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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笑,真的好可笑,她最爱的男人,同时也是伤她最深的男人;她最信任的男人,其实才是害惨了她一生的男人……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能相信的?

  紧紧捏住手里的纸张,麻麻木木,她已经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了。

  走道转角处,她撞上迎面而来的男人,对方及时扶住她,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柔沈嗓音。“怎么了?这么恍神。检验结果不理想吗?”

  她仰眸,干涩的眼,甚至无法将他看清楚。或许一直以来,她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

  “你早就知道了吧?”冷冷地,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问着他。

  “什么?”关梓群不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她定定地注视他,想由那当中找出一丝丝心虚、一丝丝愧疚,但是——没有,他脸上只有满满的焦灼与忧虑。

  她已经不懂他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在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后,还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扮演温柔怜惜的守护者角色。

  他隐瞒了她那么久,就连女儿出事了,都还能瞒着不说……

  他真的——好可怕。

  用力挣开扶在肩上的手,她恨恨地,一巴掌挥向他。“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他一脸错愕,颊上疼痛挨得莫名其妙。“我做错什么了?”

  她咬牙,将紧捏在手中的物品用力掷向他。“衣冠禽兽!”

  关梓群没来得及拉住转身离去的她,只好弯身捡拾落地的纸张,迅速浏览过几个关键字——“DNA亲子鉴定”、“关梓群”、“邵心瑞”、“98.99符合”,以及……

  “父女”二字,瞬间夺走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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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梓修巡房回来,看了眼呆坐在里头等他的兄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看到报告了?”

  关梓群抬眸,尚未自剧烈的冲击中平复。“你那天要我做的检验,就是因为这样?”换句话说,梓修早预料到了?

  关梓修不置可否。“知道自己有个八岁大的女儿,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愉快的样子都没有?”

  见鬼了!他怎么可能愉快得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女儿。

  “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瑞瑞长得并不像我,你怎么会知道?”

  关梓修反问:“像的定义是什么?神韵?五官?胎记?还是身材?其实她眼眉间的神韵很像你,当然,那可以是长期相处,耳濡目染,可是如果是连睡觉盖被子都要蒙过头顶的习惯呢?我记得小时候你睡觉就是习惯这样,被爸妈纠正很多遍,一来不好看,二来怕你把自己闷死。”

  瑞瑞也有这样的习惯,他知道,只是从来没有多想……连外人都看得出来,当事人却因为习惯性认定某件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果……梓修,如果我在无心之中,犯了个不能原谅的错误,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该怎么办?”他慌了,一向最有计划、无时无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关梓群,生平头一回失去方寸,惶然失措。

  怎么办?关梓修无法回答,他心中也有深到无法弭平的伤,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那个人……你不小心伤害了的那个人,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在乎她,那就好好想想,她要的是什么,用你的所有,去修补那道伤。”他能说的,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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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

  这两个字对他造成的冲击,绝非言语所能形容,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怀疑检验报告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在八年后的今天冒出一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女儿,偏偏,血缘是铁铮铮无法反驳的实证……

  想起邵娉婷曾指控过的那些话……他浑身一阵恶寒。

  娉婷不会骗他,但是没道理他做过那么可恶的事,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啊!用力想!八年前他到底做过什么?他欠娉婷一个交代,若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他这辈子哪来的脸面对她!

  他闭了下眼,彻夜苦思,将这辈子做过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回想。

  八年前,他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那一年,如果再由瑞瑞的生日往前推算十个月,应该是九、十月左右,那时他在做什么?好像是刚要入伍当兵,手气很背地抽到金马奖,大学死党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幸灾乐祸,说要替他办个“欢送会”,整晚很不像话地净讲一些告别式里才会听见的讣文类台词……

  他记得那晚一伙人闹得很疯……然后呢?然后就聊到他那个劈腿、三个月前刚分手的初恋女友,由同学口中才知道,女友在与他谈分手前,就已经背叛他了,许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晓得该怎么告诉他。

  同学说他就是太讲仁义道德了,哪像那个第三者,两个月就把人家弄上手了,不能怪人家女友不选他。

  话题演变到最后很不像话,不晓得谁起的头,说是知道哪家的小姐素质还不错,作势要打电话替他叫一个。

  他叫他们别闹了,敢玩女人,回家应该会被老爸罚跪……

  他们反呛他装什么纯情处男,到时入伍想要都没得要,好好享受“最后一夜”吧!

  那时的他已有八分醉意,再加上一群人在耳边鼓噪,他连思考能力都糊掉了,或许是酒意壮胆,生平第一次,他和一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女子上了床……

  想到这里,他震惊地完全醒晤过来。

  是……那一晚!

  酒精侵蚀掉他大半神智,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但是隔天清晨,他身边确实躺了一个女人……不,应该说女孩,他没刻意去察看那张埋在枕间的容颜,但起码判断得出,她相当年轻,而且还是她的初夜,是他让她由女孩变成女人。

  那时他唯一想到的是,她应该有不得已的理由吧?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何必走这一条路毁掉自己的人生。如果不是昨晚醉得太离谱,他根本就不会碰她,也因为这件事,致使他往后无论任何场合,绝不让自己喝醉。

  本想与她好好谈谈,但宿醉的脑袋昏昏沉沈,痛得要命,只好先行离去。临走前,他在桌上留了张支票,那是当时,他唯一能做的……

  思及此,他一颗心完全沉入寒不见底的冰窖。

  如果事实不是他当时以为的那样,那……他到底是犯了多该死的错误?强暴未成年少女,用钱打发她,还自以为那是在帮她……天!难怪她恨之入骨,连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由沙发上惊跳起来,抓起电话急忙拨打。

  铃声响了五声被接起,另一头传来男人明显不悦的声音,不爽、却仍记得压低音量。“阁下家里的钟坏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一个?”

  送……钟(终)?!语带双关的讽语,理亏心虚的他完全不敢回嘴,只能连声道歉。“对不起梓齐,我找品婕。”

  知道是自己的二哥,另一头更加不客气。“她睡了!”而且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我真的有急事,拜托你,梓齐。”

  “……谁啊?”模糊的女音传来,接着电话被接来,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哪位?”

  “对不起品婕,打扰你睡眠。我想问你几个人的电话,你现在还有和他们联络吗?”他凭记忆念出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因为有十多年的交情,有许多几乎都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等等,我找找看,晚点打给你。”

  他在另一头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要来几名故友的电话。也顾不得凌晨三点钟打去,会有几个人问候他家的钟,连打了数通,有些搬家,有些换电话,最后才终于联络到当时较为关键的人。

  “小傅,你还记不记得我入伍前你们帮我送行那一夜的事?”

  “咦?你八百年才打通电话来,就是要问我这种快烂掉的往事?不会先问我好不好喔?有没有一点情义啊!”显然故友有起床气。

  “没心思寒暄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拜托你用力回想。”

  “有多重要?”

  “关乎到我一辈子的幸福,重不重要!”他快吼人了。“我记得那时第一个起哄要找酒店小姐的人是你,电话也是你打的,你真的确定对方是酒店小姐吗?”

  “咦?不是吗?”都八百年前的事,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吧?

  “还咦?原来你也不确定?!”他几乎捏碎话筒。

  “那个女孩子拿着一张纸条过来问我,要找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字条上面有我的名字、电话、那家温泉饭店的地址,是我打电话时报的资料,所以我就把她带去你房间了,应该……不会错吧……”

  “这种事没有应该!”原来是这样认人的!这样的草率和错误,会害死一个女孩子,他们知不知道啊!关梓群终于压抑不住,爆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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