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渤不为所动,满室血腥味丝毫未困扰他。
“汪少交代过,这件事听成先生的意思办。”隐在黑暗的男人点起一支烟,静静道。
“救……救我……你要……救我……”成胜德沙哑嘶求,“我……我是你堂弟……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曾经说过,我只救你一次,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成渤的心刚硬无比。“那一夜你追撞符瑶的车,想做什么?”
“我哥……过两年……假释……他说、说符家的大小姐……可以换一点钱……我没有意思……伤她……”成胜德知道性命悬之一线,只能苦苦哀求。
成渤原就在疑心天下没有这么多偶遇,果然福德两兄弟是特意盯上符瑶。
“车上的另一个人是谁?”
“‘牛强’,也是道上一个小混混,专门干些不成气候的肮脏事,以前有过凌辱肉票的纪录。那种货色我们兄弟早就看不顺眼,昨天先‘处理’掉了。”门旁的男人帮忙回答。
成渤一听到“凌辱”两字,长眸一寒。
“我没有……我不会……我打算……我会保护她的……”成胜德的心随之一凉。
“成先生的意思,是要死还是要残?”门旁的男人将烟捻熄,弹出门外。
“成、成渤……你要救我!我是你堂弟啊!我是你堂弟──你不能见死不救!”成胜德奋力挣扎,几乎将椅子撞翻。
跟乞丐一样,叫成渤学乞丐。
你学狗爬两圈,我们看了高兴就放过你。
成渤学狗爬、成渤学狗爬……
符家的大小姐可以换一点钱。
凌辱肉票的纪录。
所有关于他年幼时期的焦虑,痛苦,悲伤,愤恨,茫然如今完全具象化,这个腐臭的伤口有个名字,叫做成胜德。
“我不想再看见他。”他毫不留恋地离开砖房。
“成渤──成渤──”成胜德凄厉的叫声唤不回他的脚步。
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成胜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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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看从哪个角度下去比较方便。”符瑶包着一条浴巾,小心翼翼扶着小苹果的肩头,跨进浴缸里。
上个星期她左腿的石膏也拆了,以为这样就轻松了吗?才不!
她骨头里的钢钉还在,骨肉延着在钢钉上生长,即使轻轻牵动一下都让人痛不欲生,至此符瑶终于明白“附骨之蛆”具体实践起来是什么滋味。
“瑶姊,小心一点,不要滑倒了。”小苹果陪她一起慢慢蹲下,直到娇躯全浸入热水为止。
符瑶往后一躺,舒了口气。终于可以泡一个象样的澡了,她多想念泡精油浴的滋味。
“小苹果,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让你待到这么晚。”现在都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幸好家里有司机可以送小女生回去。
“没差啦!今天瑶姊家没有大人在,我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你啊。”
符氏夫妇应酬去了,那个帅帅的成渤好象到桃园去开会,整天手机都没开。符瑶其实拘谨得很,像洗澡这类的亲近事绝对不让仆人伺候,她和小苹果以前没事常跑到山上吃野菜、泡温泉,裸裎相对惯了,才不介意让小苹果帮忙。
小苹果看着她如丘陵般高低起伏的美躯,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充满女人味,再看看自己干巴巴的平胸,不无艳羡地叹了口气。
“瑶姊,你的身材好好哦,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三十四D的身材?”
“你才十六、七岁而已,急什么?现在开始拚命喝青木瓜汤,说不定过两年我就被你追过去了。”符瑶被她逗笑了。
“咳!人家早读一年,再过两天才满十六岁。”小苹果笑嘻嘻地道。
“什么?那我过去一年岂不是雇用童工?”符瑶倏然惊呼。
“不要叫人家童工嘛,听起来好象那种孤雏泪里的小可怜。”小苹果皱缩一下。“反正我不会去劳委会检举瑶姊的啦,你现在开除我也来不及了。”
符瑶拍一下额头。她从来没有想过去计算小苹果的年龄,只觉得高一的女生一定满十六岁了。
“我的老天,而你现在还在‘上班’呢!赶快回家,过两天我一定要向你父母登门谢罪。”
“你肯收留我,我爸还开心得要命呢!只要我不成天调皮惹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小苹果贼忒兮兮地笑。“不过,瑶姊,你的好身材和青木瓜汤没关系吧?”
“不然呢?”符瑶斜睨她一眼。
“我还以为是阴阳调和的结果。”小苹果兴致勃勃地问:“瑶姊,你和那个大帅哥成渤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现在你们两个人可是隔两道墙而已,花前月下、花好月园、花花绿绿、花间一壶酒抱抱又亲亲啊!”
一提到成渤,符瑶的情绪瞬间荡下来。
“你少嘴碎,快回家去!不然警察随时要破门而入,说我绑架儿童了。”符瑶泼她水笑骂。
“好啦好啦。”小苹果咕哝两声站起来。“瑶姊,你洗好的时候怎么起来?”
“只要不要给左腿施加太大的压力,我自己慢慢站起来就成了。再不然一会儿家里也有人回来了,我会叫他们帮忙,别为我担心,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拜拜。”小苹果替她将浴室门掩上,但没有落锁,以防她有任何需要。
浴室里恢复宁静,唯剩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水之声。
符瑶重重吐了口气,躺在浴缸里看着天花板。
孙荔帆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她,关心她的伤势之余,语不经心地问起成渤的事“如何了”。这一问,问出符瑶熊熊的罪恶感。
她不得不向自己承认,她根本不希望成渤和孙荔帆复合。
五年不见她还可以硬生生说服自己她没有成渤也能过得很好,如今朝夕相处,每天早上起床第一眼就是看到他睡眼惺忪地探进来打招呼,每天睡前就是他洗完澡,一身男人香的晚安吻。
这样的心情无法再以小时候一起的心情来比拟。现在的她,是以一个女人的心来看这和自己日夜相对的男人,她无法不恋慕。
她终于向自己承认,五年前她并不是“怕成渤成家立业之后不再关心符家”而去离间他和孙荔帆,她只是因为自己要他而已。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合理化行为,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就是那个为了得到男主角而不惜破坏他人爱情的坏心女配角。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成渤和孙荔帆的故事没有一个“结束”!
他们的结束是她强求来的,不是两人感情自然而然走到一个尽头,如果当初没有她从中破坏,是不是成渤现在深爱的人依然是孙荔帆呢?
符瑶终于知道为何故事里的坏心女配角千方百计得到男主角之后,总也得不到幸福。因为她永远无法确定男主负心里停驻的究竟是谁,而这份疑猜,足以毁去一切幸福的可能性。
“为什么爱一个人如此困难呢?”她深深叹口气。
成渤对她的温柔,甚至是过度亲密的肢体相触,也和以前的他不再一样了,她可以合理地假设,他对自己其实也有相同的感情吗?
算了算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也没有结论。
符瑶把湿浴巾丢到浴缸外,决定先洗个头。可是热水泡太久了,她一时之间双腿发软,起到一半突然“哗啦!”跌回浴缸里。
“咳咳咳咳……”她在水里胡乱拍打,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坐直身。
“瑶瑶,你跌倒了吗?”浴室门猛然拉开,成渤警觉地冲进来。
符瑶愣住。“成渤,你……你回来了?”
他仍穿著早上出门上班的西装,双眼一扫,迅速确定她有没有受伤。
她仍攀在缸缘发愣,有如一尊裸身天使,性感而甜蜜。他的鼻间犹能闻到桃园某个乡间瓦房的秽臭,那扑天盖地而来的腥冽气息。而坐在浴缸中的那个天使,全身玉肌窘成同一个颜色,眼眸如要滴出水来一般,又气又羞的瞠住她。
体内阴暗的那个角落,在这一瞬间被涤尽了。成渤突然明白了符瑶之于他的意义。
“你、你怎么进浴室前也不敲门?”她气急败坏地去捡地上的浴巾,可是捞了半天捞不到,最后只好紧抱着胸口,但这个动作反而让美丽胸脯更加丰满高耸。
成渤也只是个男人而已,没有男人能抗拒如此诱惑。
他把车钥匙往洗手台一放,坐在盖子放下来的马桶上,一手疲累地揉捏后颈。这种孙荔帆之流一定判断得出来的博取同情招数,符瑶只觉一阵心软。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法令纹看起来比平常深,看来他今天的会议一定很冗长。
“你也去洗个澡吧!楼上的浴室仍空着。”
成渤抬起头,微倦地微笑。
“我先帮你,你刚才要洗头发吗?”他脱掉西装外套,将衬衫袖口挽高,来到浴缸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