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恩古伦打断他们的凝视,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听阿玛说过三爷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这会儿才肯把妹妹交给你,你要是敢欺负她的话,我可不会饶了你。」
哈勒玛脸色一整。「我会平平安安的把她送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她这才对妹妹说。「不要待得太晚,不然额娘要找你的话,我可瞒不住。」
宝龄颔下螓首,知道自己这么做太大胆了,可是偏想冒险一次,她无法阻止自己有这样的冲动和想法。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只要有三爷在身边,她就不怕。
「我扶你上去。」他宽厚的男性大掌很自然地握住她的腰肢,让她上了马车。
宝龄觉得即便隔着衣物,那被他触碰到的地方,就像被火烫到似的,教她整个人恍若也跟着热了。
她偷觑了一眼坐在身边驾驶座上的男性侧脸,那刚毅正派的线条,跟自己是多么的不同,一颗心突然怦怦地直跳。
你是不是喜欢上三爷了?
姊姊的话蓦地在耳畔响起,宝龄心里一慌。她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看见三爷她会心跳怦然,还会有些慌乱,害羞却又期待他的出现……难道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她喜欢上三爷了吗?
「不要这么紧张,我不会在这时候扑过去咬你的。」哈勒玛见她坐得直挺挺的,嘲谑地说。
宝龄噗哧一笑,这回可不会再轻易被吓着了。
看着他驾着马车,手掌有力地抓握着缰绳,不时甩动,那么充满自信,于是又俏悄地睇向他粗犷、神采飞扬的脸庞。
「你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不介意。」他戏谑地笑说。
「我、我才没有在看你。」宝龄小脸顿时晕红一片。
「那从刚刚起是谁一直在偷看我?」
「我才没有。」她噘起小嘴。
「你这个傻丫头,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哈勒玛见她脸红,更想逗她了。唉!被她这么偷觑着,害他更是心痒难搔。
「为什么?」宝龄怔怔地问。
哈勒玛终于明白为什么毓谨老是喜欢用言语轻薄那些年轻的宫女,逗得她们格格娇笑了,过去他对此行径总是不以为然,现在才明白自有一番情趣。不过,他只会对自己在意的姑娘这么做。
「我会以为你偷偷在喜欢我。」他故作正经地说。
第2章(2)
闻言,宝龄烧红了脸。「你乱说,我、我才没有喜欢你。」
「哈哈。」哈勒玛听了反而大笑。
「我真的没有。」她被笑得满脸羞窘。
「你这样说,我会很难过。」他佯叹一声。
「真的吗?」宝龄信以为真了。
「哈哈……」见她还是这么好骗,哈勒玛不禁放声大笑,更想抱抱她、亲亲她了。不过他要是真的扑上去,准会把她吓得跳下马车。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宝龄只觉得他开怀大笑的模样真好看,就像阿玛常跟她形容的,那些生活在白山黑水,生性爽直豪迈,而且善于骑射的满族好男儿,也不再觉得他可怕了。
「三爷会在京城待多久?」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答。「不一定。」要看皇上的旨意,随时都有可能奉旨离京,所以他也不确定。
「那……什么时候会离开?」宝龄急急地问。
哈勒玛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不知她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分,会有什么反应?会避而远之,还是拘谨不自在?这两样他都不喜欢。
「很难说……这会儿家里有人在等我,所以不回去也不行。」想到从小带大自己的贵嬷嬷,只怕又要唠叨个没完了。
「有人在等三爷?」她怎么没想到他或许可能已经成亲有妻儿了?
宝龄脸色黯淡下来:心口莫名地有些泛疼,这到底是什么滋味呢?她头一回有这样的感受,难道就像姊姊说的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难受?
见她低头不语,哈勒玛感到疑惑。对于姑娘家的心思,他总是很难猜测,自始至终都摸不清楚。就像他那个已经死去的福晋,两人成亲了一年多,他始终找不到话题跟她说,每回独处甚至说不上三句话,自然产生不了感情。
当马车来到了白云观,哈勒玛伸手要扶她下来,宝龄羞赧地拒绝了。没想到才跃到地面,她因为太过紧张,一个没站稳,差点往前仆倒,一条有力的男性手臂及时将她捞进宽阔坚硬的胸怀中。
宝龄从他胸前仰起晕红的脸蛋,一颗心快从喉咙蹦出来了。
「谢、谢谢。」只要在他身边,她的脚就发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
哈勒玛瞧着她娇羞的模样,多想将她揽得更紧,甚至把嘴压上她的红唇……他轻咳了两声,勉强地放开她。
「小心点。」他嗓音沈哑地提醒。完了!自己的意志力何时变得这么薄弱不堪了?今天带她出来,他可不是真在打什么歪主意,只是纯粹体念她一片孝心。「我可不是故意要轻薄你的。」
「嘻……」宝龄喷笑。「我当然相信三爷。」
每回听到她说相信他,哈勒玛的内心就掀起一番天人交战,想着到底要当好人还是坏人,这丫头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挑战。
接下来,哈勒玛一脸失笑地看着她用力摸着刻在山门上的石猴,怀着孝心虔诚地祈求她额娘的病能早点痊愈。
看着她如此诚挚的孝心,哈勒玛的心暖了、热了。他深深地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美好、最没有心机城府、也是最适合自己的女人。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这样单纯、善良,而且容易满足的她。
等宝龄终于摸够了,她进入大殿里参拜。
哈勒玛在外头等她出来,因为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香客自然不多,白云观里十分幽静,也因为人少,他注意到除了道士之外,还有几个手上握有兵器的男女在附近走动。
哈勒玛悄悄地跟在后头,见他们进了后殿,脸色微凛,如果他没看错,这些人可不是来礼佛的信徒。
而当他听见长廊的那一头传来年轻姑娘的声音,连忙跃上屋檐。
「大哥觉得那位三爷怎么样?他真的可以帮咱们混进宫里吗?昨天你们又谈了些什么?」
接着是个年轻男子的嗓音。「没谈什么。我总觉得那位三爷不像个生意人,虽然他说过自己的生母是个汉人,不过到底有一半满人的血统,不能太相信,咱们要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否则会危害到整个日月会。」
哈勒玛趴在屋檐上,观察他们的动静。他听出来了,这位年轻的男子正是昨天那位「赵老板」。因为自己的长相和汉人男子实在有落差,不会有人相信,昨晚他向他们谎称自己的生母是汉人,好消除他们的戒心,不过对方也很谨慎,之后他闲聊几句就找了藉口离席了。
「那可怎么办?总舵又派人捎信来问进展如何,咱们该怎么说?」赵世芳性子急,开口又问。「要是这回来京城没把事情办好,其他分堂的堂主可是会笑大哥办事不力的。」
赵永昌沈吟了片刻。「我跟方叔和其他人商量看看再说。」
「咱们都在这儿待了快半年,要是再……」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跟着听不太真切了。
想不到日月会的人都藏身在这座白云观里头,难怪他会找不到。
哈勒玛直到他们走远了,这才一跃而下,回到前面的大殿。
「你都跟菩萨说什么?」他笑问。
宝龄从大殿出来走向他,歪着螓首,笑得可爱。「我希望菩萨能保佑额娘的身子快好起来,还有阿玛和哥哥们不要太劳累了,以及姊姊嫁给伊克坦大哥之后能很幸福。」
「那菩萨怎么回答你?」哈勒玛又逗她。
「菩萨说……」她这才发现被骗了,鼓着双颊娇嗔道:「菩萨才不会说话。」
他大笑。「说不定菩萨见你孝顺,又有诚心,真的跟你说话了。」
「真的会这样吗?」宝龄瞠圆了眼问。
哈勒玛朗声大笑。「你这傻丫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真的好想把她带回家藏起来,不还给鄂容泰了。
「我才不傻。」她小声地抗议。
「是吗?说不定我是故意把你拐来,乘机把你卖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生意人,无奸不成商,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赚钱。」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三爷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她仰起红扑扑的脸蛋,神情满是信赖。
「说不定我真的骗了你。」
宝龄摇了摇头。「我相信三爷。」
「你……」哈勒玛胸口绷紧,克制着流窜在身体内的欲望,他的定力碰上这小丫头就溃不成军。
「三爷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说错了吗?」她觉得他的眼里好像有火,看得她的脸又热了。
他深吸了口气。「你没说错,再怎么说,三爷我也是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不会去做贩卖人口的勾当。」
「我当然相信三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