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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剩他一个人,一如往常的安静。其实平日她在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形,但是少了个人的空虚感就是这么真实,让空气的粒子都增加了重量似的,压得他有些心烦。

  他对小睡猪似乎投注了太多注意力了,而他很清楚原因是什么,这不是个好现象。

  当初会把这别墅借给裘杰,是为了工作方便,反正他自己也没在用这房子,又看不下裘杰原本那鸽笼似的小套房,没想到会因此邂逅裘暖这个意外。

  到目前为止,他和这个意外相处的感觉还算满意,偶尔逗逗她,看她敢怒不敢言的俏模样,令他的生活多了很多趣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爱欺负人的劣根性。

  想著想著,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算了!反正她一定会回来的,有时他讲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买不买得到的东西,她就是有办法变出来,这也算她的强项之一吧?

  “还有好几首歌没写出来,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轻轻甩了甩头,他走到二楼自己的主卧房。裘杰刚搬入时,坚持不占用他的私人空间,而他不想在密不透气的练琴室写歌,恰好这间房够宽敞,还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面向庭院,虽然下午阳光会直射,窗外的大树却解决了这个问题,还会形成阳光斑驳的特殊美感。

  拿起吉他,他试图将自己的心思沉淀,微微的凉风及充足的光线令他感到舒适,一时灵感泉涌而来。

  只见他哼哼唱唱,偶尔加上吉他伴奏,随手抓起纸笔将脑子里的东西幻化成美丽的旋律。

  “严军?”门外传来细小的叫声。

  小猫似的声响没有惊扰到全神贯注的男人,他完全沉浸在创作之中,外界的事全置之度外。

  “你不是吵著要吃义大利面?人家买回来了,你再不出来吃,面条就不Q了,你别怪我喔!”门外的声响继续著。

  房间里依旧没有反应,外面的人儿似乎等不及了,忽地将未上锁的门打开。

  严军尚来不及回过神,这门一开引动了风的对流,才刚谱到一半及许多未完成的曲谱全数飞了起来,不仅盖得他满头满脸,有一些还大剌剌的飞出窗外,连抢救都来不及。

  眼睁睁的,他一个中午的心血,全泡汤了。

  “裘──睡──猪──”严军的声音咬牙切齿。

  “那个……”瞧他脸色难看到极点,裘暖心惊的退后一步,“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混球!谁叫你开门的?不是叫你在我作曲时不要吵我吗?”他拨开身上一堆纸,气得拍桌。

  “我我我,我没有听到那个……音乐的声音啊……”她真是被骂得很无辜,谁知道他练琴室不去,会在房里作曲啊?她早知道他作曲时脾气是很差的,才不会自踩地雷,他应该在房门贴上“内有恶犬”的标志嘛!

  “你该死的开门做什么?”他黑著脸来到她面前,令她又退了三大步。

  “叫……叫你吃面……”呜──他好凶!

  “你害我的曲谱全飞了,我还有心情吃什么鬼面?你做事能不能用一下大脑?谁叫你这么鸡婆?”他克制住拧断她纤细脖子的冲动吼。

  “是……是你说义义义大利面的面条要、要软硬适中,我怕面冷了会不好吃,你又要嫌……”

  “你不会先敲门吗?”

  “我敲了,可是你没理我。”

  凝重的脸恶狠狠的盯著她,严军瞧她贴著墙,满脸无辜,大眼满是惊惶,额头香汗淋漓,不知是被他吓的,还是大中午东跑西跑被晒的。

  同时,他又从她的话回想到自己对午餐的吩咐,一股自厌的情绪袭上,令他不知该继续对她生气,还是先对自己生气。

  “以后我没反应,不要主动开门!”冷哼一声将门阖上,头一次,他的心思复杂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砰!”房门带著一声巨响关了起来,门外的裘暖咬了咬下唇,只觉心里又是无辜又是愧疚。

  *

  严军沉著脸,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看到满地散乱的纸张,余怒未消。

  然而,那张欲哭无泪的小脸蛋,还有委屈至极的神情,都让他有气无处发。

  他很清楚她的无辜,也许唯一做错的事只是擅自打开了房门,而他更清楚自己的迁怒,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坏脾气。

  歌谱没了,可以再写,他严军还不到江郎才尽的地步,然而,他却不希望她从此以后对他变得战战兢兢,甚或怕他责骂而疏远冷落。

  曾几何时,那小女人的感觉对他而言变得如此重要了?

  该死!他狠狠一敲床面,难得对自己所做的事后悔的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了。

  不知道刚被他莫名其妙发一顿火的她,现在在做什么?是默默的到餐桌去吃自己的午餐,抑或已经回到她的房间……偷偷哭泣?

  想到那双清灵大眼可能因委屈而水汪汪,他的心又紧揪了起来。

  他真的太在意她了!从在录音室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直到两人好一阵子的相处之后,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无论他用什么方式刻意忽视,都无法逃避。

  该死的、暧昧的预感!

  “严军──”

  一样小小声的叫唤,这次却清楚落入他的耳中。

  他迅速转头看向房门,会不会是她想来求和呢?

  拉不下身段的他,头一次觉得她这么上道,凝滞的神色也随之放松,正想起身接见,表达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胸襟,却又听到同样的一声细响。

  “严军!”

  被叫的男人皱起眉,声音似乎不是从门外传来的。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却被入目的景象震慑住,一时无法言语。

  往窗外看去,清灵娇美的人儿正攀在树上,阳光点点洒落在她的眉眼、肩臂,风儿扬起她的发丝,由她身后透出的光芒闪动,将纤细轻盈的身形衬托得透明澄净,尤其是她脸上喜悦的笑容,以及愉快挥手的模样,都让她美得像个天使,令他的心头颤动。

  她手上,拿的东西是……

  “严军!”她一手抱著树枝,另一手挥舞著几张纸。“我找到你的歌谱了!你快靠过来拿!”

  眨了眨眼,被她的唤声提醒,严军原本惊艳的心情突然转为惊骇。

  “你这白痴在搞什么?”他急忙跑向窗口,大手攀在窗沿。

  “我看你那么生气,就帮你把歌谱捡回来嘛!”这次他不会再骂她懒了吧?

  “你脑子睡坏了吗?知不知道很危险?”

  “哎唷,只是爬树而已嘛,快点过来拿,我手好酸了。”

  她拉长了身子伸长手,将曲谱递向窗口,这惊险动作又引起严军的怒吼。

  “该死的你抓好!”

  “你快点拿去啦!我快撑不住了!”

  情急之下,严军也拉长身体,却对曲谱视而不见。“把你的手给我!”

  “我已经拉到极限了啦!你再伸出来一点就可以拿到谱了!”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又挪动了一下身体,不小心一脚踩空,惊呼了一声。

  “裘暖!”严军吓得魂都飞了,见她失去平衡,只剩细细的手臂挂在树上,他紧张的大叫,“你不要动!我去下面接你!”

  “严军──”她紧紧吊著树干,“你不要过来了……”

  “叫你不要动!保持好自己的平衡!”一脚踏出窗口,他打算从旁边的水管攀爬下去,没时间走楼梯,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不是啦,我叫你别来,是因为……”手心流出的汗让她的手打滑,加上力气小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来不及了啦!啊──”

  随著一间尖叫,裘暖的身体由树上掉落,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让水管爬到一半的严军咒骂一声,剩一层楼高度就直接跳了下来。

  “裘暖!”他快步跑向掉在落叶堆中的她,当她发出绝望的叫声时,他觉得自己也跟著掉落了,脑子一片空白,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见她摔得七荤八素,他不敢随便移动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

  “你还好吗?自己爬得起来吗?”

  全身发痛的裘暖微睁开眼,看到放大的俊脸流露出担忧,忍不住想安慰他。

  “严军,你看……”她吃力的举起一只手,“我找到你的谱了……”

  本想狠狠骂她一顿的男人,所有的恶言恶语这下全梗在喉头。

  这傻子连掉下树了也不放手吗?那几张废纸会有她一半重要?

  接过曲谱甩在一边,壮硕的身子弯了下来,像呵护著宝物般,轻轻搂住她的娇躯。

  “你这个笨蛋……”

  *

  掉下树的惨痛结果就是,裘暖摔断了右脚,必须打上一个月的石膏。

  以往总是被硬生生从被窝挖起来的她,现在如愿以偿可以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但她却毫无睡意,一早就瞪著天花板,和上头的花瓣型电灯干瞪眼。

  她感觉到了……

  当她由树上坠落后,严军极为温柔的拥住她,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男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可靠,更从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感觉到他的在乎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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