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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姿势舒服极了。」她连动也不动。

  奏越叹了一口气,正要亲自走过去捉人,花厅门已经砰地一声被打开。

  「皇兄,这次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是我才忍不下去吧?妈的,你几次三番到柳色宫去找麻烦,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什么活不耐烦?呸呸呸,我可是千岁干岁千千岁,听你这只乌鸦嘴在那边乱放屁!」

  「你是千岁千千岁?难道我不是千岁千千岁吗?有什么了不起?」

  吵吵闹闹间,两个同样粗勇的年轻人扭打进门,一个揪著对方的头发,一个拉著对方的襟前,两对眼珠子瞪得跟乌眼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乐乐一看见高大粗壮的奏校皇子时,情不自禁脚底发凉。

  天哪,竟然是他!

  後面一堆赶忙著劝架的太监宫女们,由劳公公带头而来,忙著对两位皇子打躬作揖。

  「两位小祖宗请行行好,太子爷有事在忙,可不可以待会儿再来呀!」

  「啐,你这个老奴才别管我们的事!」三皇子和四皇子同声共气地吼道。

  劳公公缩了缩脖子,一脸苦样。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做奴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给人吼著玩,还不能有一点点自尊心。

  若非因为如此,他何必千方百计想让乐乐别一辈子当个奴才呀!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奏越俊美的脸庞依旧微微含笑,不过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却让两名皇子不约而同震了一震,没敢再大声喧闹。

  「家务事。」奏越对劳公公和一票太监宫女们微笑,「倒是让你们受惊了,没事,大家都各自去干活儿吧,劳公公,劳烦帮我准备一壶桂花茶,几碟子点心送过来。」

  「太子爷太客气了,奴才怎受当得起?奴才立刻去办。」劳公公老泪汪汪地望著自家主子,感动的要命。

  呜呜,果然还是他们家太子爷最好,最是有情有义的主子。

  此地不宜久留!乐乐也想偷偷混在人群中溜走,可是她才稍稍移动了一下,劳公公就二话不说又把门给关起来了。

  怎么这样?!她快哭出来了。

  这年头下人们的义气统统滚到哪里去了?眼看她身处龙潭虎穴也不救她,真是好样的。

  由於乐乐实在躲得太墙边了,再加上奏辰和奏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会去觉察到其他,所以她索性在墙边蹲了下来,尽量缩小身子免得引人注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凶神恶煞不由分说就把她捉进暗房里关上一夜,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要不然待会儿又被他给拖走就惨了。

  乐乐双手环抱著自己,扑簌簌地发抖。

  只有奏越从头到尾盯著她傻气的动作,又是头痛又是好笑,不过她流露出的丝丝惧意和颤抖倒也让他留上了心。

  他按兵不动地道:「你们两个给我坐下。」

  别看他平常笑嘻嘻的像是全无脾气,可是两位皇子心知肚明,大家宁可惹毛皇上也不敢惹毛他,对於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更是半点也不敢违逆。

  奏辰和奏校像两个小孩子一般,急急忙忙寻了椅子各自坐下,谁也不敢再有大气儿。

  奏越深邃明亮的眸子来回瞥视,缓缓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要闹到宫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奏辰张嘴欲言,偏偏又让奏校给抢先——

  「皇兄,这一切都是琉璃宫欺人太甚,我真的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奏辰急急地抗辩,「不,皇兄,是奏校他像疯了一样,从昨天早上就一直到琉璃宫发疯找我母妃的麻烦,一会儿要我们把人交出来,一会儿要我们斟茶倒歉,他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母妃大小声吼?」

  「他不是东西,是你四弟。」奏越淡淡地指出,「在我这儿说话不要挟枪带棍的,说重点。」

  「……是。」奏辰吞了吞口水。

  奏校胜利地瞄了三哥一眼,迫不及待大声道:「皇兄你不知道,他妈——」

  「你也一样。」奏越冷冷地道:「在我越然宫里不准污言秽语。」

  奏校脸红了红,咕哝一声,「噢,对不住。」

  「你们两个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想著国家大事也要想著该怎么有意思的过日子,闲暇就去多陪陪自己的母妃,可是别动不动就沦为两宫纷争斗气的帮手,你们的娘亲年纪大,你们就更该为她们解解气,不是帮著拿棍子打这个、骂那个的。」奏越对他们的情况了若指掌,出口一针见血。

  奏校和奏辰哑口无言,尴尬地低下头来。

  「皇、皇兄,这次我真不是成心要跟三……三皇兄闹,是贝娘娘硬将柳色宫的一个宫女给讨了去,这么得寸进尺的行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母妃好脾气都不说,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为她争口气啊!」奏校总算能冷静些,缓缓道出内心的不平和委屈。

  奏辰也忙道:「皇兄,不是我母妃故意欺负人,而是那个宫女真的很得她的缘,她开口跟穆娘娘讨,穆娘娘也没说不行,可是现下人都给我们琉璃宫了,他们事後又在跳脚,甚至跑到琉璃宫要我们把一个擅自逃跑的宫女交出来。我们琉璃宫前後左右也不过就那几个宫女,给他瞧遍了还说都下是,我实在气极了,这才忍不住跟他大吵起来的。」

  奏越听著他们告状的内容,登时心下澄澈,了然如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这个胡涂四弟一定是错把送点心的乐乐当成琉璃宫的宫女了,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捉回去关了一夜以兹报复。

  明知这个四弟一向做事莽莽撞撞,他还是忍不住脸色一沉。

  不过他得先把事情画分处理清楚。

  「老三,各宫的月例和服侍的人数都已成规矩,贝娘娘再怎么少人服侍只管吩咐一声,内务府自然会再送人进去由著挑,身为主子就得大度大器些,虽是无心,可是平白无故落得仗势欺人的恶名,岂不是更加冤枉了吗?」他俊眉一挑,不怒自威。

  奏辰惭愧地低下头来,「谨遵皇兄教诲,只是四弟他……」

  「我自会说他,兄弟之间,你是做哥哥的,能包容就包容了吧。你先下去,多劝著你的母妃一些,让她多寻些乐子,别把心思白白耗费在呕气上头了。」他话锋一转,又和煦如春风。

  奏辰听得心服口服,满肚子的不满跑得不见踪影,自觉虽然受了训斥,但是皇兄字字句句总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也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

  奏校有点不满地望著三皇兄的背影,咕哝著道:「着下子做贼的反喊捉贼,真是没道理。」

  「四弟,你今年也十七了吧?」奏越盯著他。

  奏校被看得有点发毛,「嗳……」

  「高师父说你的铁沙掌练得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他话由此处切入,温和地以兄长之态赞赏,教奏校不自禁咧了嘴笑著,很是开心。

  「皇兄过奖,是高师父教得好。」

  奏校生性鲁莽却热情,自有他的可爱之处,唯一管不住的就是这个天不收地不管的脾气,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亏。

  「你的武功练得不错,皇兄也很安慰,不过想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但靠身手和武艺是不够的,还有要智慧和头脑,」他锐利地凝视著奏校,语气一变,「你也不是毛躁小夥子了,不是说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帮父皇和我分担国事吗?为何一遇到这後宫琐琐碎碎的小事,你就沉不住气胡乱上门踢馆,甚至遗殃及了无辜的人?若是酿成了大祸,你倒是说说,值得不值得?」

  奏校心一惊,本能惭疚地垂下了头,「皇兄,是我莽撞了,对不起,我下回不敢了,一定努力收束脾气。」

  「穆娘娘柔弱楚楚,天生不善与人交际,你是她的心肝宝贝,要保护她得用对法子,别害得她反而要替你去跟人家赔不是,这样做真是为你母妃讨回一口气吗?」奏越语气温和却句句逼近。

  奏校有如醍醐灌顶,汗颜得频频抹著额上的冷汗,直想躲进椅子下面算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是啊,哪一次不是我娘去跟人家道歉赔不是的?我还说要替她老人家出气……我真丢脸。」

  「下次学著捺住性子讲理,你会发现道理比拳头有用。」奏越冷静地道。

  「皇兄,我知错了,以後一定改。」奏校泪眼汪汪。

  奏越满意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挑眉,「还有一件事。你捉了那个宫女,除了关暗房还对她做了什么?」

  奏校颤抖了抖,「皇皇皇……兄怎么知道这件事?」

  他森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奏校吓得手脚频频发抖,「对、对不起……我那时候气疯了,就把她关到暗房里饿了一晚……可是我没让人罚她,原是想著天亮以後做处置的,可是她後来就趁太监去开门的时候一溜烟跑了,现在人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我也还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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