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建议,是命令。”他沉声道, “过几天你就走。”
“我不会离开的。”欧阳雪坚持着。
“你认为那由得了你吗?”古云飞沉声警告着。
“我绝不走,云飞,我历经死亡才来到宋朝,不是来让你把我送走的。”
“请解释清楚你的话意,何谓历经了死亡才来到宋朝?”古云飞冷飕飕的眼神带着愤怒,断定她的疯言疯语又是另一个把戏。
经他如此一问,欧阳雪才警觉自己失言,久久无法启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她久久不语,古云飞低声警告, “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戏,我警告你,你不会得逞的。虽然你救过雪儿,但是在我还没查清楚那是不是你的阴谋前,我不准你再去招惹雪儿,还有,你也不必费心去了解这个家,毕竟之前你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而且在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实在没那个必要了。”他丢下话,随即起身掉头离去。
“我不会走的,古云飞。”她对着空荡荡的门廊说,像是宣誓一样。
“少夫人,可以收拾了吗?”
欧阳雪回过头,看见一个胖嘟嘟的妇女站在餐桌旁,双臂垂在圆鼓鼓的肚子上,一对细长的眼睛深深的嵌在胖嘟嘟的面颊上,瞪着欧阳雪,一副很不客气的等着她要的答案。她是陈嫂,陈总管的太太,负责主人们的膳食。
收拾?陈嫂要她即刻打包离开古家堡吗?然后她把视线移向餐桌,明白陈嫂指的是用餐,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陈嫂是古家堡的元老忠仆,她是仆人中少数的其中一个敢摆脸色给柳筠筠看的仆人之一,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陈总管。
“陈嫂,你可以收拾了,谢谢你。” .
陈嫂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随即收敛起来,嘴里嘟喃着, “谢谢你?哼,这倒是新鲜,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世上还有这客套话。”她收拾着餐盘,看到欧阳雪还坐着没有离开,于是停下手边的工作说: “少夫人,你这样对待少主实在说不过去,或许你认为我没资格说话,但是我想说就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对少主不好,对雪儿小姐不好,更别提老爷、夫人,还要云倩小姐了,你侍在这里对每个人都没好处,还不如趁早收拾收拾,到杭州别院过你自己的生活。”
欧阳雪震惊的看着陈嫂,在她眼里看到誓死的忠心,在了解了过去柳筠筠的为人后,欧阳雪疑问着难道陈嫂不怕柳筠筠对她不利吗?
“陈嫂,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会离开的。”欧阳雪坚定的说着。
“哼!咱们走着瞧!”她啐了一口,继续收拾桌面,不再理欧阳雪。
欧阳雪起身离开饭厅,她必须好好想想面对未来的对策,这些排斥、厌恶,在将来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仍会不断的上演,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 * *
今晚的天气很晴朗,欧阳雪靠在院子的假山前,仰望着天空,满天星光,在这没什光害的历史洪流中,显得异常灿烂,彷佛伸手就能摘下。
她,又孤独的过了一天,午膳和晚膳,重复了早餐的剧情,在这黑压压的园子里,她突然觉得好孤单、好心酸,突然间,她好想念古明慧。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忍了一天的委屈,此刻终于爆发了,欧阳雪不可遏止的啜泣着,痛哭失声,反正没有人理她,在这么大的院落里,只有她孤单一人,可怜兮兮的蹲下身子,她双手抱膝,头埋进膝里,呜呜的哭泣着。
古云飞仍像昨晚一样,隐在黑暗的角落观看着,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心疼与怜惜。
她哭了!
成亲五年来,她用尽各种手段,耍过千百种阴谋,却绝对没有委曲求全、哭泣这两种,她,真是变了!
不由自主地,他走上前去,将外衣脱下,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欧阳雪受惊的一跃而起,娇艳的泪颜在看见来人时惊愕的瞪大布满泪水的双眼。
“你……”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披在肩上的衣服,她下意识的欲将它拿下还给他。
“披着,夜里天凉了,你如果再受风寒,只会带给我麻烦。”古云飞冷淡的说。
欧阳雪再度感到心酸。他的话里,可有一丝丝的关心?一点点的怜惜?该是有吧� �
抓紧衣襟,衣服还留着他的体温与味道。
“你为什么来?”她幽幽的问。
“你不是想谈一谈吗?”傲然的斜睨她一眼,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不放心她,以至于每晚都待在暗处看着她直到灯熄。
“现在?半夜三更?”
“不行吗?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无意义的事上。”
欧阳雪的心又是一痛,他非得这么刻溥的对待她吗?
转身离开他,无奈的轻声道: “到亭子里坐吧!”
他毫无动静,她停住脚步,微偏着头, “或者你想进屋里谈?”
“不,亭子里就好。”他率先往亭子走去,没再看她一眼。
欧阳雪又是无奈的苦笑一下,跟在他身后。在石椅上坐定后,两人却久久都没有开口,终于,她轻叹口气,缓缓的道: “云飞,我即将要告诉你的事,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但是它虽然令人匪夷所思,却绝对是事实,并非妖言惑众,我只希望不管你相不相信,请耐心的、静静的听我说完,好吗?”
古云飞锐利的跟神盯着她,没有回应她的问话,那眼神彷佛告诉她:别耍阴谋,我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走。
知道不会得到他的回应,欧阳雪只好幽幽的开口,
“其实我并非你的妻子柳筠筠,我叫作欧阳雪,来自于千年后的未来……”
“够了,柳筠筠,你很会耍花招,但这……”古云飞打断她,语气中满含愤怒,他原以为她是真心改过。
“云飞,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也并非什么花招手段。”她平静的打断他, “我说过这很难令人相信,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古云飞审视着她, “好吧!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能假设……你长得和柳筠筠真该死的一模一样?”他没好气的说。
“不,我和她的长相有如云泥之别,这个躯体,的确是柳筠筠的没错,我……是借尸还魂罢了。”
“借尸还魂?!”
“是的,其实为何我要来到这里我也不太清楚。”她耸耸肩,将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从古家回大陆寻根、古明慧带回手抄族谱,至她们租车到机场发生车祸。最后她丧命被命运婆婆及接引带来此处。
这比她想像中的难,叙述过程,她当被他打断,如果她再不小心用字的话,恐怕进出的每个字眼都得做名词解释。
“你是说你被两个人带来的?”古云飞蓦然想到两年前那名怪婆所说的话, “非汝妻之妻,应命运所求而回时,脱轨的命运将导正,幸福之花将开。”难道……她即是非汝妻之妻,没错,她是柳筠筠,却又不是柳筠筠,她是被一位名唤命运的婆婆带来的,一切都符合当初怪婆所说的。
“是啊!她们说要把我送到我归属的地方,结果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
是了,这可以解释很多奇怪的现象,她的性情变了、口音变了、口味变了、服饰品味变了,也不再浓妆艳抹了,甚至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武功——迷踪步没了,她似乎也完全当作没那回事似的,而最大的改变,却发生在他身上。
自从意外她醒来后,他又变得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怜惜她,见她流泪会心疼,时时渴望能抱紧她,甚至,想要她,这是五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啊!
在这五年地狱般的婚姻里,不管她使了多少手段,他总是不为所动,然而却在她醒后,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在一次次的接触后,慢慢的浮现了。
他该相信她的,现在的她就像个透明人般,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骗不了人的。
“你信我吗?我知道我无法提出任何证明来确认我的身分,但我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见他久久不语,欧阳雪焦急道,似乎为了强调她的认真,她上前伸过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古云飞看着搭在他手臂上的柔夷,那柔嫩的触感议他浑身一震。
不!别相信她!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谁能保证这些改变能持续到永远?他想要的,不是短暂的几个月或三五年,而是一辈子,她能保证吗?
见她充满乞求的眼神,他无法狠心的甩开她的手,只能放柔音高, “让我想想,我……”不忍见她闻言后受伤的表情,他拉开她的手,走出了梅院。
欧阳雪只能目送着他那孤傲的背影,唉!今夜,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 * *
才从白雪楼探完雪儿回来,欧阳雪望着四周,不见任何仆人,奇怪,才近巳时而已,为何不见人影?
“迎春,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人都到哪儿去了?”她疑惑的转头问身后的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