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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驾”地喝了声,双腿踢动马腹,骏马终能放蹄飞驰,与风追逐。

  慕娉婷好听话,不仅坐稳了,披风下的两只细臂亦牢牢环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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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雪轻蹄没将两人带回刀府,亦未上城南大街的打铁场和铺头,刀义天放缰跑马,直往东城门外的大广场去。

  风呼呼袭过,掠起身上衣,他束起的黑发往后飞扬,她如云轻软的乌丝则拂了他满胸与宽肩,她试着要收拢,却仍有好几缕“漏网之鱼”顽皮地贴上他淡生胡青的俊脸,被他避无可避地衔在唇里。

  她懊恼叹气,徒劳地想抓回,可他似乎不以为意,还朗笑出来,随即又策马”骋,加速的奔驰让她为了保住小命,只得放弃与乱扬的发丝搏斗,重新紧抱他。

  湘阴东城门外是一片方石板铺就的大广场,是当地民团与衙役们操练之处,目前虽仍由刀问老门主担任总教头,但寻常若得空,刀义天与底下几个兄弟仍会轮流上大广场授武。

  午后,操练早巳结束,广场上的人潮不减反增,正进行每旬两场的蹴鞠赛。

  慕娉婷有生以来第一次观看这样的赛事。刀义天将她带到一个居高的好位置,还充当讲解,把比赛场上的规炬和得分的标准粗略说过。

  对赛的两队人马皆是湘阴民团的成员,一边腰绑红巾,另一边腰绑青巾,满场子飞脚控球,而所谓的“球”,是将动物膀胱风干充气后作为球胆,外头再缝上八块皮革制成,球体弹性佳,也较好控制。

  第一场赛事结束后,几位眼尖的百姓发现刀义天携妻子在旁观赛,不禁鼓噪起来,要他也下场踢一局。

  他拒绝不了,最后真绑了腰巾上场,不显轻身功夫,仅靠脚劲和技巧。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响。当他在场上,她的双眼根本无法移开须臾,几乎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飞奔、旋身、跳跃的灵活身影,真是精彩绝伦、扣人心弦。尽管广场边围观的百姓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震天价响,把她的耳也震得嗡嗡呜鸣,可她眼里只见得到他。

  始终,只看着他一个……

  此时,独自坐在房中小厅里,慕娉婷一手支颐,微微出神地揉着手中的水丝帕。边角的地方有她亲手绣的“蝶恋花”,她指尖滑过那精细的小图样,水丝轻软,她方寸亦轻软。

  刀义天带着她,在晚膳前策马返回刀府。

  用过晚膳后,刀家的男人们以及几位“五虎门”的师傅,在议事厅里商谈事务,慕娉婷则陪着婆婆闲话家常了好半晌,跟着又陪着婆婆至弟妹杜击玉的琴轩,听她弹琴吟唱了几曲新作后,才回自个儿的院落。

  回到房里,锦绣丫头已帮她弄好取暖的火盆子,在屏风后的浴桶中也备妥热水,她遣小丫鬟回房休息,无需服侍她沐浴。

  而此刻她坐在小厅里,今日在外奔波所沾染的尘土皆已洗去,她换上干净舒服的月牙白襦衣,软裘随意搭在肩头并不系紧,一头洗净、拭干的乌亮柔丝任其自然垂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玩手里的帕子,神思幽幽。

  今日蹴鞠赛结束,她原想拿出随身的这条水丝帕替他拭汗的,但想归想,她仍矜持着没有动作。

  唉,她又多件事得谢他了,他让她愈加认清自己,原来她胆子其实好小,脸皮也很薄啊!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呼息略紧,刚扬起柳眉儿,那人恰已推门步进。

  刀义天似乎没料及会见到她坐在小厅,跨门而进的脚步不禁一顿。“不累吗?怎么还没上榻歇息?”边问,他反身阖上门。

  “我……还不雷。”她刻意等他,却不知等到了他,她究竟要问些什么。

  刀义天内心不由得暗暗苦笑。

  他故意拖到现在才进屋,心想这会儿她早该上榻就寝才是。成亲虽已两个月,窗纸上的“薯”字剪纸仍簇新漂亮,独处在这喜红满布的房里,他依旧教她感到尴尬、不自在。

  彼此需时间适应,他却老早便对她心生好感,仔细推敲,该是洞房花烛夜与她初会的第一眼,他脑中当时迅捷地浮现“舒服”二字。

  她给人的感觉一直这么舒服,舒服得让他情难克制,一而再、再而三想去亲近。他无须压抑欲念,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丈夫对妻子兴起亲近念头,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但他不愿吓着她,以夫妻名义强要她的身心。

  瞄见她手里紧扯一物,他微笑淡道:“帕子质料瞧起来极好,蝴蝶和小花也是你绣的吧?”

  “嗯。”她忙点头,有些献宝似地摊平巾帕。“是水丝,不是寻常的丝,得从生丝当中精挑细选,然后还要经过好几道水磨的工夫,才能纺出这种成色和质地。这绣图叫做‘蝶恋花’,亦是用水丝绣成的。这图可大可小,若是用在喜幛、桌饰、门饰、被面或枕顶,就得把布局拉得大些;要是绣在荷包等小囊、小袋,或是烟丝袋、折扇套等小物件上,就得缩得精巧,然后我……我……”脸一热,她似乎把话扯远了。

  刀义天忍俊不禁,低笑道:“怎不说了?”果然隔行如隔山,小小一方丝帕仇能做出好大文章。

  “你不爱听的。”她咬咬唇,想把帕子收起,一只温暖大掌蓦地按住她的柔荑。她抬起脸容,见他双目熠熠,眉字间有着教她悸动的神气。

  “我爱听。何况,你的声音极悦耳,很动听,挺适合在睡前听。”他嗓音持平,仿佛说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慕娉婷左胸狠狠连颤三大下。她不晓得他是否又在捉弄她,这男人……总是教她捉摸不定啊!

  她下意识眷恋起他的掌握,那手心硬茧轻蹭她嫩肤的感觉,温热中带着奇异的麻痒,微黥微刺的,惹得她肤漫嫣色,恍若发烧。

  “我才没有——咦?”她话陡顿,因一滴、两滴的水珠落在他覆着她小手的黝黑手背上。她眸光循着望去,才发现他抓在一侧绑住的发束正滴出水来,已濡湿左襟,而他的衣衫似随意套上,前襟松垮,腰带亦简单打个结了事。

  “你洗了发,不把水气拭干会着凉的。”还顶着一头湿发定在寒夜里,水珠滴滴答答的,他……他以为他身子骨强健,就这么“恃宠而骄”啊?

  刀义天放松她的手,将手背上的水珠甩去,低笑道:“以为你已睡下,不想进屋后扰了你,就在后院井边冲了澡,顺道洗发,打算进屋后再换干净衣裤。”他迳自走至衣柜取衣,在一叠叠折齐的衣物中翻找。自迎她入门,房里一切都是她在打点,有些东西改了地方收纳,他要找齐整套衣物换上,还得花些时候。

  一抹纤细的影儿来到他身畔,往柜里采出秀腕,眨眼便把他需要的中衣、里裤等等全取齐了。

  “给。”她两眼平视他胸膛,把干净衣裤塞到他怀里。

  刀义天咧嘴笑了笑,炯目细眯,竟不进屏风后换衣,而是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解开腰绑,脱下微湿的衣衫。

  他清楚听见抽气声,用不着抬头看,也猜得出他的娘子肯定羞得满面红潮。唉,她总得适应他的存在,看惯他的赤身裸体啊!

  这一方,慕娉婷果如他所想的那样,净白瓜子脸瞬间被染作大红颜色,但她没立即移开眸光,而是怔怔瞅着丈夫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春光渐现”。

  一直清楚他身材高硕、结实而有力,但当少掉衣物的遮蔽,他粗犷的上身全然袒现。纠结的臂膀、宽阔厚实的胸膛、分明壁垒的六小块腹肌、窄扁而无丝毫赘态的腰身,在屋中淡映喜红的灯火下,他古铜色裸肤瞧起来油亮油亮,教她……明明颊生津液,喉头却又矛盾地直发燥。老天!

  直到意会他要拉下裤头了,她才咬着唇赶紧撇开脸,状若忙碌地往柜子翻找。

  “在找什么?”突地,男性气息从身后包拢住她。

  她如受惊小兔,旋身,男人离她好近,近到双臂一抬,就能将她困在衣柜和他之间。唯一庆幸的是,他至少把衣裤都套上了。

  “我、我找棉布,棉布吸水力好,可以把发上的湿气拭得好干净,就、就不会滴水……别顶着湿发睡觉,天很冷,要犯头疼的。”她话说得结结巴巴,手里已抓着的大块白棉布想也未想地便往他头顶一罩,胆小地试图遮住他猛窜火焰的深瞳。

  那目光太浓、太灼、太吓人啊!

  拉开圈着他发的细带,她踮高脚尖,伸长藕臂,费力地揉拭他的头与发,擦得好专注、好卖力,也擦得气喘吁吁,没察觉整个人儿几乎倾到他胸前了。

  刀义天任由她摆布,就在她力道慢慢变得轻缓、像是要退开时,他蓦地出手臂横过她腰后,顺势搂紧她的身子,听见她又倒抽了口凉气,他另一掌已如飞鹰扑兔般扣住她的双腕,不容挣脱地压在他衣衫微敞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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