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觞几乎要打哈欠了。
威虎堂的人眼看大小姐快把面子丢光,赶紧请唯一能压制得了大小姐的夫人出来。
姜果然是老的辣,向秦秦一看见女儿漏气的模样,立刻出声阻止了这场闹剧。
她看得出来火觞年纪虽小,在桀骜不驯的外表下有着潜藏的能力。她能爬上皇甫威虎的床当情妇直到现在,不是只靠床上功夫,看人,她比猎鹰还准,这小伙子要是好好拉拢栽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自己女儿那副花痴样,当娘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为了女儿的将来打算,她爽快地答应替火觞引荐皇甫威虎。
于是火觞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就来到威虎堂的总舵。
这儿充满江湖草莽风格的布置,野性的花豹壁饰,夸张的虎纹沙发,金光闪闪的各类武器摆得满满都是,炫耀的意味极浓。
他正四处看着,忽然间一个巴掌刮倒了向秦秦,皇甫威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吃里扒外的女人,你知道他是谁?这小王八一天就挑了我们七个点!奶奶的,你恨不得老子也栽在他手上,好让你老牛吃嫩草吗?我呸!你想得美!”
向秦秦也不是被唬大的,摸着肿起来的脸,给了大老粗皇甫威虎一脚,“敢打我,也不想想你有今天是靠老娘陪人上床得来的,威风给谁看啊,下去!换老娘坐!”
她可不是花拳绣腿打一打出气了事,而是把皇甫威虎踢下舒适的大椅,自己坐上去。
原本威风凛凛的皇甫威虎顿时成了皇甫小猫。皇甫桃花见惯了父母的打闹,眼皮压根动也不动,仍陶醉的睨着火觞,生怕他平空不见。
火觞不管向秦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始终冷眼旁观。
“这里就是威虎堂的总舵,火觞,你觉得怎样?还满意吧?”向秦秦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已经把火觞当自己人了。
但他对这场荒唐的闹剧没兴趣。
当他看见空有壮硕身材却是悍妻奴的皇甫威虎,就知道自己不用多花力气也能拿下整个威虎帮。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转身准备离开。
“谁准你走的?”皇甫桃花拦住他。
火觞轻易摆脱她的纠缠。
“到底你为什么要走?你还没跟我爸商量分配地盘的事呢。”皇甫桃花胳臂向外弯,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替未来的“老公”设想了。
“回家煮饭。”对火觞而言,这局棋没什么好玩的了,优胜劣败清楚地摊在眼前,他挂心的是今天是周末,红绫只上半天课,他必须赶在她回家前把饭煮好,他可不想虐待自己的肚子吃她弄出来的猪食。
“煮饭?”皇甫桃花尖叫。
她的偶像赶投胎似的要离开居然是为了……煮饭?!
☆ ☆ ☆
“今天受伤的地方多了好几处,你又跟人家打架?”红绫一边为火觞上药,一边气愤的猛压他的新伤口。
他大气不吭一声。这是早知道的结果,但是她还真狠,痛死人了!
“我跟你说过我要做的事。”不想让她的误会扩大,火觞开口解释。他愈来愈喜欢跟她说话,已把许多事告诉她。
“黑社会领袖?”有谁会以这为人生目标?偏偏他认真的想实现十年后成为亚洲黑社会领袖的承诺。
“过了十年你成功之后呢?”她认真地问。继续扩展黑暗的版图吗?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把脱下的无袖背心穿上,火觞不想继续这话题,准备下厨去。
还没走进厨房,扑鼻的菜香已经紧抓住他的嗅觉。
“这些……是你弄的?”他盯着一桌子的菜。四菜一汤,有肉有鱼。
不过他知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神仙教母出现,要靠她?还是算了。
“哇,好丰盛。”她也不管哪来香喷喷的菜肴,端起碗就开动。
火觞尝了一口,放下筷子,“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匡。”
红绫一边扒饭,一边看着火觞对空气说话,倏地,餐厅外蹦出一个人来。
“三少爷。”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出现。
他个子不高,却灵活异常,浅蓝色的休闲衫、马裤、露趾凉鞋,跳脱飞扬得很。
“啊,你跟我家少爷住一起?”左匡有些吃惊。
“我?我不认识你。”用筷子指着鼻尖,红绫不解。
左匡收回显而易见的失望,专心对付他家少爷。
“小姐当然不识得我啦,我跟在少爷身边十五年,一步也没离开过日光城。”
他是火觞的随身侍卫,他们从婴儿时就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火觞用的东西他绝对有一份,差别只在身份地位不同而已。
“坐,你的味道我吃一口就知道。”火觞很清楚,满桌的菜肴是出自左匡的手。
左匡一拳击上他的肩头,“你太过分了,要离开也不知会一声,害我像无头苍蝇找得差点断气,我打、我打!”
火觞不痛不痒,反倒是吓着红绫,她已经准备把手上端着的碗扔到左匡脸上。
“慢着,别误会,我们常常打闹。”左匡的反应很快,嘻皮笑脸的连忙挥手。
他对红绫的印象很好,不希望给她不好的观感。
直到她继续用餐,左匡才松气,长腿跨上板凳,跟火觞平起平坐。
这是许多天来最正常的一顿饭,火觞吃得飞快,几盘菜马上就进了他的肚子。
本来他的食量就大,来到济南的几天里一直呈饥饿状态,好不容易填饱五脏庙,也不管筷子扫过的桌面有多狼藉,他捧着肚子直打嗝。
吃饱喝足,他有心情问话了。
“你偷跑出来的?”他发现左匡的眼睛不时瞟向吃饭慢吞吞的红绫,打心底不高兴,拧住他的下巴转向自己。
“少……爷?”
“别胡思乱想。”简单的一句话宣告了一切。
左匡迅速掩饰失落感。
“我的脑子除了吃以外很少想别的,少爷放心啦。”他的志愿是要当上亚洲一流的厨师,可是生来的宿命又不可违,也只有火觞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的。
“那最好。”火觞对红绫的独占欲直到这节骨眼才有迹可循。
☆ ☆ ☆
自从左匡来了以后,红绫的生活更如鱼得水,火觞也如虎添翼,打天下打得更勤快,两人可谓打遍济南无敌手。
哥俩总是勾肩搭背的炫耀谁干掉的人多,互相取乐,回家又有红绫相伴,日子过得快活极了。
纵使坊间的流言愈发不堪,三人还是过自己的生活,睬也不睬。
安宁的日子过去,汹涌的暗潮终于浮现,这晚,急促的擂门声唤醒沉入梦乡的三个人,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被火炬照亮的狰狞脸庞。
红绫认出来站在最前方的是这一区的干事,还有曾见过的道德重整协会的会员,他们老是穿着严肃的灰色衣裳,只要谁家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上门。
她爹娘过世时他们曾来上香,这会他们前来为的又是什么?
“把人带走。”指挥者下令,一旁窜出的人挟持住她就要带开。
“好疼!”她的眼恐惧地睁大。
“慢着!你们不能无缘无故把人带走。”火觞护着红绫,虽然不清楚整个状况,却不允许谁在他眼前带走他想保护的人。
“不是只有她,你们两人也必须接受改革处罚。男女杂居,你们为善良的泉城居民做了很坏的示范,我们要纠正这项错误。”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头顶似乎镶着光环。
“你这满脑子污秽的猪,我们都是清白的!”左匡见不得受辱,大声的嚷嚷。
“说什么都没用,带走!”不过是三个乳臭末干的小毛头。
“我不要!你不可以把我们分开!”红绫的脚定在地上不肯动,仓卒出来的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披在身上的围巾因为挣扎而落在地上。
“闭嘴!肮脏的女人!”一只肥手打了她一巴掌,她的嘴角沁出血丝来。
火觞一见胖女人动手,又见到红绫受伤惊惶的模样,不禁大吼一声向她们奔去。
他狠戾的咆哮一瞬间吓住所有的人,胖女人也被他冲过来的力道一撞,扑倒在地上,立刻杀猪般的尖叫起来。
不一会,一群孔武有力的大人拥上前,对火觞饱以老拳。
左匡想帮忙却力不从心,被人架住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拳难敌四手,逐渐居于下风,口吐鲜血的火觞。
“够了!你们要什么全都拿去,只求你们不要伤害他!”红绫心如刀割,不知哪来的神力,她向限制她行动的人咬下去,趁对方喊痛之余冲进人群,用身体护住火觞。火觞扳住她向旁边一翻,原来该落在红绫身上的痛楚都由他承受。
红绫看着尘满面,泥血和在一起的火觞,哭得像个孩子。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真的是大人吗?没有天理啊!大家快来看,多少人欺负小孩子啊!”左匡噙着泪,咬着牙,疯狂地呐喊。
或许是意识到做了过分的事,那个早就安全站到一旁的胖女人示意干事要人住手。她的话有着莫大效果,人们纷纷收起拳头,离开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