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伍白梅原以为那痞子就算不喜欢她,以他对女生的好脾气与风度,也不会笑她,或有让她太难堪的反应,所以她在对自己做了一千万次的精神打气后,终于鼓起了勇气,约他到空教室后那片枫香树下。
可是她错了!那该死的痞子,竟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赴约,他甚至在一堆人面前取笑她认错人,一脸压根不晓得有她这号人物的模样。
伍白梅真是气炸了,也伤透心了。
虽然她不用再到学校去了,但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原谅徐安扬。
这就是她与徐安扬世纪老鼠冤的经过,用一张纸来描述都嫌浪费的青春芭乐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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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白梅整整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才把房子整理得像人住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某个“番王”老爱打扰她工作,拿些让她想翻白眼的事烦她,她的整顿会更有效率。
接下来的工作就真的轻松很多,只需要维持房子的整洁,照顾徐安扬的三餐便成,所以除了头两个礼拜的辛劳,徐安扬开出的条件真的是钱多事少的好肥缺。
不过伍白梅很快便发现徐安扬为什么需要一个管家在身边。
这男人的生活步调完全与正常人的作息不同,常常过了中午他还在呼呼大睡,凌晨四点却在顶楼阳台测试他的最新发明,工作起来可以三天不出房门一步,其他非工作时间,他少爷则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出外“狩猎”。
她看过他一次接三通电话,用中文、英文、日文和不同女友周旋。伍白梅在饭店实习时就见识过一些大公司的老板有这样的能耐,不过人家是用在公事上,这家伙却是用在哄女人上,而且手腕比起那些一秒钟进出几百万上下的大人物毫不逊色。
深夜十一点半,屋外下着滂沱大雨,虽然屋内点着小灯,但当漆黑天际闪过一道刺眼的强光,把摇晃的树影照映在墙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伍白梅泡了一杯热可可,将锅里煮着青菜白鱼粥的瓦斯炉调成小火,惊心动魄的雷声又响起,她若无其事地喝着热可可,踱到客厅看电视。
高中还没毕业,她就习惯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早就不是会害怕打雷的小女孩了。
那锅粥当然是替徐安扬煮的,他通常吃完午饭就跑出去约会,厮混到晚上才回来,而且一定要吃消夜。
他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家伙,多少女人晚上九点就急着睡美容觉保养皮肤、害怕吃消夜身材变形走样,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也没见脸上多一点东西,或身上多出一块肉。
窗外的雨声几乎盖去了所有声响,间或一声声的雷鸣闪电,有人按门铃,伍白梅好一会儿才听清楚。
是徐安扬回来了吗?可是她记得他有带钥匙。
也许是钥匙搞丢了也说不定,于是她走到大门前。
这栋小屋因为位在热闹的临海小镇,夏季游客多,为防范不速之客和宵小,除了保全系统外,大门也有三层保护,可以先打开一个小窗口看清访客。
伍白梅打开那扇小窗,看见徐安扬那颗湿得像掉进水里的暗红色发,他侧脸对着门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苍白的脸颊上,当电光骤闪,那立体的五官有种诡魅却凄清的俊美。
“你忘了带钥匙吗?”她的声音被轰然雷声掩盖,紧接着她只听到一声惊叫声,徐安扬的人影消失在小窗口所能观望的范围内。
她连忙开门,却看到徐安扬冲到马路上。
“你做什么?”她呆站在门口。
谁会在这种雨水打人都会痛的夜里,抱头蹲在马路边?而且身上连雨衣都没穿,难怪他会湿得像落水狗。
徐安扬没回答她,也不肯动,伍白梅有些头大了,左右思量着,让他一直淋雨也不是办法,只好转身拿了把看起来应该很可靠的雨伞,撑着它走出去。
“徐安扬?”她唤着他,把伞撑在他头顶上。
这种鬼天气,就算是撑伞,其实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雨水像山洪爆发一样由天上猛灌下来,顶上的雨伞只能勉强让她的头发不被淋湿。
“你有屋子不躲,躲到马路上来?”
良久,伍白梅才听到他似乎在说话。
“我要砍掉……”
“什么?”
“那两棵树!人家说站在树下会被雷劈!”徐安扬提高分贝道,仍是没打算起身。
“你进屋子里,保证不会被雷劈。”她冷静地道,然后慢慢地意识到这男人有着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弱点。
她猜想,他应该是怕打雷。
突然有点想笑,不过基于管家的职业道德,她还是敛起了唇角的笑意。
“快点进屋去,被雷打到可不是只有站在树下……”她话还没说完,白色闪电当空横劈而下,徐安扬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身体又是一震,下一秒,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湿漉漉的落水狗已经整个扑上她。
伍白梅瞪大眼,徐安扬的“偷袭”简直是猝不及防,加上他人高马大的,她向后踉枪了几步,伞跟着掉在地上。
“你疯啦!”她几乎要尖叫了,本来一身刚洗完澡的清爽,现在跟他一样像只落汤鸡。
她气呼呼地想推开把她当尤加利树的无尾熊,却挣不开他的手臂。
“徐安扬!你最好马上放手!”
抱住她的大无尾熊双手圈得死紧,紧咬着牙不说话。
轰隆!雷声像世界末日般将至般地震慑耳膜,但真正让伍白梅觉得耳膜快要破裂的,是徐安扬的惊叫声。
“啊!”
“闭嘴!”她皱眉大吼,可是这男人简直像退化成三岁小鬼,仍是喊得像被狗咬到一般。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徐安扬嘴巴被盖住,原本性感成熟的一张脸,因为头发贴在颊上,眼睛潮湿而显得万般无辜,再配上他每次要赖时招牌的孩子气表情,活像被欺负的小可怜一样盯着她。
够了!她不想在这种像是会酿成水灾的大雨夜,和不是情人的他在马路上相拥。
深深吸了口气,她决定先让他听话配合她。
“乖,我们进屋去,这样闪电绝不会劈到你。”雨声太大,她得拉高嗓门说话,眼睛被雨水打得有些难受,她开始佩服起徐安扬还能睁着一双闪亮的电眼装可怜。
还是,这就是睫毛长的好处?她忽然这样想,有些想笑。
小可怜无尾熊总算听话了,眼睛闪亮亮地点头,拉着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屋子,甩上门,中间可能不超过三秒钟。
伍白梅没力气去计较那把在大雨中被抛弃的雨伞,拜徐安扬所赐,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我们现在最好都去洗个澡。”说完,她打算越过他上楼去。
徐安扬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伍白梅不知道他大少爷又怎么了,仍是捺着性子道:“你放心,刚刚的事,我绝不会跟别人说。”他应该会在意这件事吧?她不晓得有多少人知道,至少学姐没告诉过她,甚至也不像知道的样子,而那些会用夸张的词句与迷恋的语气形容他魅力的人八成也不知道。
“说不说出去都无所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打雷,也许是因为寒冷。“可是你能不能陪我一下下……”
伍白梅心跳有一瞬间失速,“我……我等会儿下来陪你吃消夜,现在我们都需要洗个澡。”她以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声音哄道。
“不要等一下,要现在。”他任性道。
伍白梅想说不,但她望着他,那个字卡在喉咙。
他的头发淌着水珠,暗红色的发丝贴在他颊上和额上,再配上那双不知为何水汪汪闪亮亮时眼,活生生就像个受虐待的美男子……
闪电又劈开了闱黑天幕,这回她觉得徐安扬简直像要哭出来了,再次抱着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扶木般,发上的水珠因为他的颤抖而滴落在她颊边。
这男人会不会太没胆了点?
叹口气,伍白梅只好转而以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只是打雷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像在安抚。
当轰然雷声再次响起,徐安扬身体虽然仍是一震,但总算安静了点,他眨了眨眼,直盯着她。
“没事了,只是打雷……”他害怕紧绷的模样让她的心像雨水般柔软,等到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正柔声安慰着他。
两人身体紧贴着,就像情人相拥,她的脸颊突然热了起来,不过真正让她开始手足无措的是徐安扬的眼睛,像吸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从他凝视的眸光中移开。
那是一双恶魔的眼,明明这男人是那样的糟糕,她甚至见过了他最怯懦、最没形象的一面,可是他有着一双恶魔的眼睛,邪恶的网藉由凝视悄悄渗入猎物的四肢百骸和血液里,直透骨髓,直达心脏,只要被捕获,圣洁的天使也会像中了蛊,迷失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