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晕茫茫的一双男女困在陷阱里,门外的窈窕身影轻旋身,走入淡晕的紫相思林里。
石屋中熏染的是以“蔓罗草根”为住药所配出的迷香.
“蔓罗草根”与男人元阳生的级像,散发出的气味具有催情之效,她以往似这味迷药时,因不熟悉药性又饮了大量烈酒,曾试得自己迷昏沉,欲醒不能醒,后来这味迷药被雷萨朗收走,她几番纠缠,好不容易才拿回来.
当时胡乱试药时,那劲道她犹然记得,失魂之际,她浑身澡热湿润,深藏的渴念如脱礓野马,她什么都不管,只想有个男人来慰藉……想要男人……想要那个霸占心房之人……
这是一招险棋。
希望石屋里的姑娘摆脱要命的矜持,也如当年浸淫在“蔓罗草根”迷香里的她,昏昏然将情欲展现,只要那个深埋于心底的可恶男人。
她这一招确实下地凶险,如今是闹地剑在炫上不的不发。
她无悔,即便此举被雷萨朗知晓,引出的风暴将吞噬了她,她也无悔。
该忧心吗?
她竟也说不上来.
然而,那流荡在方寸间的感觉却颇值得玩味,值得她沉吟细思.她想,她不仅玩着别人,也把自己大胆玩下去。
明明知道会旋起轩然大波,她也干的义无返顾,再如何惊世骇俗之事全凭一已私欲去决定做与不做,她花夺美便是这般性情。
这样任性任情的她,一次又一次惹怒自个二内心万般在意的男人。他说,他不会抛下她,无论如何气愤难平,断也不会从她身边消失……
是吗?当正如此?
男人的承诺十足真金吗?
她是劲疯十足,狂妄的过火了,才想籍由困在石屋里的那一对男女来试探他。
天下无双艳,她当之无愧。她既美且艳,艳冠群芳,而说到对待自己的那股子恨劲啊,更是天下无双!
待事情纸包不住火,那男人将会如何?
她想知道啊,尽管一颗心绷的快爆裂,绷得生疼不已,她仍想知道,好想好想……
老天该是听见她的念望,她的“好想好想知道”在当天日落前便得到了响应。
在石屋整整落锁两个时辰后,霞色与满林紫晕缠绵成一气,霞中染紫,紫中渲红,她独自一人在紫林里幽游,每阁一段时间便晃回石屋,下意识的听取屋内声响,虽未亲眼瞧见屋中情景,可由那透出石壁与木门的旖旎,便能猜想里边男女间的好事该也如她所愿……斜着门,花夺美眉飞唇扬。
她估量着再半个时辰后开琐,紫林里却有熟悉的身影闯入。
高大男人疾步奔至,赶得好急似的,连披风也不及卸下,一头应是策马纵蹄后,被狂风吹拂的微松发散散乱乱的,他粗矿面庞目螳眉飞,呼吸粗嘎,模样严厉得近乎狰狞。
“丹华和巴洛呢?”
她抿唇笑,未语,闪亮的眸子迎向他窜火的深瞳。
他蓦地一震,知意会了奥妙,厉目瞪向那扇厚重木门和盘缠于上的铁链。
“你把他们……”气到语气不稳。“打开。”
唉,他来得太快了些,也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
心跳急促,一下快过一下,花夺美幽幽笑问:“雷萨朗大爷要坏他俩好事吗?”
“混帐!”咬牙切齿,恨不得拆她骨、啃她肉。
“雷萨朗,等等——”
他挥开她,浑厚巨掌抓住铁链,猛地暴喝一声,铁链连带门把、以及一小角石块全被扯裂开来,木门破了一个头颅大的洞。
门推开,屋内仍残余着奇迷气味,大把带紫的霞光涌进屋中。
花夺美追上男人盛怒背影,跟着奔进门内,一见榻上男女,她不禁愕然。
巴洛全身上下仅余一条里裤,满脸鲜血,血珠仍兀自从额与眉间滑落,双臂则紧搂着用薄被包裹住的陆丹华。
姑娘神魂俱离般晕厥在满面是血的男人怀里……石屋里的好事究竟成或败?
第7章(2)
入夜,大岛壁崖上的“飞霞楼”与以往的夜晚大大不同。
今晚无谁弹琴放歌,无谁饮酒欢舞,更无谁围着楼主大人修习那纵身纵心、妙不可言的“玉房秘术”。
主爷声沉沉道:“撒纱。”
十二婢子闻言,好几条小身影动作迅速地穿梭来去,没谁敢发一语,连呼吸都小心留神了,没半会儿功夫便把一楼垂挂的层层紫纱全都撩高收束起来。
这一晚的十二小婢们,美其名曰是楼主的婢子,却被吓得只对主爷唯命是从。主爷大手一挥,婢子们尽数退出楼外,尽管挂怀楼主大人,又怕主爷正火冲脑顶,佛挡杀佛,遇神杀神,她们倘若要挡,自个儿小命定然不保。
闲杂人等尽退,楼中,足以闷昏人的沉肃横在一男一女间。
少了随风轻荡的紫纱帘,厅中陡然一敞,四角的瓷鼓灯都已点上,竹帘高卷的窗外除有岛风袭来,还可望见穹苍与点点繁星。
淡温淡凉、风势却颇大的海风里,飘送着当地岛民为了祈福而在入夜时点燃的神檀香气,那气味她已然熟悉,来到南洋大岛,夜夜都嗅得到这种祈福香……今夜啊!委实得向老天爷祈求些好运气吗?
花夺美挠耳笑了笑,有些禁不住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严酷气息,她状若闲慢地起身走到白玉屏风后。
拍拍微凉的颊面,悄悄吁也口气,她脱下外衫,然后打松了发髻,任一头乌亮发如瀑披散。
她十指成梳理着发丝,有些空空的脑袋瓜好努力、好费劲地思索该如何化解僵局、收拾眼下这等场面,就这时际,那面男人为了取悦她、远从中原江南运来的白玉屏风却突然被劲力扫倒在地。“砰”地巨响,震得她玉背一僵,急急蜇足转身。
雷萨朗瞪住她,锐炬的双目怒至极处,瞳仁竟也颤动。
他先是找不到巴洛,后又发觉她现陆丹华皆不在楼中,几个小婢竟有意无意闪避他目光,得庆幸十二小婢年岁轻,受她调教的时日尚短,轻易一下便吐实了,远远不及早已成精的十二金钗客那般油条老练。
他当真……气到找不出字句形容!
即便当年她一心偏向烈尔真,允兰琦儿跟着烈儿真私奔,他尽管气恨难平,勉强尚能把持理智,但这一次……这一次啊,他不晓得胸腹中那团怒火究竟该怎么泄出?
眸底再也不能无关痛痒地持静,与他近距离对峙,花夺美只觉男人目中的火一路烧进她心窝。
瞧,她把自己玩得好惨,这教人厌憎的性情连她都没法把自个儿疼入心!
敢作敢当,她谁也不怪。
他发火,她甘愿受了。
“你想骂就骂,我听着。”她也不多作辩驳,握着青丝,幽瞳湛了湛。
“你存心……”喉头过涩,涩得像要呕出什么来,雷萨朗抿抿僵硬的唇,重新拾话。“你存心惹怒我吗?”
“是有一点。”
他气息陡浓,两眼一眨也不眨。
“为什么?”
“我就这刁蛮性子,为所欲为惯了,活着总得寻些乐子玩玩,还能为什么?”芳唇娇娇一勾,她长睫却微乎其微地垂敛了下。
雷萨朗深究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半响才沉声质问:“为了寻快活,即便把无辜旁人拖下水,弄得人身败名裂亦无所谓?”
“身败名裂?”
女子的敛睫忽而轻扬,嘴角翘弧更深。
“雷萨朗大爷是为丹华妹子抱不平啊!只是在本楼主眼里,姑娘家的名节又值几个钱?这世间,男人能挑女人,女人一样能挑男人。姑娘家只要喜欢,爱跟谁混就跟谁混,真把男人当玩物捏在指上把玩,也算女人有本事。”
铁青的男性峻庞肤色更沉,雷萨朗内心一绷。
是了,他的确质问出了一个愚蠢问题。
眼前搅得他气郁胸窒的女子断不能以寻常目光衡量她。
从当年与她初次交锋直至现今,他何时见她在意过姑娘家的名节和清白?然,她不在意,却也不能拿其她姑娘的贞节来玩弄啊!
说不过她、斗不赢她,恨极,怒火腾腾,他干脆一拳擂向旁边的雕花衣架,实心红利木的架子瞬间倾垮。
花夺美脸蛋白了白,静伫不动,听他指节握得剥剥响,恨恨低咆!
“所以楼主挑上我、与我厮混,故意惹是生非不断挑衅,要我一颗心随你操弄、上上下下起伏难定,说到底,只要拿我当玩物把玩,玩得你尽兴畅意,来证明你确实有本事吗?”
她一怔,脸色更白,没料到及他会突如其来如此逼问。
他、他……他哪里是什么玩物!
若非遇上他,着了他的道,把她向往已久的“春江路”全给阻断,她怎会这般患得患失,为他沉迷不醒?
“我……不是……”血色淡去的朱唇硬要驳倒他的话,嚅出的话音却幽微得几难听闻。
算是自作孽吗?自作孽,不可活。她要把自己玩死了吗?
这下子误会好大,他真以为她有本事视他为玩物,将它捏在指间玩弄,置身度外地戏看他沉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