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哥哥,你嫌窝带来的东西不好吃?我看你的表情跟吞砒霜差不多。”不会吧,所有的菜肉都是刚做好的,最新鲜不过。
“谁敢不要命的嫌弃你带来的东西,有那种想法的人准被天打雷劈,只是……”他嘿嘿一笑,边吃边撒娇地道:
“宝贝,是有一滴滴不满意啦,你剥削劳工耶,狼哥哥挥汗赚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起码,给-瓶啤酒吧,人家要喝那种冰冰凉凉直通肠子的冰啤酒啦!”野狼垮下性格有余英俊不足的脸,居然嘟起嘴巴来。
原来!“喏。”郁心茧从另外一个袋子拿出货真价实的冰啤酒,哐啷作响的冰块正沁着水珠哩。
“就这样?”野狼仍不满足。那些粉嫩香酥的妹妹们……呜……啤酒毕竟是要配着粉香肉嫩的莺声燕语才能喝得豪气万丈,缺了一样实在就不怎么样了。
郁心茧转了转眼珠,也不生气,只是从随身包里摸出一本笔记本,装模作样的算起帐来:
“这是我们这个月的收支平衡表,演唱收人四六分,饭店住宿餐厅租赁费用,还有打破玻璃的修缮费,上头交代都要我们自己负责,另外,暑假过去,新学期的注册费,静子跟阿文今年都要上小学了,还有,修道院的排水沟不通,眼看台风季节就要来,麦党老爹赊面粉的帐还没清……”她把流水帐背得连颗螺丝子都没吃,舔了舔口水。“今天才二十一号,一个月过了一半又多一点,生活费已经不够用了,从明天起,搭地铁的钱也要省下来,上工请骑单车,以上!”
她的话听得两人面有莱色,才吃进肚子的东西差点消化不良。
“我不服,我要上诉,饭店的玻璃事件是歌迷们挤破的,为什么帐要算到我们头上?”野狼刷一声抢过郁心茧手上的笔记本对它喷气。
“上头决定的。”郁心茧火大的又从野狼的狼爪中抢回她的所有物。
“那个吸血鬼!”野狼嗥声吐了口痰。
他口中的吸血鬼正是发掘“野兽”的幕后公司,一个声名狼籍的三流经纪公司,其中又以他们的经纪人最为贪婪,把他们几个当作摇钱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暂时息事宁人吧,反正,现在的我们需要钱,当歌星是赚钱的捷径,也幸好我们的美梦不远了,你们看了!”郁心茧不只是个空有外貌的女生,她的经济头脑一流,也擅于精打细算,深谙表面的吃亏不代表永远吃亏。她搜呀搜的,拿出一本破旧的银行储金簿,面向大家。“距离我们的理想目标只剩下一千方法郎,大家加油!”
“真的?!”一干人等立刻抛却被剥削的愤怒,几颗大头全挤在一块,瞪着列印的数字瞧。
盖一幢全新的修道院是四人团结一致的目标。
现在的他们也许没有足够的权势来跟不良中年人抗衡,可是,他们有的是青春,这是他们最大的本钱,他们会长大,团结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而这些曾经欺负他们的人也会凋零老去,到时候天下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好了!”有人拍手,“愤世嫉俗的你们,抱怨结束,别忘了明天的段考。”瞧见靠在一起的头颅,心平气和的雪洛奎突然忽地揉进一丝烦躁。
那种感觉就象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而他,什么都不是。
这话就像当头棒喝!本来眼睛成$状的人立刻清醒,“烤”字当前,什么凌云壮志都可以按下,唉,可怜的莘莘学子,可怜乐器一把罩、功课却烂成一团的“野兽合唱团”一想到密密麻麻要背的书……野狼想……他疯了算了!
不过,嘿嘿,彗星一般的灵光闪入他跟端木枫的眼中,两人有志一同的睁大眼投向雪洛奎。
“与其瞪我,到不如想办法把数字塞到你们的脑子里去。”雪洛奎人如其名,下了舞台,就象安静无声的雪。他的安静少言是爱笑爱闹的的野兽中最不一样的一缕灵魂。但是也因为他的寡语,讲出来的话最具分量,没人感随便打折扣,他所拥有的聪明智慧,还有骨子里谁也学不来的缥缈气质,在这群谁也不服谁的叛逆少年中,隐隐成了无可取代的领袖。
“我正想啊!”端木枫扬起灿烂的笑脸,他的笑脸无人匹敌,就算骄傲如皇后的花被冲着一笑也会羞得垂下头。
“别打我的主意,仓库的瓦片需要修缮,我没空。”雪洛奎没意思负起这两个皮蛋的诲人大业。
“你想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当?”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何况能让他们这群铁杵磨成针的磨刀石舍雪洛奎其谁。他的功课好的没话说,事实证明他是巴黎圣若望创校以来IQ最高的天才学生,英国政府曾有意培养他进入政府核心,只是雪洛奎毫不留恋地就回绝了对方。
说实在,他们也摸不清象雪洛奎这样的优秀学生,为什么愿意跟他们这群贫民区的垃圾在一起,虽然他们同是修道院捡回来的孤儿,不过,雪洛奎从小就跟别人不同,就算穿着寒怆的衣服,他出类拨萃的气质和那头火中带金的发色,不知吸引多少富有的家庭想领养他;偏偏,他对别人的殷勤一点意思都没有,反而对修道院的清贫生活甘之如饴,又因为他姣好出色的模样就像修道院顶上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常有膝下无子的富有人家来此探视他,他也不忌讳,反而善用自己的筹码,往往能替经济拮据的修道院带来意外的收获。
至于野狼、端木枫原来是修道院里最让院长头疼的恶魔,当他们发现跟雪洛奎在一起只有好处没坏处,再加上有他在幕后运筹帷幔,让必须靠拳头才能谋得一顿温饱的艰苦生活变得容易许多,让他们两人心悦诚服地以雪洛奎为首。
“你不会的。”雪洛奎笃定得很。
“这么神?”枫就是不信邪。
雪洛奎静静地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靠山山倒,不是好习惯。”
“去你的!是你扭转我的人生,所以我的未来你必须负责到底。”啧啧,硬拗嘛,管不了这是不是男人该说的话了。
无言地将鼓棒交给郁心茧,他不着痕迹地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我们走吧!”从来,都是郁心茧帮他保管最重要的鼓棒。
“嗯,好!”
郁心茧等待已久的眼珠一碰触到他浅茶色的眼瞳马上雪融,原来摆得自自然然的手脚登时无措了起来,嫩颊也立即抹上羞涩的红云。
“我……好了。”郁心茧低下头把鼓棒放进背包中,拍了下袋子,故做轻快地扬声,就怕自己的别扭和不自在,落在雪洛奎的眼中。留下难以抹灭的坏印象。
唉,又一个把雪洛奎当神看的人。野狼叹气,他满不是滋味地撇开头。
雪洛奎优美的长指在她如缎的发丝上留恋了一下,像是看透她小小的心事比方才更具耐性地说:
“别紧张,慢慢来。”“谁紧张了?‘郁心茧反射性地回嘴,性子里的一丝叛逆失控地溜出来扎人。
雪洛奎丝毫不以为忤,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郁心茧,他不要那个小心翼翼的她。他对她的感情,她懂吗?
等待是如此漫长啊,渴盼宛如新芽初萌的她快快长大。
“啊--”郁心茧意识到自己的“胆大妄为”,赶紧掩住小嘴,明亮的黑眼珠充满自责。
“你又多心了。”
“是这样吗?”他似乎不生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对她,他就是拥有无比的耐心。
笑靥重新回到郁心茧如花的脸蛋,容易生愁的她也容易释怀,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岁不到、半大不小的孩子。
“对啊!”野狼别有用心出声。“哥哥绝对不会欺骗妹妹的。”
雪洛奎对他别有用意的话投以不温不火的一瞥,不过也只是一瞥就恢复他风平浪静的模样。
这样也不行?野狼又烦了,刚才的得意一下就不见。
雪洛奎让人雾里看花的个性令他越看越烦。平平同样年纪,他干么一副看透世情的样子,因为这小小一点的不平衡,野狼将攻破雪洛奎的心防视为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哥哥对妹妹……”郁心茧细细咀嚼,脸上的表情是茫然的。
狼哥哥说的没错,这-切似乎都那么的天经地义。
他们都是孤儿,同在一家修道院生活,身分自然就是兄妹了。
“别钻牛角尖,再不走会来不及回去用早餐,赶不上上学了。”雪洛奎不喜欢这种只会制造混淆的无意义话题,拉着郁心茧的手离开是非地。
天将明,未明时。
塞纳坷的粼粼波光在古意班驳的低堤上迂回和薄雾厮缠着,梧桐夹岸,一片绿意深深浅浅,荡漾着好风好景。
河堤分为高堤与低堤,高堤,是汽车行驶的道路,低堤只比水平面高一点,是散步的人行道,这时候刚好是夏日的凌晨,尽管天色还混沌不明。经常在河堤上晒太阳的上空女郎还没出现,专载游客的画舫也伶仃地泊在塞纳河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