们帮你带吃的回来。”七个月身孕的准妈妈胃口大开,什么都吃,天上飞、水里游、地上爬的……
“我要出去玩。”她逃到山上来为的就是脱离沈野近乎监视的生活,哪里知道来到这里也如出一辙,他们到底怕什么啊!
三人同时睨了她大腹便便的腹部一眼,有志一同地摇头。
她们可不想被追杀,然后哪天莫名其妙成了乱葬岗的无名女尸。
灵秀婉约的拾叶妹妹抵不过良心谴责,丁绯的哀怨眼光又太楚楚可怜,基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慈大悲心肠说:“嫂子,我怕热,留下来陪你好了。”
丁大美人的眼眸霎时弥上一层“闪闪动人”的水雾。“我就知道你最好。”一时间只差没一把鼻涕将沈拾叶舍己救人的伟大行径刻上赞颂词,供奉起来,另加早晚三炷香以示虔诚了。
“拾叶妹妹辛苦你了。”众人不甚有诚意的安慰,继而一窝蜂倾巢而出。
牧场东北角有块平坦的腹地,之前欧阳越特意拨出来专供附近的小孩活动用。
夏小皀看中这块地,因为它最适合拿来练滑板了。
“你确信以前溜过这玩意儿?”看见手忙脚乱戴护膝头盔的邓天爱,夏小皀心生怀疑。
“哎,活到老学到老嘛,何况我也还很年轻啊!”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年纪比别人长了一截。
“不如你先学直排轮刀好了,它的安全性比较高。”摸摸她手提的轮鞋,夏小皀有些不舍,毕竟这双排轮鞋是欧阳买给她的,她还舍不得让它下地呢!
对于运动神经呈负成长的邓天爱,她心里有些怕怕——在见过小阿姨轻轻一跳便把足踝扭伤,又爬防波堤爬伤膝盖和手关节的人也实在太逊了。
“不要,我觉得滑板比较帅。”都什么年纪了还耍帅!
于是,全副武装的邓天爱上路了。
高八度的声音伴着惊险万状的姿势,滑轮一泻千里。
邓天爱终于尝到身不由己的滋味,一颗心以疯狂的速度和脚下的滑轮“瞎拼”,眼看平地已到尽头,再过去是栅栏了。
喔,上帝耶稣,她可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倒挂成烤小鸟。
“啊——”谁来救救她!
意识一片空白的她根本听不进夏小皀的狂吼。
“转弯、转弯、弯膝盖啊……”
膝盖要怎么弯?
捂住脸,她铁定会撞上那些看起来比她还结实的木头。
电光石火之间,她的确撞上了。
咦,居然不痛?
她睁开了僵直的眼珠。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冒失鬼。”
很显然,她撞上一个替死鬼,而且是个暴跳如雷的替死鬼。
男人扶了一下被撞歪的墨镜。
“雨——樵——”无心管自己碰痛了哪里,邓天爱秀丽的脸怔住了。
墨镜中精明锐利的眸漆亮如星,可星光乍现迅落,短短的错愕后,换上无情的脸孔。
“你还真的不长眼,老处女,别一处胡乱攀亲搭戚,这套早落伍了。”他冷酷的言出讥诮,径自如鹃跃起,也不管仍倒坐在地的邓天爱。
“雨樵,真的是你。”邓天爱使劲爬起来,可她忘了自己脚上还穿着轮鞋,脚一打滑,身子便往反方向倾去。
这跤若摔下去,肯定一脚朝天而且后果堪虞。
“一点长进都没有的笨女人。”他不情愿地伸手,接了个正着。
几度出糗,邓天爱已经失去自信,她紧紧拉住他的袖子,语带呜咽,口气急促,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又要不见了。“那么多年,雨樵,你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心痛。”
她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温柔,唤醒了他眼底的一丝什么,但瞬问即逝,他冷峻的咧开无情却性感的唇。
“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邓天爱疯狂地摇下一串眼泪。“你出国留学前亲口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少疯言疯语,我没空理你。”他寒着嗓闪,嘴唇抿成铁尺划出来的横沟。
邓天爱张大眼,负伤地嘶哑。“你不记得我了?”怎么会?她等了他那么久。
一片痴心等候居然换来无痕春梦。
没有心如刀割,没有尖锐的刺痛感,她又伤心又绝望又怒,可心底却是一片灰烬的空白。
男人瞥见正往这里奔来的夏小皀,丝毫不带感情的冷漠神色狞然浮上一层惊人的戾气。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拉开邓天爱的手,迟疑一秒钟后,甩脱,一任她又重重跌在草丛里而扬长而去。
无声的泪沿着面颊奔流,痛楚由麻木的心开始往外扩散,一直蔓延到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