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斗妻番外篇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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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她脱口叫道。

  「怀宁!」

  「白发。」他摊到她的面前。

  阮冬故愣了下,不是很介意地轻笑:

  「我的吗?」

  「怀宁,拔一根白发再生五根,你这不是让冬故早日白发吗?」凤一郎不悦道,替她扎了松软的辫子。

  「我故意的。」他坐回床缘。

  阮冬故默默看他一眼,笑叹着:

  「怀宁,你老爱整我,现在我只准喝稀粥,你却故意当着我的面吃白饭,让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不介意生白发,反正都是头发。

  他没搭理她。

  「等妳身子再好点,就能吃了。」凤一郎在她身后道。「冬故,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想了下,点头。「我好久没出门,可是,一郎哥,要麻烦你扶我了。」

  凤一郎笑道:

  「妳伤口没好,扶妳也容易扯动伤口。我抱妳出去吧,吹吹风,也许更精神些。」他为她披上披风,再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麻烦你了,一郎哥。」她注意到怀宁不知上哪儿去,该不会又想整她了吧?

  凤一郎但笑不语,把她抱出小小的房门。

  乡村景色已有冬意,树枯叶黄,偶尔还有提前到来的冬风,她恍若隔世,最后一次在外头,是在夏至的战场上,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啊

  「冬天要到了,妳的伤要好些,我们就得转移阵地,尽量往南方走。」

  「……一郎哥,我真是麻烦你跟怀宁了。」她努力养伤,无奈伤口愈合太慢,明明怀宁已经可以走动了,她却还处在不得动弹的阶段。

  男跟女的差别……唉,不提也罢。

  凤一郎笑道:

  「不麻烦。妳这病人十分听话,喂妳喝苦药妳也立即喝下,不哭不闹的,是个非常配合的好病人。」正因配合,伤势未有起色,他才烦心。

  她微微浅笑,连呼吸也不敢太过用力。忽地,一抹奇异的味道随着冬风而至,这个味道是……

  拐过屋角,她瞪着院子里的香烛冥纸。

  凤一郎轻轻放下她,让她坐在怀宁备好的软垫上。因为伤口的关系,她只能驼着背,忍着微痛。

  「冬故,前几个月皇上下令,亲自为战死的将士焚香祝祷,同时将他们的尸身并葬在将士坡,那时妳昏迷不醒,来不及送他们走,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愣愣地看着怀宁塞给她一迭冥纸。

  凤一郎继续道:

  「妳一定有话要跟他们说,我跟怀宁暂时避开,等妳送完他们,我再抱妳回屋休息。」语毕,与怀宁绕到稍远处的小农田。

  「你的方法真的可行吗?」怀宁问道。

  「我不知道。」凤一郎坦承:「她的伤势久而未愈,即使不是心病所致,我想,让她安心点,送她的兄弟们一程,大哭一场对她有益。何况……能送得干净,是最好不过的了。」

  怀宁看他一眼,没有答话,摊开掌心,露出那两根长长的银丝。

  「怀宁,你拔了,以后很容易长的。」凤一郎叹道。

  「我跟她,都不怕白发。二十五岁白发阮冬故,三十五岁白发阮冬故,阮冬故就是阮冬故,又有何差别?」

  冬风吹走了他掌心上的银丝,也送来了院子里的恸哭声。

  那哭声,本来轻浅低微,断断续续,而后声嘶力竭嚎啕痛哭,不绝于耳。

  从小到大,他们的义妹一向落泪不出声,这一次,她的发泄,是痛恶自己对官场不够妥协,牺牲了那么多人命。

  哭完了,痛完了,才能继续前进,这是最重要的。只是……这哭声哭得无法控制,让他俩脸色微沉,掩不住担心。

  「凤一郎……」

  「嗯?」

  「你记不记得,她第一次听见你说桃园三结义后的反应?」

  「当然记得。那时她才知道不同姓氏也可以结拜成为兄弟姐妹。怎么了?」

  怀宁垂下眼,盯着地上的野草,说道:

  「没,没事。」隔天,她双目亮晶晶,虎视眈眈看着他跟凤一郎,但盼能成三兄妹,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在京师客栈里终于完成她的愿望。

  从此本无相干的三人,成为不分离的义兄妹。

  一阵静默后,怀宁又突然道:

  「我是不是跟你提过,我一直希望有个乖巧害臊的妹子,而非力大无穷的妹妹?」

  凤一郎有点惊讶地看向他,不太明白为何在此刻怀宁会旧事重提。他点头:

  「怀宁,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么你继续保住这个秘密,再另外帮我守一个秘密吧。」

  「你说吧。」

  「我一直希望有个乖巧害臊的妹子,但是——」顿了下,怀宁才迈:「有时候,觉得有个力大无穷、脾气可比石头的妹子也不错。」

  「如果你跟冬故提,她一定很感动。」

  「我怕她感动得哭倒在我怀里,还要约定下辈子再做兄妹,那我就麻烦了。我下辈子,确定要一个乖巧害臊的妹子。」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保密的。」

  过了一阵子,院子里的哭声渐微,气若游丝。凤一郎跟他点了点头,怀宁便从屋内搬出矮桌到院子里。

  她抹了抹眼泪,也不怕义兄们见笑。大哭过后,她心情稍好,轻笑:

  「今天要在外头用饭吗?」

  「嗯。」

  未久,热腾腾的稀饭摆在她的面前。她看了许久,再看看怀宁埋头大吃的白饭,她深吸口气,胸口微疼但不碍事。

  「一郎哥……」

  「我马上来喂妳。」凤一郎上了几道菜,随即坐在她的身边。

  「我能不能吃饭了?」她吞了吞口水。

  凤一郎蓝眸一亮,笑着摇头。

  「妳现在身子还不太稳,只能喝稀粥,再者,妳连碗粥都喝不完了,何况是吃饭呢?」

  「我现在很饿了……等等,怀宁,留我一碗饭。」

  怀宁不作声地拨了一小口饭在盘子上,看她一眼,道:

  「如果妳喝完粥,这口饭就给妳。」

  她瞪着他。

  「不要?」

  「我要!」她转向凤一郎,说道:「麻烦一郎哥喂粥了。」

  凤一郎笑着喂她喝粥。今天她的胃口变好了,果然他的方法多少有效。

  她喝了几口,浑身冒汗,瞄了怀宁一眼,怀宁正有意抢她的那一口饭。

  「要休息吗?」凤一郎问道。

  她摇摇头,坦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不太饱,只是有点累了。」

  怀宁看看天色,忽然说:

  「照顾妳的大婶明天才来,凤一郎跟她买了馒头包子……对了,冬故,我忘记妳也不能吃,真是可惜,明天继续煮粥吧!」

  她瞇眼。

  凤一郎只能摇头笑叹。怀宁真的很希望自家辣子是乖巧害羞的性子吗?如果真是这种性子,不早被他这种兄长欺负成小可怜了?

  「一郎哥,我想吃菜。」

  有胃口是好事,开始想挑菜更好,凤一郎连忙为她夹了易嚼的菜色。

  「我不太冷,今天……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天黑,好不好?」她道。

  「当然好。」他柔声道。

  怀宁为她从房里取来棉被,盖在她身上。

  兄妹三人就坐在院子里,看着逐渐入冬的景色。

  大鸟从天空飞过,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入冬的蓝天,带抹灰云,颇有山雨欲来之势,他们兄妹三人心情短暂放松,任由美好时光留在这一刻。

  怀宁望着离老天爷最近的蓝天白云,嘴角隐约含着感谢的笑意。

  明天,她还会继续向前走。

  而他跟凤一郎,照样挺着她。

  什么是兄长?

  就像他这样吧,一个非常称职的兄长。

  他,怀宁,无父无母,但有一个义兄、一个妹妹,可以相伴到老……

  他还挺喜欢这个怀宁的一辈子。

  落地生根。

  闲聊篇

  结尾了吗?结尾了吗?那快来闲聊吧!咳咳!

  当我还很年轻时……(别问我有多年轻),每次看见书末写着官场男女最后隐居,总是想着:这真是个美好结局啊。

  当我年纪渐长时,总想着:这真是个点到为止、任君幻想的梦幻结局啊。

  一个人的本性是很坚固的,不会因为隐居,而改变了她过往的个性,阮冬故亦是,聂沧溟也一样。

  如果隐居之后,过着神仙般的生活,那她(他)也是不会快乐的。正因心念百姓,不管最终归处在哪儿,依旧会不时注意朝廷百姓的动向。

  这是我个人现在的看法啦。

  因此,在《追月》里,借着书中角色一提带过聂沧溟辞官后,与妻子择东南沿海一带为长居之地。

  因此,在《斗妻番外篇》内,东方非、阮冬故身边必会围绕国事(这次比重放少了啦),所以凤一郎的隐居之梦,永远是梦,除非他灌阮冬故毒药,让她失忆。

  至于东方非嘛……

  他之所以这么中意阮冬故,是因为他太聪明、站得太高,将人性看得太透,对世间不屑一顾,却又下意识找寻能够出乎他意料之外不折不屈、永不妥协的人。

  他踩在脚底的,一定是被折磨到愿意同流合污的官员。

  他放在心上的,一定是一个打断他的腿也不改其志的官员,所以他念念不忘阮卧秋;来了一个阮东潜,他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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