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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说感情,他还跟其他两个哥哥亲近些呢。

  “胥勖。”天青鳞用力吸了一口气,平复心里扬起的波涛。

  “爷。”拄着拐杖的苦命人飞到他跟前。

  “去帐房支领十两纹银,然后送她出去!”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怎么会花掉他大把时间?肯定是昨夜没睡好的关系。

  他把自己异于以往的行为,完全归咎没有按照平常时间上床睡觉。

  今天,他一定要排除万难,准时合眼。

  “是,爷。”就算是刚认的妹子,胥勖也不敢再为她说情。

  对不起了妹子,他也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不要钱,你昨夜答应要给我工作的。”不得了了,他们准备把她打发掉呢!放掉研究苏绣的大好机会,栀儿勇敢地站起来捍卫自己的权益。

  万事都比不上找工作重要。

  “哼,你倒不如说我昨晚答应娶你为妻呢。”天青鳞不承认自己答应过这么荒唐的事。

  修马车换来一顿餐宿还有纹银十两,天下哪来这么便宜的事。

  天鸟过豁然站起来,头上的钗头凤一阵晃荡。

  “大哥,你要娶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我要赶快告诉爹娘。哦,栀儿姑娘,不,我应该喊你大嫂。胥勖,我要你把布庄的老陈找来,反正,从头到脚,新娘子的一切都要是新的,马上去办!”只消一张嘴,天鸟过连珠炮似的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

  “胡闹!”天青鳞厉声遏止。他又失言,今天究竟还要出多少纰漏?!而办家家酒也不是这种玩法。

  “对。胡闹!”栀儿出声应和。

  “闭嘴。”

  “我只想要一份工作,能在织坊是最好,不行的话……也不要紧啦,好啦,你好凶,我闭嘴就是。”凶什么凶,从头到尾她又没说过一个嫁字,是他们自己搞内哄还来怪她,没道理!

  她不喜欢恶霸又不讲道理的人,本来就对天青鳞没什么好感的她这下更下定决心,一定要远离这男人。

  “胥勖!”

  没有声响。

  天青鳞压抑了一个早上的怒火顿时窜烧了起来,眼光四射,胥勖不知去向。

  “胥勖办事去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亲爱的大哥。”天鸟过摩拳擦掌,呵呵,他们狐狸庄终于要办喜事了,他会很忙很忙,而且,庄里也终于多了个女人进驻,他要丫鬟环绕的日子不远了。

  “叛徒!”他狂吼。

  “大哥,你是男子汉吧,说话算话。”

  “那根本不算数,只是打比方。”

  要是眼光能杀人,天鸟过已经碎尸万段了。

  “嫂子,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不管天青鳞的火会喷多远,天鸟过挖挖耳朵,把一头雾水的栀儿拉到一旁。

  “嫂子,你家有钱吗?”

  栀儿茫然的抬头看他。

  对喔,有钱在家当千金小姐就好,何必辛苦的出来找工作。天鸟过拍拍自己的脑袋,继续第二波调查。

  “既然你以后是狐狸庄的大少奶奶了,就应该请多一点丫鬟来伺候你,你请了人不如分我几个?”

  “我只要工作,不当什么少夫人。”栀儿感觉背后有一双比冰刀还可怕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只要她敢点头,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她砍成两半。

  干么,威胁啊?!

  “你只要答应,要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引君入瓮是天鸟过最拿手的绝活。

  栀儿感觉到背后的眼光更加灼热了。

  她不喜欢那种被威胁的感觉。

  咬着牙,她漾起笑容,“好,我答应!”

  气死你最好!

  反正大家都可以说话不算话。

  ※  ※  ※

  微雨渲染着春汛,花瓣带着香甜的气味随风飘飞,蜗牛在藤蔓间爬行,清新的雨露沾惹着花架上的水仙,人间平安。

  水雾迷离,承接着那抹微白光彩,似流萤般的飞过栏杆,从微敞的窗,如春蝶似地扑在一头如黑瀑的发丝上,温柔的伏卧。

  一把镶着猫眼石的簪子将发瀑松松挽成髻,洁白如润玉的颈子飘散着几缕发丝,对镜贴花黄,春黛眉细长,浅绿的斓衫,用银线织出饰纹的丝罗衣料,七破间裙,每一幅的折裥都能看出考究的花纹质地,柔软的衣料搭配她脓纤合度的身材,叫人百看不厌。

  趴在长桌上的她不知用心的写着什么,一只手忙碌的抓着布片放到眼前对照、建立资料,还不时摩挲着布片的质料,深思研究。

  几上有盆洁白的水仙,修长的枝芽坚挺的托着花苞,香味在清凉的初春袅袅娜娜。

  珠帘敲出清脆的撞击,她听熟了的脚步声轻快的朝她工作的桌子靠近。

  “栀儿,天大的好消息,我把绣宫的生意抢到手了,嘿嘿,六成喔,我们要发了!”黑色罗纱头,玉带配着蹊跷七事,所谓的七事指配刀子、砺石、针筒。火石带等日用工具。

  开元时期非常流行游牧民族风的衣饰,中原的胡服热也带动了女扮男装的风气,爱跟流行的人自然不能少了腰上这七事。

  “恭喜。”栀儿并不热中。

  “好冷淡,起码给个拥抱啊什么的对不对?”

  “你是商场的常胜将军,把绣宫的生意拿到手只是迟早问题,我要继续捧你,你会飞上天,我不想自讨苦吃。”

  绣宫是朝廷为了搜集刺绣精品专门设立的绣局,他们的眼光高又尖,小老百姓很难得到他们的青睐。

  也难怪,要给皇帝老爷还有后宫佳丽们穿用的东西,不精致华丽怎么可能得到青睐,怎么博得高官厚爵,怎么步步高升咧。

  但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栀儿向来不喜欢。

  她很随兴,想做衣服的时候裁制衣服,想做鞋子又一头埋进去。刺绣是很费工的东西,但是她不想自己的东西只有贵族跟有钱人才买得起。

  要是一般百姓也能穿上她裁剪刺绣的东西不知该有多好。

  她常这么想,却心有余力不足,就算尽量压低价钱,也做不到理想的地步,反而因为此举惹来同行怨言。

  这间绣花弄是天鸟过出的钱,虽说他不在的时候居多,也常常不务正业的到处乱跑,把整个绣坊都扔给她,可是她喜欢这个可以让她消磨时间的地方。

  对于天鸟过的性别,她不觉得需要刻意弄明白,因为无关男女,要不是有他,豪门的生活早就把她给消磨至死。

  是的,她出阁了,是个已婚女子。

  仔细想想有几年?

  七年,没错,她嫁给了天青鳞,到今天,当了七年狐狸庄有名无实的大少夫人。

  当初,她年纪小得可以,也没当真,后来会承认这段婚姻,是因为它带来很多方便。

  瞧,已婚的妇人就是能方便出门上街。

  “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出门谈生意一定要男人,怎么,女人就不是人啊!害我美丽的胸脯不能出来见人,偏见嘛!”换回女装的天鸟过一把挽起长发,三两下编成漂亮的螺髻,透明的纱衣垂到地面,还故意把颈子、胸、臂全部裸露在外。

  活过来的他躺进专用的贵妃椅,掐着莲花指端起早沏好的茶啜了一口,这才满足的吐了口大气。

  “你那胸脯怎么看都是洗衣板,男装女装有什么差别。”这几年来不再对他的惊人举动吃惊,反过来有时候她还能将他一军哩。

  “人家为你鞠躬尽瘁你还不领情,坏栀儿!”他撒着娇。

  “好啦,好啦,等等跟养蚕人家的约我去谈!这样成了吧。”想偷懒就坦白说一声,他的男人气概果真被面皮上的胭脂水粉给远光了。

  天鸟过对服装要求高,面部化妆也不马虎,铅粉、胭脂、鹅黄、黛眉、点口脂、画面靥、贴花钿,这趟回来又添了斜红、眉炭,看起来市面上流行的化妆品在他脸上一样不缺,真是爱美到无力的地步啊。

  “还是你最好,我爱你,栀儿。”

  他的舌粲莲花她不是头遭领教,当耳边风就好,当真的人要吃亏的。

  “被你爱到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普通的爱就好了。”见招拆招,这些年他俩混得熟透,没什么不能说的。

  安静不到片刻——

  “栀儿,你看我这眉毛描得匀不匀?”他偏过比女孩还要美丽的脸,两道绿眉毛正高高的扬起。

  “噗,像……绿鹦哥。”她实在忍不住才笑。

  “嘿,这种眉黛绿可是目前长安最流行的颜色,你啊,到底算不算女人?什么流行时髦都跟不上,难怪当了这么多年的弃妇。”

  栀儿不想辩白,有很多事怎么说都是多余的。

  天鸟过知道自己尖锐的话伤到了她,不禁有些懊恼,快步的走近她,“我不是有心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要回来吗?”

  “你又没把他交代给我,尽来问我。”栀儿看向窗外,逃避他灼灼的眼光。

  “你是他妻子,不问你难道问我娘啊?”

  她丢了个未置可否的眼光给他。“你也知道他工作忙,几年不回家是正常的。”

  “忙,忙个屁!”天鸟过生冷不忌,用字遣词也很是率性。“他根本是名义上娶个妻子敷衍我娘,偏偏又遇上你什么都不争,歪打正着。要不哪有人娶了老婆就出远门,还一去七年,跟丢了幽深们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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