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一顿,眼神微黯,那是过去了,现在的自己确实已经变了……
不想了,情势不容她柔弱,为了活下去,她变得强硬没有什么不对,如果她还是过去的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抱着食物重新坐下,她示意弟弟赶紧用食。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欧阳禹昊又问。
吃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两人互视一眼,见姐姐不想再开口,姬光义才徐徐地道:“姐姐叫阿雁,雁鸟的雁,我叫阿一。”
阿雁和阿一……一听就知道是随便取的称呼。
“我叫欧阳禹昊。”
“你刚刚说过了。”姬光义提醒他。
“喔。”他抓了抓头,笑了笑,看见他们又都停了动作,连忙催促,“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姬家姐弟很听话的继续,一时之间,除了咻咻的风声之外,就只剩下两人咀嚼的声音了
看着看着,欧阳禹昊愈看他们愈觉得喜欢,瞧他们身子这般纤细瘦小,肯定吃了不少苦,恻隐之心又在他胸口猛烈的跳动。
直到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他突发奇想,没有多做考虑地道:“我打算在附近租一间屋,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两双筷子同时掉落,这次没来得及半路拦截,两张小脸同样错愕地望着他。
看见他们的表情,欧阳禹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冲动,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心情,而且……阿雁是姑娘家啊!
“呃……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企图,我只是想出门在外也好有个照应,不过我只是暂住,如果两位愿意的话,咱们做个伴也不错。”他搔搔头,有点局促腼腆。
姬家姐弟互望一眼,最后由姬光艳开口,“欧阳公子,蒙您不弃,不过咱们素昧平生,我们也不好再打扰您了,多谢您的好意。”她冷淡有礼的婉拒。
“所谓出门靠朋友,没有什么打不打扰的。”他豪迈的一笑。
朋友?她冷淡的一笑,心中柔软的地方早已经同这寒天一般冷硬了。
“为什么?”姬光艳问。“我们不过是路上的两名乞儿,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如此费心?”企图何在?
“既然我能力所及,伸出援手又何需理由?我瞧你们的言谈举止谦冲有礼,心里猜想你们许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沦落到路边行乞,如果我能拉你们一把,帮助你们重新开始,何乐而不为呢?”
两姐弟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带点惊慌的互视一眼,原来他们乔装得不够彻底,就算外貌改变,可从小的教养却已经成为习惯,并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真是太危险了!
“如何?”欧阳禹昊询问。
姬光艳望向弟弟寻求他的意见。
“我让你们姐弟俩商量一不好了。”他见状退开几步,留给他们商讨的空间。
“义弟,你觉得呢?”他低声询问。
“姐姐的意思呢?”姬光义不答反问。
“此人意图不明,不得不防。”
“就我看来,他不过是个烂好人罢了。”他轻笑一声。
“是吗?”姬光艳皱眉。弟弟向来比她精明,她相信他。“义弟,你的意思是打算接受他的提议吗?”
“嗯,能躲一时是一时,至少咱们要躲到那些骁骑卫士离开这里之后再做打算。”他条理分明的分析。
姬光艳沉吟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就听你的。”
她望向欧阳禹昊朝他招招手。
“两位商量好了?”他走了过来。
“是的,既然欧阳公子如此盛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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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原本打算租屋,却在考虑之后,欧阳禹昊决定直接买下,还花光了二师兄偷偷塞给他的几个月的生活费。
但那些银子也只够他买一间状况不是很好的屋子──
屋顶破了、窗子破了、门也倒了,不过主结构倒是都还完好,只要修一修,又是一间遮风挡雪的好屋子。
今日趁着风雪稍停,欧阳禹昊爬上屋顶修补破洞。
这种事情他做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因为在荒谷里,三天两头不是冲破屋顶,就是撞坏门窗,所以他已经做得挺习惯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姬光艳几乎已经看透欧阳禹昊了,光是因为不久的将来他会离开这里,所以从租屋变成买屋,要将屋子送给他们姐弟居住来看,这个人确实如义弟所言是一个烂好人!而且烂好人的程度简直到了让人吐血的地步,根本是个不自量力的笨蛋!
她不是不知感恩,只是很怀疑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她早就不相信善有善报这种无稽之谈了。
“欧阳公子,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吧!”她提着茶壶,拿着杯子,站在下头朝屋顶上的欧阳禹昊喊着。
这几天,他一直在整修这间屋子,也只有他,才会为了萍水相逢的人花光所有的银子,买下这种已经废弃多年的屋子!
“喔,就来了。”他喊了回去,铺好最后一块瓦片,旋身纵跃而下,落于姬光艳面前。
她倒了一杯热茶端给他。
“谢谢。”他一接过便咕噜咕噜往嘴里倒。“哇──烫烫烫!”热茶烫口,他狼狈惨叫,连忙伸出舌头散热。
他狼狈的样子让姬光艳忍不住噗哧一笑,冷凝的眼底漾出了一抹柔软。
她的笑声让欧阳禹昊呆了呆,忍不住朝她望去,那美眸泛出的笑意美得让人着迷,让他看傻了眼。
她,合该是这样笑着才对啊!
似是察觉到他的凝视,她敛了笑,不是很有诚意的道歉,“对不住,欧阳公子,烫着你了。”
他回过神,赶紧挥挥手,“不不不,你都说了是热茶,是我自己喝太急了。”他有些尴尬的又挥挥手。“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外头风大你先进屋吧!看天气,今晚应该又会下雪,我得赶紧在下雪前把门窗给修好。”
“我帮你。”她接回已经空了的茶杯,连同茶壶一起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不用了,你打扫屋子、负责三餐已经很累了,这种粗重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欧阳禹昊希望她能休息一下,瞧她柔柔弱弱的身子,其实他也怀疑她能不能搬得动什么东西。
“该做的事我已经都做好了,午膳的时间也还没到,我帮你。”她坚持。
他见状忍不住微微一笑,点点头。
“好吧,那……你帮我搬木板,我来钉窗子。”他挑了一样比较轻松的工作开始做。
“好。”姬光艳点头,从一旁地上抓起一块木板,谁知突然一阵刺痛传来,粗糙的木板边缘划破了她细嫩的手掌。
“啊……”痛呼出声的同时,她及时咬住自己的唇。
“怎么了?”欧阳禹昊狐疑的问。
“没事。”她摇摇头,不想示弱。
“我看看。”但欧阳禹昊可没被她唬弄过去,接过她的木板就要看她的手。
“没什么好看的,我又没事……”她转身就要继续搬。
他干脆上前自己抓住她的手察看,果然看见掌心划破了皮,几根木屑刺进肉里。
“欧阳公子……”姬光艳瞪着被抓住的手,脸颊突然莫名的发烫起来。这个、这个二楞子竟然握她的手!除了弟弟和爹爹之外,她的手是第一次被男性握着。
“你的手细皮嫩肉的,难怪会受伤。”他一边帮她挑刺一边说,现在他脑子里完全没有男女之别,更遑论察觉到姑娘家害羞的心了。
她闻言心中有股气,“对,我就是没用,连搬根木头都不会,行了吧!”
“你生什么气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没用来着?”他一脸迷惑,她的思考太过跳跃,让他有些跟不上。
“你不是讽刺我细皮嫩肉,吃不得苦吗?”她用力抽回手。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你这手不是细皮嫩肉是什么?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欧阳禹昊轻叹,她爱胡思乱想的脑袋,再加上又倔又冲的脾气,有时实在让他很无力呢。“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一句话延伸出一大堆其它意思呢?”
姬光艳抿唇不语,她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她其实只是迁怒,真正认为自己没用的是她,这双细嫩的手代表着她优渥、美好的过去,再想到如今的处境,她就……迁怒了。
撇开头,转身想离开,不料马上被他“抓”了回来。
“等等,还有一根,你别乱动,不把木屑挑出来,伤口是好不了的。”抓回她的手,欧阳禹昊继续替她挑刺。
静静的站着,她垂眼凝视他的头顶,看着他专注的帮她挑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她忽然觉得心头暖暖的,还有一股热气往眼里冒。
“好了,你看,这根最长,你太不小心了。”他捏着那根刺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随手丢开。“你还是进屋去擦个药,这里我来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