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一个假日,他要虞飞鸟将魏咏然请来帮忙。
如此一拖耗下来,时节堂堂迈入五月,他停留在台湾的时间过长,也许这个家打扫完毕他就必须收假,开始他的工作行程。
此刻,一行三人正身处在他家的客厅里,讨论该从何动手整理起。
虽然他不喜欢别人动他家的任何一个角落,但那群一开灯便会四处乱窜的房客他实在不敢恭维,所以他愿意暂时妥协,一打扫完就把她们打发走。
啪!
电灯亮了。 。
是他搬进这屋子后第三次亮灯。
第一次是他自己,第二次是虞飞鸟,第三次则是魏咏然,在场三人都开过电灯。
灯一亮,那些虫子照旧又是一阵慌忙的四散,也依旧还是找不到地方钻。
啪。
这会儿连关灯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无力。
「我看,还是改天再清吧。」关上灯的魏咏然神情空洞。
「嗯。」表情跟她差不多的虞飞鸟漠然点头。
经过第二次的惊吓,威力依然不减呀!
「那……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魏咏然溜得飞快,脚底抹油都没这么快过,大门一开一关之间人也跟着不见踪影。
黑暗中来不及反应的另两人只好面面相觑。
「怎么办?连小咏都抛弃我们了。」这代表了这间屋子很棘手不是吗?呜,她好想哭喔。
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都是因为她贪心想要跟崔士有较多的相处时间,也因为看过他家的房客数量有多惊人,而她不怕那些地上爬天上飞的房客,才决定要帮他的,但……现在说后悔来不来得及?
「那景象不管看多少次都是那么震撼呀……」封士泉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发现自己已经有种看遍世事的淡然。
「有同感。」可以的话,她希望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再见到第三次。
「为什么可以培养出那么多具繁殖潜力的房客呢?」他连说都不愿说出那些房客的名宇。
听他这么一说,虞飞鸟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牠们……会不会爬到我家呀?」
嗯!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脑中灵光一闪,封士泉突然打开门,嘴里喊着:「快呀!现在是放你们自由的时候,到隔壁去吧!那里家具很多,不管你们是要窝在椅子底下,还是枕头里都没关系。」
「啊!你怎么这样!」虞飞鸟吓得大惊失色,赶紧跟在他身后,他每开一扇门或窗她便跟着关上。「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可恶可恶!她好心来帮他,他竟然做这种泯灭良心的事。
「我只听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口气很凉。
只要能赶走那些房客,要他做出违背良心不择手段的事都可以。
「这些蟑螂蜘蛛壁虎娱蚣苍蝇蚂蚁飞蛾在你家,你觉得很快乐吗?」虞飞鸟将那些他不愿说出口的生物一一点名。
「够了!」光听到他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吧,你都不喜欢了还想赶到我家,真可恶。」她埋怨道。
即使在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封土泉还是能够想象她现在一定嘟着嘴,不甘愿的样子。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我们去吃饭。」
「吃饭?你要请我?」是吃好料的吗?
「Go dutch。」
在他受的教育里可没有让同行女性付钱的道理,她这么问可真是瞧不起他,所以他故意如此响应。
香菇头歪了一边,她语带疑惑的问:「狗达曲?」
「各付各的。」这么简单的英文她都听不懂?「台湾没有义务教育吗?」
「谁说没有?国小六年加上国中三年呢!」
「难道没教过英文?」英文不是国际共通语言?没列在教学范围内?
「有呀!上英文课的时候都在唱印地安小朋友的歌。」回想起以前英文课上过的外国歌曲和夸张的舞蹈,比老师教过的KK音标和单字还要更让她印象深刻。
Ten Little Indians?
台湾的英文教育就是一直重复唱这首儿歌吗?怪不得会那么失败。封士泉暗付。
一旁的虞飞鸟早就跟着记忆里的歌曲手舞足蹈起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连咬字发音都不正确的「Ten Little Indians」。
「是我的错。」问她本来就是个错。
「嗯?」虞飞鸟回过头看他。
懒得跟她抬杠,封士泉率先踏出自家大门,「走了。」
一听到可以离开这栋媲美鬼屋般恐怖的房子,虞飞鸟嘴角拉得高高的笑容比外面的太阳还温暖。
「要吃……」转回身正要问她想吃什么的封士泉看了,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夏天……不,是春天。
她的笑脸竟让他有种看到春天的错觉。
糟糕,每每看到她的笑脸,他都会有心跳失序的悸动,身为没有爱不能过活,提倡爱情为至高存在的他,对这种感觉当然不陌生,但他真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象怎么会是她?!
「噗,李ㄍㄨㄤ舍摸?」你干什么?
原来他想到出神,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拉扯她的脸颊。
「嗄?」封士泉回神,立刻放开手,并把脸撇开不看她,为自己神游时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我是问妳要吃什么。」
食指点点嘴唇,虞飞鸟走到他面前仔细盯着他。
「干嘛?」他欲掩饰刚才的出丑,故意大声问道。
「我在想……从你脸上能不能看出你想吃什么,然后我就回答你要吃什么,很贴心吧?」
啪!
一记巴掌分毫不差的打在她脑袋上相同的位置。
「我是问妳,要不然我自己决定就行了。」这个蠢蛋。
小手捂着头顶,她噘起嘴,「头越来越凹了……」都是被他打的。
「看能不能多帮妳打出一点脑汁来用。」他一点都不同情她,因为同情她只是给自己难看。
「但这样打下去脑容量可能会变小耶……」不愧是怪咖女王,什么样的话题她都接得上。
「就是因为妳脑子都拿来培养那些没用的异次元空间才会膨胀,我是帮妳打回原来的大小。」已经习惯和怪咖女王对话,他也逐渐加入怪咖一流。
是这样吗?闪着委屈的眼往他一睐,虞飞鸟怀疑得很明显。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岂不是要变得跟她一样怪咖吗?
「快去吃饭!」封士泉不让她有机会再说话,拖着她离开。
虞飞鸟果然乖乖的没说话,因为她正看着他握着她的手掌而脸红心跳不已。
哇啊!他牵她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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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间店太贵了。」
「不行不行,我吃海鲜会过敏。」
「啧啧,那间店的甜点不好吃。」
「NO, NO,那家的东西我不喜欢。」
周休假日,不管他挑的是连锁快餐店或是餐厅都人满为患,这个穿着一身家居服忘了更换的邋遢女人,还敢东一句嫌弃西一句不满意,真不晓得一开始说随他选,装贴心的女人是谁?实在是欠教训!
啪!
果不其然,耐性碰上她立即破功的封士泉还是忍不住巴她。
「噢,好痛!」光今天她就已经算不清楚被巴几次了。
「妳出来干嘛不换套象样的衣服?」说是疑问还不如责备来得多。
此刻的虞飞鸟香菇头上绑着扫除用的防尘头巾,宽松的T恤和家居性一百分的裤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早上刚睡醒的模样。
「呃?不是你拖着我出来的吗?」虞飞鸟笑得很抱歉,虽然不觉得错的是自己。
她的脑子有点浑沌,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快来到的热力影响,明明他常拖着她走,但今天那颗总爱胡思乱想的脑袋,却对他始终没放开的大手很是在意,一对眼珠子也频频往两人交握的手瞟。
老实说她很紧张,却不知道为何紧张。
听她这么说,封士泉为之气结,「接下来妳没有权利发言。」专制的下了命令,其实是为她好居多。
只要她开口,他便会忍不住打她的欲望。
「哎呀呀……」崔士生气了。
封士泉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想到什么般的回头,「还有,不要叫我崔士,不是告诉过妳我的名字叫封士泉了吗?」
虞飞鸟在离他几步的距离外,瞠大眼看他。
「听不懂吗?」
「嗯……」是他要她别开口的。
「我问妳话的时候可以回答。」弱智。
「喔,嘻嘻。」又露出惯有的傻笑,虞飞鸟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可是你本来就是崔士呀。」她给了个迟来的答案。
虽然知道他本名是封士泉,她还是习惯崔士这个名字多一点,毕竟以往都是对着他的海报大喊;「崔士,我爱你!」根深柢固的习惯是无法在一朝一夕间改过来的。
「我也本来就是封士泉。」这个笨蛋!能叫他这个名字的人,全世界找不到几个,给她如此殊荣她还不知感激。
「所以?」她不知是不是故意装傻反问。
「所以看妳是要叫封士泉还是士泉,总之,别让我再听到妳喊我崔士。」威吓性的瞪了她一眼,虽然他知道效果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