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不由自主地盯着他骨节分明的右掌,大拇指上戴了只翡翠玉扳指,以及右掌上头的男性嘴唇,她头一次发觉男人的嘴唇也可以这么迷人性感,见格日勒缓缓扬高唇角,像是对她的凝视了然于心。
珊瑚猛地回过神来,故作无事状地道:“那就当作本格格误会了,要是格日勒贝勒不知道大门在哪里的话,本格格叫奴才送你出去。”
“莫非珊瑚格格是在下逐客令?方才不是说会好好“招呼”本贝勒的吗?原来是这么招呼法的,还真是令人失望。”格日勒叹息的说。
“我……本格格只是在说客套话。”珊瑚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格日勒半掩瞳眸,佯作惋惜的口吻说道:“原来是本贝勒会错意了,还以为珊瑚格格说得到就做得到。”
“那、那你想怎么样?”珊瑚昂起颔首问。
“不想怎么样,原本只是希望能跟珊瑚格格多聊几句话,好更了解彼此。”
格日勒两手往腰后一摆,噙着一丝邪气的浅笑。
“既然本贝勒这么不受欢迎,那么就此告辞了。”
珊瑚可不想就这么让他走。
“等一下!毛伊罕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在偷骂我吧?”
万一是什么不好听的名字,岂不是亏大了。
“不如这样吧,要是珊瑚格格在三天之内问出毛伊罕是什么意思,认为那是不好的名字,可以来命令本贝勒道歉。”格日勒引诱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珊瑚不容许他狡赖。
格日勒越过珊瑚身边,淡淡抛来一句。“那就一言为定了,毛伊罕,咱们绝对会再见面的。”
“你好好的等着吧,本格格一定会查出来!”
珊瑚瞪着格日勒风度翩翩,却又让人感觉到危险的高大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久久回不了神。
“格日勒贝勒生得好俊……”丫鬟赞叹着。
听见她的话,珊瑚清醒过来,旋即丢了一颗白眼过去。
“你眼睛有问题,他哪里俊了?”丫鬟笑慎着身边的主子。
“格格刚才明明还看得目不转睛,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甚至还脸红了。”
“我只是……有点闷热。”珊瑚狼狈地反驳。
“都还没夏至呢。”丫鬟小声咕哝。
珊瑚跺了下花盆鞋,端起主子该有的威严。
“你再拆我的台,本格格就……就不要你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格格恕罪。”丫鬟捂唇偷笑着说。
“知道就好!”珊瑚被笑得有些窘迫,便急急的往前厅走去,打定主意要在三天内问出“毛伊罕”是什么意思。
两天后的下午——
珊瑚总算找到府里有个奴才懂得一些蒙古话,知道格日勒叫她“毛伊罕”根本是在嘲笑她,便马上跑来格日勒的府里,要求他当面道歉。
贝勒府的总管得知来客的身分,在征得格日勒的同意之后,恭恭敬敬地将珊瑚迎进大厅内。
“格格请坐,咱们贝勒爷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嗯。”
珊瑚想到自己还特地换了旗装才过来,就有点着恼,做哈这么在意格日勒的看法。
总管揖了下身。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待总管步出大厅,珊瑚的坐姿才放松了些,想着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他居然说毛伊罕这名字适合我,究竟哪里适合了?”
珊瑚独自坐在大厅,随意的张望四周的摆设,不论是墙上的字画,一器一皿,都十分讲究,华丽中不失贵气,珊瑚是不清楚格日勒贝勒的身分有多尊贵,不过从进了贝勒府大门之后,所看到的排场,可见皇上有多仰仗他。
冷不防地,珊瑚像是感应到两道诡谲难辨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出于本能地望向厅口,就见格日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一袭黑色暗花团便服褂,对照着唇角的邪美笑意,教珊瑚不由自主地想逃,但又情不自禁想再亲近些,想知道格日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格日勒跨进门坎。
“珊瑚格格大驾光临,还真是令人惊喜。”
“少装蒜了,你明知道本格格会来跟你要一个道歉。”珊瑚扬起美眸瞪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格日勒来到主位,掀袍落坐,眼角朝珊瑚一瞥。
“不禁暗喜在心。”
闻言,珊瑚娇哼一声。
“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名奴才端着茶水进来,诚惶诚恐地呈给主子和贵客。她存心要刁难格日勒,想让他下不了台,于是故意抱怨道:“本格格都坐了好半天,茶水这才送来,想必是格日勒贝勒御下无方,这些奴才才会恃宠而骄,故意怠慢客人。”
“是这样吗?”格日勒斜倚着座椅扶手,不疾不徐地睨向还侍立一旁的奴才,那奴才被主子这么一横,不禁抖了又抖。
“来人!”外头的两名侍卫马上快步进来:“贝勒爷!”
“把这奴才拖下去,将他的双手砍了!”
格日勒口气懒懒的,但是吐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贝勒爷饶命……”奴才已经屁滚尿流的跪地磕头,哀声哭喊着。
“贝勒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珊瑚万万没料到格日勒会做出这种事。小脸一白,马上从座椅上跳起来。
“你做啥砍他的双手?让他挨几个板子就好了。”她只是想呕呕格日勒,不是故意要害那个奴才,要是害那奴才没了双手,珊瑚可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让珊瑚格格说本贝勒御下无方,这可是莫大的耻辱,自然要好好的教训这些该死的奴才,让他们往后机灵点。”
格日勒唇角的笑好魅惑,却又令人胆寒。
“把这奴才的双手砍了,然后要他跪在珊瑚格格面前,乞求她的原谅。”侍卫道了声“喳”,就要把奴才拖出去。
“贝勒爷……饶命啊……贝勒爷……”奴才的哭喊震天价响。
“不准你砍!”珊瑚娇吼。
第1章(2)
格日勒慢吞吞的从座位上起身。
“这奴才怠慢了贵客,只是砍了双手算是便宜他了,珊瑚格格大可不必替他求情。”
“他……他没有怠慢本格格……”珊瑚期期艾艾地道。
“反正就是不准你砍他的双手!”
“既然没有怠慢,珊瑚格格为什么要陷害他呢?难不成跟这奴才有仇?”格日勒来到珊瑚身畔,俯下头轻问。
珊瑚咬了咬红馥的下唇。
“没有……本格格跟他没仇。”
原本就是自己理亏,以为可以指桑骂槐,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
“这倒也无妨,只不过是个奴才,珊瑚格格就算要他断手断脚,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格日勒低哑的哄诱。
“只要你开口,本贝勒就照办。”
“奴才也是人,怎么可以仗着权势说砍就砍的,再说本格格断他的手脚做哈?就、就放了他吧!”珊瑚呐呐地说。
格日勒深深地啾了珊瑚一眼,像是很惊讶她会说出这么宽容仁慈的话,眼角接着斜睨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泗纵横的奴才。
“还不快点谢过格格?”这小丫头说是阿克敦的亲生女儿,还真没几个人会信。
“谢谢格格……谢谢格格……”奴才磕着头,磕得好大声。
“呃,不用谢了,你快下去吧。”
珊瑚有些内疚,就怕格日勒突然又反悔,想要砍这奴才的双手。
直到大厅剩下格日勒和珊瑚,珊瑚才忿忿然地瞪着身边的男人,像在指责他的残酷无情。
“格格认为本贝勒太过冷血了?”
格日勒不需要太费心就能看穿珊瑚的心思。
珊瑚哼了哼。“难道不是?他们是人,又不是牲畜,由着你说杀就杀、说砍就砍的,这样不会太过分吗?”
“可是本贝勒倒是听说过中堂大人曾经因为奴才在奉茶时咳嗽,就叫人把他的脑袋砍了,不知道这又叫什么?”格日勒好意提醒。
“我阿玛才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故意中伤他。”
珊瑚气愤地反驳,就算是奴才也是人,她怎么也不信自己的阿玛会是那种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
格日勒扯起一边嘴角,那笑像是道难解的谜。
“那么本贝勒又听说中堂大人大量圈占农民的田地,好赏给身边的心腹,藉此拢络人心,却导致农民流离失所,成为流民或乞丐,就算皇上大力反对他这种行为,也阻止不了,想必珊瑚格格也认定这不是事实。”
“我阿玛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在为皇上辅政,可以说劳苦功高,怎么会违抗皇上?格日勒贝勒是听谁说的,这些造谣生事的人才应该被抓起来治罪。”珊瑚更是为阿玛打抱不平地说。
“珊瑚格格说得是,我不该危言耸听,还请见谅。”
格日勒说得诚恳,只有自己明白口气中的讽刺意味。
“请用茶。”既然格日勒都认错了,珊瑚也就不跟他计较。
“茶就甭喝了,本格格已经知道毛伊罕是什么意思。”
“是吗?”格日勒半垂着眼笑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