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脸,笑容满面,道:
“原来公子有这等往事,难怪会特别关注我这个小人物。公子请放心,以后我见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尽我所能,将公子的心意传承下去。”
公孙云闻言,深深看她一眼,终于松开扣在锦盒上的力道。
“闲云。”有人轻喊。
她循声瞧去,正是云家庄五公子。公孙纸也瞧见她,先是朝她作揖,同时很有好感地多觑她一眼,才对着公孙云道:
“白明教车艳艳来上香了。我瞧,上香是假,来闹事才是真。”
公孙云剑眉微拢,向她说道:
“王姑娘,你教里左右护法一向势如水火,你还是留在这儿,别去前厅。”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她非常恭敬地目送他们离去。
接着,她长叹口气。
想都不用想,一庄之主贺容华必在前厅与车艳艳应对,而她的天奴何哉也该在那里。现在要她怎么样?不理何哉,自己先跑路?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允何哉来天贺庄,直接逃出江湖就是。
“我就说,何哉迟早会成为我的致命伤。”现在可好,她是笼中鸟,不管怎么飞,都在教主的笼子里。
如果没有何哉……没有何哉……她的未来,是不是能过得容易些?
思及此,她又看着那锦盒,失笑。
人啊,最好别太过牵连,她只是一介凡人,可攀不上什么九重天外的天仙,更别说什么玉佩了。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收过什么玉佩。
随即,她将锦盒丢弃,往前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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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公子。”一身艳衫的美丽女人,一见那朝思暮想的人自人群中出现,立即投其所好,客气作揖。
她记得,这男人,十分讲礼。
公孙云回礼道:“车护法,好久不见了。”眼一瞟,定在贺容华身上。
有些事,他不能越俎代庖,必须由天贺庄主人亲自出面。
贺容华面色铁青,勉强道:
“车护法千里前来祭拜先父,贺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车艳艳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朝公孙云娇声笑着:“闲云,我多想说为你而来啊,可惜,这次我是奉教主命令,特地送礼来的。”
贺容华道:
“贵教与敝庄向来没有什么瓜葛,贵教教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车艳艳瞧他一眼,冷笑:
“谁说天贺庄跟咱们没有瓜葛?天贺庄的大少爷不就是白明教的天奴吗?”
贺容华闻言,脸色遽变,瞄一眼何哉,咬牙道:“车护法在说笑了。我兄长十年前因病辞世,你在我父亲灵堂污蔑我的大哥,你这不是存心挑衅吗?”
车艳艳笑道:
“这十几年来,你们中原有多少名门世家之后是急病而逝的?”纤手一挥,指向自己带来的十几名天奴。每名天奴都戴着面具,赤着脚,脚踝系着天奴铃。“你们要不要赌,赌赌看这些人面具拿下来,有多少死人复生?”
在场的江湖各派三十岁以上的人物,面色皆是微变。
厅外的王沄,见状只能叹气。
有人跟她一块叹气。
她瞄一眼身侧的人,低声道:
“五公子,你不去助阵吗?”她蜗牛慢爬,来到厅外,公孙纸一见她,便退至她的身边,与她一共欣赏,不,烦恼厅内的大事。
公孙纸说道:“我去也没有用。我功夫不及闲云,只会碍事而已。”
“原来如此。”她顿一下,再度低声道:“敢问五公子,通常你们怎么解决这种事?我是说,人家来找砸,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闲云主张不动刀枪。”
“……”她一脸惋惜,非常想推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豪迈作风。
唉,能借刀杀人最好,可惜人家不肯如她心愿。她瞥向何哉,何哉有意无意,正站在后厅门口,守住停放棺木的灵堂。
她又抚上玉箫,扫过厅内的十来名天奴。车艳艳性喜收纳天奴,尤其是有底子的天奴,这女人十分讲究排场,出门必有天奴跟随,每个天奴都以毒物控制,要脱离很难,要死更难。
她抿起嘴,垂下眸,思索着。
车艳艳扫过人群一眼,惊异地锁定在贺容华身后的何哉,她不由得脱口:
“教主圣明,竟连她去哪了都一清二楚,今生今世她还能逃往哪儿?”
离她最近的公孙云,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车艳艳得意地笑道:“何哉,你主子呢?”
何哉缄默着。
车艳艳也不再追问,径自喝道:
“教主万世圣明,竟能料中皇甫沄身在此处,你俩向来焦孟不离,传教主之令,皇甫亲自将厚礼送交天贺庄,还不现身?”
等了又等,等不到人,车艳艳满面怒气:“皇甫沄,你敢不接令?”
“我这不就来了吗?”
女声自厅外朗朗而起,随即,众人眼里抹过红光,年轻女子身穿宽大红袍,负手而入。
而那来人正是脸上也有刺青的王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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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华与古少德皆是一脸震惊。
“你……”
王沄走到公孙云身侧,想想不安心,又假装潇洒地来到何哉身前,笑道:
“车护法,你这是晚我一步了。我千里赶至天贺庄,不料你晚了一天,中途是不是上哪儿逍遥了?”
车艳艳一脸不明所以,道:“你在胡扯什么?”
“我没胡扯啊,教主给你什么命令,就给我什么命令,他向来就爱咱俩彼此较量,这一次你输了。反正天高皇帝远,我也可以将这份功劳让给你。”她自动自发,拿过车艳艳身侧天奴手中的扁盒。“这份礼,我也有一份,早一步送到天贺庄了,现在你得拿这份礼去面见教主了……”她打开扁盒,而后凝住不动。
车艳艳嘴角缓缓勾扬。
“我差点让你唬过去了,皇甫,扁盒里的东西只有一份,当年你亲自让何哉埋进土里的,你的一举一动,永远都逃不过教主的眼下。”语毕,抢过扁盒,扔向空中。
盒里的少年衣物、长靴、特制的长剑,刺青的物品全散于一地。
衣物已旧,却有天贺庄的标帜。
长剑已锈,却是当年刚得名号的贺家大少爷的武器。
刺青的物品上刻有白明教天奴的标志。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沄认命叹气:
“好吧,我果然斗不过教主。我跟你回去吧。”
车艳艳摆了个手势,天奴立即呈上素帕,她细心擦完手后,才慢慢套上特制的手套。
王沄目不转睛地看着。
车艳艳朝公孙云绽出娇艳动人的笑容。“闲云,云家庄一向中立,只负责记史,不可插手的,我记得云家庄有这么一条规矩,是不?”
那双无波的黑潭依旧连光彩都没有。
“依规矩,是如此。”
车艳艳笑道:“等我解决了这事,再跟你叙旧。”
“闲云跟车护法哪来的旧可叙?”他冷声道。
车艳艳美眸抹过怒气,抿起嘴,把气出在王沄身上。
“教主有令,你的天奴擅离白明教,何哉为贺家长子,三鞭棺木,以示薄惩。皇甫,接令吧。”
“……”王沄垂眸,又抚过碧绿玉箫。
“皇甫沄!”
“这里是天贺庄!”贺容华忍无可忍。“岂容你这魔教女人在这里撒野!”
“贺月华如今也是魔教中人了,贺庄主,他一归庄,你不怕你的庄主之位被人取代吗?不怕天贺庄因此蒙羞吗?”
“你……”贺容华本要破口大骂,而后发现在场的江湖人观望居多。他暗自咬牙,家有天奴,那是一生一世的耻辱,谁要动手相助,将来传言出去,多难听!纵使他爹德高望重,但人已仙逝,人死只留一分情面,这一分情面还得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才能使得。
王沄长声一叹,没精打采道:“车护法,你这是为难我了。何哉是我唯一的天奴,我去鞭他爹棺木,不是要他恨死我一生一世吗?”
“这是教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车护法,你这样做是要跟中原武林为敌了。”王沄非常有耐心地分析:“我们平和了许久,用不着再生事端。白明教历代教主都是从左右护法中选有能力的那一个。我想,将来教主一定是你,今天你动手了,它日收拾善后的还是你啊,这是何苦来哉?”
“皇甫沄,你真是丢白明教的脸!来人,把棺木拖出来!”
王沄见她屡劝不听,拂袖大喝道:
“皇甫家的武学造诣你是明白的,我与何哉,皆为少年奇才,得尽皇甫武学真理,车艳艳,你当真要跟我作对吗?”
车艳艳闻言,迟疑一会儿,又冷笑着:
“不是我跟你作对,而是你跟白明教作对。皇甫,你是自找苦吃!”
“何哉!”王沄迅速退后。
何哉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掠过她,中短的剑光乍现,在众人还来不及看穿那把剑是从何而来,何哉就已投身天奴群中,刀光剑影奇快无比。
王沄视而不见,转身抚摸着玉箫,彷佛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