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他医四的时候,有一次参加东方家举办的宴会,东方熙带了一个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美人出席,但他却和一些企业界的朋友聊得忘我,几乎忘了美人的存在,于是美人故意说她拐伤了脚,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也顺便向宴会中觊觎东方大少的诸女宣告所有权。
而原以为对女人体贴出了名的东方熙,一定会全程照料这位美女,可他却是召来司机,要他载她去看诊,并冷漠的看着她离去。
后来他终于明白,东方熙的温柔和冷漠是划上等号的。因为不在乎,仅仅只是应付,他不必让对方见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当然,温柔和冷漠既是划上等号,他也可以选择冷漠表现自己的不在乎,像东方旭一样。可他是个公众人物,冷漠给人很负面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以温柔当面具,毕竟当大哥的没办法像弟弟一样任性。
想想他们这些豪门贵公子其实也挺累的,难怪像东方喆这样天性随意自在的,学业一完成就逃之夭夭。
东方熙是个精明敏感到像狐狸一样的人物,对于不在乎的人他了然于胸,同样的,对于令他心动的女子,他也会在心动的一刻感受到吧?
从东方熙送这名名叫楚正伦女孩过来时的慌张模样,他有种预感,这女孩九成九是他的真命天女!
东方熙思索着亚德兰的话……
是啊!当他知道她中弹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搭上了救护车陪着她就医,他的手一直是不受控的颤抖着。
明知道她只是手臂中弹,不太可能危及生命,可他还是害怕,那种像是快溺水般,又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似的不安、恐惧,几乎令他窒息。
她……真是吓坏了他!
亚德兰忍不住问:「楚正伦是你……很特别的朋友吗?」
「你说呢?」东方熙不给正确答案,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奈的认栽样。
亚德兰耸了耸肩。「你该庆幸的是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记者的话,这种摸棱两可的答案可是能编出几十种不同的版本!」他还真得点醒他,「这几天你几乎以这里为家,早被一堆医护人员,甚至是病患认出来了。就算上得了台面的报章杂志愿意卖东方家面子,真把这件事压住了,其他小报可不这么按着规矩来。」
「有人来骚扰?」
「第五个!接下来肯定有越来越多的记者跑过来采访。一旦小报尝到甜头,那些大媒体难保不会眼红。」
「你的意思是?」
「你可不可以不到这里来。」从方才他一进医院就有多少人在交头接耳了。「你不是有找了特别看护了吗?」
「我不放心。」上一回他看那看护在帮她擦身子,还真是粗手粗脚的。
「哈!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还挺特别的。」不放心?这位东方大少即使是在面对天文数字的东方产业时,还是一脸的悠然自在,他也会有「不放心」的心情呐?
「正伦的烧退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伤趋于稳定?」
「如果没有再发烧,大致上是。」
「那我会尽快带她回纽约。」小心的开门,两个男人同时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位几个小时前才退烧的小姐,竟一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在构小几上的茶杯,她神情专注,显然没注意到有人在欣赏她的「特技」。
亚德兰本想制止,可东方熙却立即捣住他的嘴,拉他到外头。「你一喊会惊吓到她,她会滚下床。」然后缝合的伤口可能裂开,再进一次手术室!
「你怎么不说你这样抱着我又捣住我的嘴,更令我害怕!」亚德兰逗他。
东方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松了手,然后又喃喃自语,「为什么医院的桌子要做的这么远?」
「是啊!千错万错都是医院的错,你那位『野孩子』的女友就是没错。」这男人中毒了!只是这叫楚正伦的也太厉害了吧?才退烧就这么生龙活虎。
再次推门而入,楚正袖已拿着纸杯在喝水,一看见东方熙出现,她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些了吗?」他发现她的气色比早些时候好了很多。
她点了点头。
外头一位护士探了头进来,「对不起,东方先生,请到护理站来签一些文件。」
东方熙离开后,亚德兰看了一下方才护士替她量的血压、脉博、体温等等记录,又问了一些她的状况,这才在簿子上签了名。「大致上很OK,别担心!」
「我躺了很久了吗?」她好像一直睡睡醒醒,不是很清醒,可又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发烧了两天,不算太久啦!」
「真是麻烦你了。」
「医护人员照顾病人是天职,不过,东方那大少爷大概很少这么操吧!」他打趣的说:「小姐,你很特别哟!我从高中就认识东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眠不休的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全程伺候呢!」
「是……是吗?」他难道不知道把这种话告诉病人,会引起病患血压升高吗?楚正袖的脸红了。又……高中就认识东方熙?这医生怎么看都三十好几了,东方熙不是才二十六吗?
算了!这就是长得「臭老」人的悲哀,她实在不应该以貌取人,像她不也是十七岁的「老女人」吗?
「你还问我?有几回你痛得直掉泪,还一直拉着他的手直呼『好痛』、『好痛』,最后还叫他『妈咪,不要走!』,所以现在他多了个绰号叫『东方妈咪』。」
「东方妈咪?」楚正袖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姐,你常练握力吗?」他扬了扬眉,「看不出来你瘦瘦的,力道这么惊人!你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一直拉着他的手,看他闷不吭声的我以为没什么,后来发现他左手被你拉握过的地方全瘀青了。」
「真的吗?」她依稀记得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原来是东方熙!一股暖暖的感觉顿时充塞在胸口。
「总之,你真的改变了东方熙很多,没想到工作狂的他,会为了你延长回纽约的时间。」
「阿熙他……我是说东方熙,他很忙吗?」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你不知道东方熙?」
「知道啊!」东方熙,有什么奇怪吗?不就是阿熙吗?
「你看得见我吗?」
楚正袖笑了出来。「当然。」
亚德兰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眼前这女孩居然不知道东方熙还真的满怪的,不过——「东方熙是个大忙人喔,至于为什么忙,你自己问他吧!」又和她闲聊了几句,他就到别间病房巡房了。
东方熙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医生说什么?」
现在偌大的病房只剩两人了,楚正袖头压得低低的,一直不太敢看他。「很好。」
「干么低着头?」他猜出几分,是不是亚德兰又多了什么嘴?
「觉得……很对不起你。」她的脸红了,眼眶也红了,「你花了那么多钱请保镖,结果保镖原来这么不济事。」
东方熙安慰的拍拍她的头,「在外头不比在武馆,也不比在正式的比赛场合,人人都是凭真本事在较量。在外头,携枪带刀的混混一堆,那些人只求快意恩仇,就只是想逞凶斗狠,根本就没什么武术精神。」
楚正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习武根本没用,还亏我常沾沾自喜自己是文武全才,很得意自己是比赛场合的常胜军!结果……还不是没有用。」她的眼泪转呀转的,最后还是流下来了。她好像遇到习武以来的最大困惑。
「怎么会没用?只要对方不带枪,你的身手绝对很够看的。」掏出手帕为她拭泪,「你可以用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例如那群和你一块打篮球的人,例如你的朋友,又例如……」
「你。」
「你想保护我?」
她困窘,「虽然……显然不是很成功。」要保护人家的人都进了医院了,还能保护什么!
「为什么?」木雕土鹅终于也有点开窍了吗?
「因为我毕竟是你的保镖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木雕土鹅……这辈子不能奢望她懂什么风花雪月了吧?东方熙无奈的苦笑。好大的挫败感,他果然是遭天遣了!
「可是,在我想要和你共同面对那大黑个儿时,我并没有想到钱。」她很犹豫的说出这些话。「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人的感觉是什么,可是……我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了。」
还是以「钱」做分界!可说真的,这样的话由这位不懂得风花雪月的女孩口中说出来,已经够「煽情」了。东方熙的心情大好。「这算是你对我情感的回应吗?」
楚正袖的脸好红,红到即使不伸手去摸,自己都感觉得出灼热。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另一个问题扔给他。「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我很乐意回答。」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