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温柔贝勒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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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如此,张牙舞爪,理直气壮还是有必要的。

  他看不出她有一丝“受惊吓”的表情,反倒是咄咄逼人。这女子似乎有些反常,难道是因昨夜的事故导致的?或……她根本只是在演戏?但她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长发是用三根棉布带子分成三截,上中下成簇束住如云发丝,脸庞不染半点蔻红胭脂,身穿棉布里衣,以及一件男人的束脚长裤,而且……竟然打着赤脚!

  他的下巴变硬了。“素靓姑娘,请你回主屋去,若让下人们撞见你衣衫不整,难免有蜚语流言。况且,经过昨夜之事后,难道你不想留在古屋内自省一番,考虑考虑日后去处?”

  素靓?方才他也是这么叫她的。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这次,他连眼神也变得冷硬了。

  “姑娘,在下已对你容忍再三,请勿逼人太甚!”

  这样就叫逼人太甚?这人看起来长得一副气质出众,人模人样,耐心却没几两重,若不是自己闲荡了大半天才碰到一个他,她才懒得理呢!“你说‘她’叫素靓……”她指着自己说。

  他的耐性告磬,他根本不该理她的!所有的人避她如蛇蝎,自己又何必一时心软、自讨无趣?一思及此,他旋而转向,想径自离去。

  “喂!喂!好嘛!好嘛!我就叫素靓,你别那么大火气,拽不拉叽的,拐头就走人!

  我承认我错了,可不可以?”看他真要走人,她也慌了,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拉低身段也不能让他跑了。

  他听了停步,叹一口气。“我送你回主屋去吧!”

  “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好不好?你知道我走了好半天,这空荡荡的宅子里没有半个人影,你就送我到门口吧,只要到门口,我会自己叫TAXI回高雄或台北,不会麻烦你很久的!还有,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及地址,好让我回家后立刻寄钱给你。”当下情势她只有软言哀求,一出这深深庭院,外面就是她的天空了。

  老实说,他听不懂那一大串夹杂奇怪文句的话,但是她想离开的意图却昭然若揭。

  “我不能放你走,在他们还没讨论出一个如何处置你的结果时,很抱歉,你哪里也不能去。”

  怎么会这样?她睁大了眼,心里乱成一团。“你们这是掳人、绑票,会吃上官司的!

  而且,我只是一个中等家庭出身,一个退休医生的女儿,既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后台撑腰,你要我有何用?我们付不出钱来给你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强盗,而她又是什么时候落在他们手中的?一个有一幢华丽古式巨宅的强盗?

  她无法想像,也想像不出。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语无伦次的!谁稀罕你的钱!哼!”

  言下之意,好像他的钱多如牛毫。“既然不是要钱,那——”她蓦然抓紧自己的领口,所有心领神会的举动全表现在那五指泛白的警戒里。

  他显然明白她脑中想的是什么,随即嗤道:“就算你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的。”谁会喜欢上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她放心了些,明白他意指为何。“你是个Gay,对不对?”

  她又说那令人听不懂的话了,他沉声道:“你再不回主屋去,我就告辞了。”

  告辞?那不成!她一个箭步冲向前。“我跟你走!”

  他嘴一闭紧,抬头挺胸便走。

  在她前面走着走着,他心底的疑惑愈来愈大。偷觑这一路上蹦蹦跳跳没个安静,拈花惹草,甚至对每户紧闭的门扇都能踮起脚凑上去瞄一眼的她。她活泼得离谱,难道一夜之间,真能把冷冰冰的木头美人变成没一刻安静的聒噪女人?

  不知道他的名字,又见他一路盯着脚尖走路,苏映心闷得慌,她一定得想出办法来,至少得探听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喂!”她扯扯一径朝前走的男人衣袖。“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默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她曾当众对他出言不逊,居然说不记得他的名字?究竟她玩的是什么花招?“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加重了中央那个“你”字。

  “我叫苏映心,同学和死党们叫我心心,家人和姊姊、姊夫叫我心儿。”想到家人,她的心中流过一阵温暖。

  “你还有父母高堂,兄弟姊妹?”他大惊。

  “怎么?你没有兄弟姊妹吗?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是顶尖的医生喔,我姊姊早已名花有主,上个月才刚添了个宝宝呢!”她愈说愈愉快。

  他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矫揉造作的痕迹。她竟敢坦白招出她有“死党”的天大机密!

  连名字都……“我叫卫寇。”

  “卫寇,卫寇,很有男子气概的名字喔!”

  她居然称赞起他的名字!要是给佟磊知道了,他到底还要不要活?但是,经过昨夜那件事后,难保佟磊还会留她在这里。

  “卫寇,你采那么多曼陀罗茎做什么?”那竹笼里的一堆草根是她早就想问的问题,此刻看他神色似有松弛,下颚线条放柔,她才赶紧把问题甩了出去。

  他又一惊。“你看得出这是曼陀罗茎?”

  白痴才看不出来,也不探听她是什么世家出身的?

  当然,她绝不会把这话诉诸于人的。“明朝中叶药物学大师李时珍在他撰写的《本草纲目》卷十七曾提过:‘需要割疮炎的病人可用热酒调服三钱的曼陀罗花,有麻醉效用。’”

  卫寇终于停下步履,卸下他一直背负着的竹笼。

  “还有呢?”他被勾出了好奇心。

  “还有,曼陀罗花性喜热带至温热带地区,这里稍嫌冷寒,并不是很容易繁殖,如果你是找来当药引而非繁殖,就无所谓了。”

  卫寇不相信她识字,而且见过他祖师爷李时珍花了大半生工夫撰写的《本草纲目》一书!这本珍贵的医药书典别说他,就连他的师父瞿九思(李时珍的弟子之一)也不曾完全看遍,更何况他师祖花了二十七年心血岁月完成的《本草纲目》原稿献给朝廷后,在万历二十五年的一场大火中遭回禄祝融侵吞,坊间只剩小字金陵本,她一介女流又怎懂得这许多?

  “还有,这紫背金盘可治跌打伤;三白草可治脚气风毒……还有,哎,是桑椹耶……”她掏起一枝野生桑枝,枝梢挂满红艳紫湛的桑椹。“你知不知道桑椹治什么?”

  她不客气地摘下枝梢的椭圆形桑椹,毫无淑女风范地放进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治什么?”他没意会过来,老实被她的吃相吓得愣了愣。

  “治饥肠辘辘的肚子虫呀!”她笑他笨,笨得可爱。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他几乎要相信她了。

  “怎么?你从来没吃过桑椹吗?其实我也十几年没吃过了,小时候只在我外婆家的后山坡见过。”

  “够了!告诉我你到底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别把我当耗子耍!”他不相信她,包括她的人,她的话,她的一切一切!

  映心不禁错愕。他前一分钟还好好的,下一分钟却又换口冷梆梆的面孔。“我吃了你的桑椹,你在生气?”

  天晓得他哪里是这么小器的人。“回答我的问题!

  这些药理常识是谁告诉你的?“喔!原来是这样。“当然是在学校学的,如果你问的是药草知识的话,我绝大部分是从我老爸那儿偷学来的。”

  她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他们的资料中记载,她三岁失估、五岁被福王收留,其后的十六年岁月完全是在福王府长大的。“你不要再跟我演戏了!你到底有何意图?

  何不干脆说出来!佟家寨里不会再有人上你的当了,素靓姑娘!“他屏着冒上来的怒气,心想自己干么一时心软怕她跌断腿,滥充好人!管她会不会跌断什么,反正她早在昨晚就该死了。

  苏映心无法不感受他那全身紧绷的怒气和眼中陡盛的阴猛,尽管他没有做出任何令人感觉威胁的举动,他眼中的怀疑、不置信以及冰冷还是伤了她。

  她的眼凝注骤然迷漫的盈盈泪光,不是伤心,是气愤难平。“我演戏?你当我演戏?

  我还真巴望它是一场梦中戏!戏若落幕我就能清醒过来,回到我的世界去!

  我恨死这幢鬼域似的宅子!没人气、没电视、没游乐器,他妈的!连最起码的卫浴设备也没有;我要我的TZR250,还有该死的!这里连件像样的衣服、牛仔裤也没得穿,还有……还有这该死的长头发老害我绊手绊脚的,那个神经的什么‘素靓’,大热天留这一把累赘之至的头发!“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最该死混蛋的人就是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我叫苏映心,你该杀的,口中说的那个女人是这副臭皮囊,不是我!你到底懂不懂?白痴!“她那脏话连篇的一席话冷冻住卫寇眼底的自以为是,他打出娘胎还没见过能把脏话说得义正辞严,连个螺丝都没吃的女人,就算他执意认定她是演戏吧,这戏也未免演得过于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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