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一重藏两眼喷火,怒视昂流史雅:“原来你早就知道?说什么公平竞争,你早就是内定的人了,公平?呸!”
“昂流并不知道我的计划,为了清理门户,我委托了楼羿陪我演出这场戏中戏,如今,你无话可说了。”他向来是非分明,凡事总要求对方心服口服,这也是他能执掌唐狮子株式会社历久不衰的主因。
眼看大势已去,冈一重藏失去了仅有的冷静:“横竖是要死,多死几个人垫背也好过黄泉路上孤零零一个人,哈哈哈!我们一起走吧!”
狂徒末路,他揣起贴身手枪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众人纷纷回避,烟硝和刺耳的子弹飞窜声沉寂后,只见树木一片狼藉,被扫成蜂窝的冈一重藏倒在血泊中。
唐狮子方面的人虽有损伤却不严重,等于是大获全胜了。
“大思不言谢。”唐狮子深深一鞠躬,对着诗人,他的下属见状也依样画葫芦全九十度低下头,表示了敬意。
“举手之劳。”诗人身躯轻闪,避开唐狮子的大礼。
像诗人这样谦恭又有才能的将帅之才,唐狮子很久没见过了,心中虽有网罗的意思却也知道他小小的池塘容不下蚊龙,山神庙岂敢收留大圣爷,除了极尽地主之谊作为答谢,也不敢说出半句想笼络的话。
“大话我唐狮子不敢吹嘘,但是在东京、本州,只要拿着唐狮子的老脸皮还可卖不少钱,楼羿老弟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株式会社的人全部任你差遣,没有二话。”他大出豪语。
“多谢。”
诗人的反应在唐狮子意料之内,他用权都收服不了他,自此不敢再妄动诗人的主意。
“那么,我们告辞了。”
“不送。”
一群人如潮汐般转眼撤去,四下恢复了宁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
☆ ☆ ☆
“你家昨夜挺热闹的嘛!”牧师一进门就没好口气,一脸晴时多云偶阵雨,衔接在他后面的是手牵手、神情亲密的安东尼和赛若襄。
正埋头画温室设计图的诗人瞄了他一眼:“你难道不能给我清静的日子过,还是把我这里当百货店爱来便来?”
“是有这个意思。”在未把他抓回之前,牧师已决定采取紧迫盯人的方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没用的,就算你把门槛踩破了也是枉然。”诗人依然不停地泼他冷水。
“是吗?反正我时间多得很,要耗大家一起来,或者我可以考虑把鼓给带来,消磨时间也不赖。”他大方寻了地方坐下,双眼打量哪个地方最适合摆放他那套永不离身的鼓。
“你休想——”要有人能忍受他那高分贝的摇滚噪音,诗人愿意免费奉送他的人头。
“由不得你。”必要时他也该拿出大哥的身份压迫他,免得他有恃无恐。
“我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你不会没听懂或装聋作哑吧?”放下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客厅被人大咧咧“入侵”,他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一个是他哥哥,一个是龙头老大,无力感还不是普通沉重。
“你想呢?”牧师笑嘻嘻地端着泷宫恋沏来的花果茶,轻啜一口,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而方才还在屋里跳来跳去、缠着他未果的嫣儿,此刻已倒戈向赛若襄身边,乖得像只温驯的猫咪。
“随你了。”诗人干脆把描图纸一收,另辟疆土去,对他们敬而远之了。
看着诗人走开,牧师露出了得胜的笑容。虽非大获全胜,不过也小胜一场,嘿嘿,谁说做老哥的人该无怨无悔地承担责任,不能使点小奸小坏的?
烈女也怕赖汉磨,他的水磨工夫要是发挥到极致,也很有得瞧的。
他转向客客气气在一旁作陪客的泷宫恋。
“我说弟媳妇,那闷骚手上拿的是什么?”
泷宫恋腼腆敛容:“是温室的设计图。”她顿了下,“我和羿郎商量过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我对花草有兴趣,打算栽种可以革取植物香精的药草,羿郎正赶着搭温室,好让已经发芽或扦插的种苗有地方放。”
“他还真打算做个戴月荷锄归的老农,这家伙!”想到诗人正一步步地离开他,牧师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介意我去参观?”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
“若襄也去。”花花草草是赛若襄的最爱。她发亮的眼睛希冀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微笑颔首。
宛如涟漪散开的笑容马上点燃赛若襄的唇:“阿东也去?”
“当然。”
牧师不得不赞叹爱情的伟大,以前足不出户的领导者自从有了娇妻后,居然开始周游列国,又受爱情滋润熏陶,个性也平易近人多了——虽然那份“平易近人”仍大部分针对他自闭的小妻子。
“都没人理嫣儿,我不玩了。”小妮子噘起嘴,故作不依,为自己受冷落发出不平之鸣。
“谁说没人理你,来,阿伯抱。”牧师咧开笑容,伸出双臂。
嫣儿来者不拒,果然把小手交给牧师,不过也止于短时间,还不到温室预定地,她已经霸住牧师肩头睥睨四方,成了居高临下的小女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后园,方才临阵脱逃的诗人果然在那里。
他一见到泷宫恋马上迎了出来,有些歉然:“刚才,他有没有为难你?”
所谓的“他”当然是指牧师喽!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足够牧师听到的音量,所以立刻遭到两记大大的白眼。
“大哥是个谦谦君子,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泷官恋轻声替牧师说好话。诗人瞅了眼没大没小骑在牧师身上的嫣儿,“算他识相!”
“大哥是关心你。”
“这就是我怕的。”他顾不得一手湿泥地把她圈进怀中喃喃低语。
亲情是缕剪不断的丝线,愈是情重愈难割舍。
“顺其自然吧,不管未来是什么。”聆听他强力的心跳,泷宫恋低语。
“未来”是可怕的两个字,因为他们只能活在现在,与其片刻不得安宁地操心,不如开开心心去过每一天。
她想让她爱的人快乐起来,所以,她从自己做起,她相信这样一定能把愉悦感染给楼羿——即使以后……所有的回忆也将是温柔美丽的。
“恋。”诗人心跳加速。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心中惊疑不定。
只见泷宫恋已扬起头,面带坚强的笑容:“我们不是还发愁找不到人来搭温室,这一会儿来了这么多人,全是免费的工人,好好利用吧!”
她居然朝他顽皮地眨眼,诗人何曾见过她轻快活泼的这一面?心喜之下大受鼓励:“夫人所说甚是。”
基于不用白不用的道理,一干生平没摸过泥土的顶天汉立地男全被迫卷起洁白的袖子和西装裤干起活来。
牧师满口的抱怨,但当他看见安东尼挽袖的时候,只好噤口了。
既然龙头老大一句怨言都没有,他算哪根葱。
“少爷,千万不可!”属于安东尼贴身护卫的银翼在附近隐藏多日,直到这节骨眼看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现身。
“我不是要你留在总部,你怎么来了?”安东尼淡淡地蹙起眉。
“请少爷原谅,属下实在不放心你和夫人,所以——”他单膝跪下一副请罪模样。
“起来吧!”他怎会不清楚银翼忠心耿耿的使命感,懒得追究他私自行动。
“你来得正好,我们缺人手,你也来参一脚。”诗人不由分说,“假公济私”地拖着银翼准备好好“照——顾”他一番。
又增生力军一名,诗人满意地点头,既然是自动送上门的自然得善加利用。
“不……不……”银翼可怜的哀叫声愈飘愈远,只可惜大家充耳不闻。
谁叫你自投罗网来着!
☆ ☆ ☆
熬过一天不人道的劳工茶毒,趁着大太阳大家躲到屋里乘凉的当儿,银翼悄悄飞上樱花树好远离那群人。
这些日子除了陪安东尼夫妇四处游走、固定的护卫和监视外,多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但他一向守护的主子都和夫人腻在一块,他的存在变成了画蛇添足,虽说如此,他还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恪尽职责。
惬意躺在树干上,温热的风穿过树叶拂去不少热意,余下徐徐和风,他差点被风给催眠了——要不是那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勾起他的注意力。
绣花鞋?他立刻警觉,如豹般的身体紧绷,发出全面备战状态。
手出如风,他毫不怜惜地钳住那对不安分的脚往后便扯。
“哎唷——”
躲在树上的不是男人,正是喜欢人家称呼她祖奶奶、倚老卖老的官凝燕。
她正好整以暇地和两只远来的金丝鸟闲话家常,不料莫名就以加速度往下坠。
银翼毫无避开能力地看进一双喷岩浆的眼瞳。
好一张沉敛冷酷的脸。这是银翼最初给她的印象。
一发现对方是名女子,银翼甩烫手山芋般将她就地一放,贲张的指离她咽喉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