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唐门』使毒使得出神入化,你能在一瞬间全身上下沾满毒也不足为奇。」易守信不信她。
冷贯霄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她,评估她话中的可信度。
「你说的不错,说到用毒,放眼天下,我『堂门』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右,『堂门』中人下毒手法精湛、绝不露破绽,这是有目共睹之事。」在出生于「堂门」的堂玄辰心中,「堂门」纵然已人员凋零,但仍是至高无上,无人能出其右,「唐门」和他们相较不过是伯仲之间,对她而言,「堂门」甚至远比「唐门」要好上千百倍!
她将易守信说的话,当成是对「堂门」最大的恭维,所以顺着易守信的话,自我推崇,就怕世人不知。
「连你都这么说,你说,我们能不把你剥光吗?」冷贯霄慵懒地搭腔,打断她的自吹自擂。
「呃?」堂玄辰为时已晚地发现她是在自掘坟墓,一愣。但已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早就收不回了。
「啧!虽然麻烦了点,不过你要知道,我们也是在勉强自己做这项工作。」易守信要她明白,他们也不是心甘情愿在执行这项工作的。
「守信,闭上眼,忍一下就过去了。」冷贯霄要易守信咬牙忍受。
侮辱!
这绝对是彻底的侮辱!
什么叫勉强自己?
什么叫闭上眼,忍一下就过去了?
他们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真正感到勉强的人是她好吗?
堂玄辰急怒攻心,快要吐血。被嫌弃成这样,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不!在撞死之前,她要先毒死他们两个,她要让他们两个知道,凡是得罪「堂门」之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说贯霄,不如由你动手吧!」易守信将坏差事推到冷贯霄头上。
冷贯霄皱眉,尚来不及说出要易守信跟他一同牺牲的话,堂玄辰便再也听不下去,火大地将抵在喉头的扇柄推开,自地上跳起。
「我自己来!」气死她了!
冷贯霄与易守信看着怒火奔腾、双颊因火气泛红而如复仇女神般的堂玄辰。
「把你的衣服给我!」想脱她的衣服?她也让他尝尝被人剥光的滋味!
堂玄辰伸手要扒下冷贯霄的衣袍,冷贯霄眼明手快地以扇格挡,防备她暗中施毒。
「别以为你板着脸,我就不敢扒你的衣服!」要比凶狠是吗?她绝对不输人!
「你们两人自个儿去协调,记住,动作快点,待会儿咱们就得上路。」易守信认为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执,他不宜介入,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剥得赤条条的人。
易守信踱步离开,到不远处等他们俩互相将对方扒光。
「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堂玄辰恶声恶气,张牙舞爪。
「你一个姑娘家,动手动脚做什么?」冷贯霄步伐轻盈,一闪再闪。
「那你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她反将他一军。
「……」冷贯霄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两人一攻一守,在林子里团团转,僵持不下。
「还没解决啊……」易守信回头咕哝抱怨,不懂这事怎么会变得这么麻烦?早知道就找个「唐门」男弟子,现下也不会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境地了。
天际鸟儿成群「嘎嘎嘎」地自林间飞越而过,底下这对男女还在为着你脱我衣服、我也要脱你衣服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第2章(1)
僵持不下的冷贯霄与堂玄辰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筋疲力竭,在受不了的易守信要求下,三人暂且休兵,坐下来面对面交谈。
「唐姑娘,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我有位至交好友,名叫皇甫朔,他不小心中了你『唐门』的剧毒,现下急需救治。江湖上众人皆知,『唐门』的毒,唯有『唐门』的解药可解,所以你该明白对于解药,我势在必得。」冷贯霄定定地看着她,没说的是,倘若她不肯帮他取得解药,为了救皇甫朔,就算得使出卑劣的手段逼她屈服,他也在所不惜。
「那个姓皇甫的中了什么样的毒?」堂玄辰听到那个皇甫朔中了她「堂门」的毒,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据为皇甫朔诊治的神医说,那是『唐门』的『冰火玄奇』,唐姑娘应当不陌生才是。」冷贯霄认为身为「唐门」弟子的她应当很清楚这项毒物。
「哈!我自然再清楚不过!『冰火玄奇』这毒外人的确是无法解,但对身为『堂门』左护法的我而言,要解它可谓易如反掌。」堂玄辰得意一笑,压根儿没把这小小的毒放在眼里。
冷贯霄与易守信听她这么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早就听闻「冰火玄奇」唯有在「唐门」位阶较高的人才解得了,在得知她是「唐门」左护法时,就知道这毒定是难不倒她,果不其然,他们抓对了人。只是,眼下该如何让她愿意与他们赶往位于平阳的「幽碧山庄」救治皇甫朔,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
得意洋洋的堂玄辰骄傲地高扬下巴,对于本门的「冰火玄奇」能使外人束手无策,感到无比光荣。
善于察言观色的冷贯霄从她的言语与态度察觉到她对「唐门」拥有绝对的忠诚,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无须动用武力,便能诱她上。
「『唐门』的毒可谓博大精深,江湖上其他也使毒的小门小派根本是难望其项背,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会来到蜀中,看能否找到『能人高手』为好友解毒。唉……只是这『能人高手』可遇而不可求,不晓得我们是否能那么幸运?」冷贯霄特意拿「能人高手」四个字当诱饵,引诱她上。
「恭喜你们!你们的确是非常幸运,因为我就是那可遇不可求的『能人高手』,我可以救你们的朋友!」堂玄辰一听见「能人高手」四个字,立即笑逐颜开,当仁不让地承接那令人全身飘飘然的四个字。
「唐姑娘真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一道去救我的朋友?」上了!冷贯霄故作惊喜地问。
「不错!」心思单纯的堂玄辰用力颔首。只要是能够夸耀「堂门」本事的机会,她全都不放过。
「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上路赶往平阳!」冷贯霄不给她后悔的机会,立即要她一道上路。
易守信从头看到尾,暗暗佩服冷贯霄说服堂玄辰的本事。原来也有不动武就能带走一个人的方法,好,他学起来了。
「守信,你再去找一匹马来,咱们不能委屈了唐姑娘。」冷贯霄刻意要堂玄辰明白他会以礼相待,双方大可不必大动干戈。
「好!我马上去!」易守信立即去办,以免堂玄辰改变主意。
基于他们对「堂门」的崇敬之意,堂玄辰决定原谅先前他们拦人的失礼举动,不再和他们斤斤计较,在前去救人的路途上,她愿意与他们和平共处。
★★★
易守信快速找来马匹,三人迅速上马,一路狂奔,直赴平阳。
几个时辰过去,骑马已骑到面有菜色的堂玄辰后悔骑在马背上,第一千次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久前她明明还很快乐地到「桃花客栈」沽酒买卤牛肉,为何会在转眼间就天地变色?
先前差一点她就被剥个精光,幸亏她无比机灵,又以不屈不挠的精神跟妄想乘机采花的男人周旋,让两人都筋疲力竭,已不想再争论下去,才有办法保住一身衣衫。
这一路她总是忍不住猜想,他是真的想采花,抑或是假的?当他的手指要侵上她的胸口时,她的心根本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就怕他真会付诸行动,成了令人唾弃的采花大盗,幸好他并未动手,令她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要这样一路策马狂奔吗?」堂玄辰累得大声问着将她左右包夹在身边的男人。
她愿意同行是因为他们谈及到那个姓皇甫的男人所中的「冰火玄奇」时,言语中有着对「堂门」之毒难掩的崇敬之意,不然她根本就不会同意与他们同行。
但现下,她却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因为——第一,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姓皇甫的男人。第二,毒又不是她下的,她何必多事地为他解毒?况且如果对方死了,天下人岂不是会对「堂门」的毒更加敬畏?第三,「堂门」的人很久没下山走动了,那个姓皇甫的男人究竟是在哪儿中毒的?
她愈想愈觉不对,她怎么能放弃让「堂门」在江湖上声名大噪、大放异彩的机会呢?于是,她猛地勒马停步。
「为什么停下来?」冷贯霄问,跟着停了下来。
「我不想跟你们去救那个姓皇甫的人了。」堂玄辰不怕被知道她已反悔。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我们了!」易守信生平最痛恨不守信用的人了,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反悔,是嫌命太长吗?
「我是答应你们了,但并没有说我不能反悔。」堂玄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