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很痛很痛,痛到有一块地方悄悄死去了。
“小阿姨,你怎么了?”夏小皀看见邓天爱苍白的唇和无神的眼,登时急得哇哇叫。
“小阿姨——”她胡乱掐她。
邓天爱抬起泪雨如织的脸。“我——没事。”
为什么?为什么那伤痛超越她想象?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有疼痛的感觉?
“你受伤了,还是刚刚那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对邓天爱而言,那是张陌生的脸。
“没有,我很好。”
他总能轻易引起她脆弱的一面,多年后依然不变。
“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我陪你。”
“不用,”她的眼神充满抱歉。“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夏小皀没有坚持,因为她觑见一只藏在隐蔽处向她招呼的手。
“银翼,你真的住树上啊?”上次遇见他,他正隐身在树上,这次闪身出来也是,他还真对树居情有独钟。
“这里,”他指着树干。“适合观察。”不管远近,牧场的一切全逃不过他的追踪。
“你好几天没来拿食物,忙什么呢?”虽然厨房的工作大部分由郝妈接手,她三不五时还是会到厨房去的。
“我有事要你转告欧阳——”他不习惯跟旁人闲话家常,很快就切入正题。
“很严重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其实银翼的存在便是不寻常。
“我只说一遍,要欧阳小心!”
“小心什么?”她不安起来。
“罗塞叶塔。”
“他是谁?”好陌生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有必要!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有关他的事我全部要知道。”只要踏入爱情漩涡没人能全身而退的。她也不打算退却,即便粉身碎骨——
她比想象中更勇敢,银翼满意地点头。“罗塞叶塔就是毁了欧阳脸的杀手,不过,他显然没占到任何便宜,他也差点死在欧阳的枪下。”
对夏小皀而言,银翼说的一切全是黑社会火拼或电影中的情节,真的落实到现实世界来,令人为之毛骨悚然。
原来欧阳越为了漂白自己的身份,竟然接受那么恐怖的任务。
她也必须为他做点什么才行。
“我要帮忙,不管你要我做什么。”
银翼露出一丝温情。“如果我需要,会通知你的。”
他们彼此约定了暗号才分手。
☆☆☆
邓天爱会爱上梁雨樵一点都不突然。
他挺拔出众,自高中起一直都是学校最出风头的篮球校队,她是学校校刊的主编,很自然被凑对走在一起。
大学毕业后,梁雨樵被美国职篮挖掘,而她转向新闻界。
对真心相爱的人,距离不是问题,他们爱得更炽烈而坚定,甚至谈到了婚嫁。
但青天霹雳起,原来前途一片被看好的他在一次比赛中摔伤了腿,这一摔,摔断他的篮球梦。他彻底从聚光灯下消失,留给邓天爱的是一只婚戒和退婚书。
夜风瑟瑟,她从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
他不一样了,全身鸷猛的阴郁仿佛背负着许多恨意。他的眼,教人不寒而怵。
她瑟缩一下,忍不住环上自己的双臂。浑然不觉有双阴灰晦涩的鹰眼正莫测高深地盯着她。
夜深了,她了无睡意,而天空下起了霏霏的雨。
“可恶!你到底打算在这种天气里待多久?”一条灰扑扑的影子飘忽有如鬼魅,足不沾地的出现。
邓天爱被他无声无息的跫音骇住,只得抓紧胸口。“你……”
他一张脸冷到极点,口气凶辣无伦。“怎么,不会说话了?”
邓天爱不敢喊他,生怕又惹来一顿讥嘲。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该死无辜的眼光看人?好像我负了你似的。”
她神色惨然。“我没有。”
“那你天杀的站在这里发呆是什么意思?想教我良心不安吗?”
“我没有。”
“还强辩,你还是这副瘦巴巴的身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要多吃一点,免得风吹便倒?”捏住她白玉光滑的下巴,他眼底的乌云更厚了。
“我以后会努力的吃。”他的声音有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还差不多!”捏住下巴的手指忍不住以手背轻抚上她苍白的脸。
“雨——樵。”她怯怯地唤。
然而,他的手却像烫着什么似的迅速收回,脸色遽变。
“警告你,不许喊那个该死的名字。”他的眼光教人不寒而怵。“还有,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站在阳台吹风,听见了没有?”
“我不懂!”这是关心吗?
“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女人不需要懂那么多。”他衣袂翩动,似要离去。
邓天爱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对上她晶莹弯目,珠光淡淡,她一如当初的美丽啊!
“我不该来见你的。”风吹进来,吹散了他沙哑苦涩的声音。
“我……不要放你走!”她瞳中有盈盈秋水,鼓足了勇气拼命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我不走。”他俯身,冰冷的唇封住她温软的唇,鬼魅似的手却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星子迷离也似的粉末平空一撒。“你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就过去了。”
他的声音像谜咒,邓天爱还来不及品尝吻的滋味,身子已软如棉絮的一弯,倒进罗塞叶塔强壮的胳臂中。
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罗塞叶塔倒退而出,临着栏杆透过月色深深凝注她一瞥,才决然的飞跃而逝……
☆☆☆
“我解除了你的劳力工作后,好像你也没有多空闲一下。”今天,他眼看着她又往树林跑,林子里有什么足以吸引她天天往外跑的因素?
“你那么忙,我总要自得其乐才不会打扰你工作。”闲云飘飘,什么时候看云都是最美的。
周末的午后,欧阳越挟假公济私的名将夏小皀带到牧场外围,准备享受风光霁月和两人世界。
自从小阿姨她们进驻月光牧场后,他很难有较长时间和夏小皀在一起。
“是吗?我倒宁可你来打扰我。”就算工作中,他也满脑子她的倩影,他想念她柔软香甜的红唇,想念她幽香芬芳的肌肤。
“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他闪电似的偷了一个吻。
她立刻涨红了俏脸,她在他炽烈而缠绵的目光中心慌意乱起来。
“你想不想我?”他吻她,轻如翩蝶。
“唔……有一点。”她只觉一颗心晕陶陶的。
“那……这样……”他撬开她,深入,迫不及待汲取她口中的甘蜜。
“又……”她轻喘。“多了一些……”
草原里,粉蓝的聚花风铃和小飞蓬迤逦开向天涯,而没入花海中的缱绻人儿是花中采蜜的蛱蝶。
由云端回至地面,欧阳越轻抹汗湿的夏小皀,她的鬓、颈、双峰、微微起伏的小腹——夏小皀臊红了脸把酸疼的身子偎进他硕壮的胸膛。“别——”
欧阳越低低地笑起。“我弄痛了你。”
他一直要自己温柔的,但是却忍不住狂野的原始欲望。
她羞怯地摇头,黑色的波浪搔动他心中犹蠢动不安的激情。
他知道不能,可他还想爱她。
因为过度疲惫,夏小皀几乎是立刻就睡着,看她不着寸缕的蜷卧在绿野中,欧阳越万分怜惜的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强烈的需求吓坏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慢慢她会习惯,或许她也会喜欢才对。
抱着沉沉入睡的小皀回到大屋,卡夏尔迎面而来,却被吓得眼珠差点凸出来。
欧阳越给他非礼勿视的冷眼,径自上楼,不料又碰见龙骧。
“小子!”龙骧看见美人如海棠春睡又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早就有数,戏谑的捶了光裸着上半身的欧阳越一下。
欧阳越飞快掠过龙骧,将夏小皀送进房后又出来。“朋友妻不可戏,你下次敢再用那种眼光看她的腿就死定了。”想起龙骧不经意晃过她洁白大腿的目光,他就禁不住有股想揍人的冲动。
“你别冲动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哼!”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他也有他的事业,耗在这里不是办法。
“说服了尊夫人?”
“嗯。”
“下次小俩口吵架不要动不动就把这里当避难所。”欧阳越不满的嘀咕。
“是看得起你才来。”
“是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喂,还有那个大肚婆。”那也是个大“茶包”
Trouble呢!
龙骧淡笑。“她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多包涵了。”喷火女郎只有沈野制伏得了她,他不想自找麻烦惹来一头包。
“龙骧,你太没义气了。”
“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你滚出去吧你!”欧阳越踹了他一脚。
龙骧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扬长而去,笑声震耳。
☆☆☆
夏小皀迷迷糊糊醒来,感觉上有道凉冷的东西滑蠕过她的手又蜿蜒溜过颈部,然后……她便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立灯下,她的被子上盘踞着一双桀烁阴绿的细眸,那眸子散发无边鸷气,猩红的舌时而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