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暗暗拉衣袖,确定今天穿的颜色不会衬得皮肤过黑。她肤色较一般西玄女子略略黑些,如果衣裙色彩配得不妥,很容易被当成被雷劈过的焦木。
她眼角忽地瞟到桌上方盘,愣住。
第1章(2)
“哎哎,谁的眼儿又发光了?”温于意笑道。
李容治也笑了,笑容清清浅浅,温柔如月,他移了移盛着酒蛤蜊的方盘。“今早大魏商人送到我那儿的,每间棚子都有一份,已经冷了,但如果二姑娘不嫌弃就一块用吧。”
她吞了吞口水,喃道:
“难怪我一来就直闻到海产味……原来每位王爷都有啊……”西玄不靠海,海产不盛,就算有,据说味道也是远远不及大魏海产的。
大魏靠海,海产类别多到吃一天也吃不完—她听商旅说的。她也曾被盛情邀到李容治的质子府吃过几顿海产。那些海产都是大魏商人带来,种类确实有些是她没看过的,味道比西玄的好,但李容治说过,还是不若在大魏新鲜的好吃。
那令她遥想啊……每每馋虫犯了就对着大魏的方向稍稍幻想着。
温于意看着她极力掩饰的馋相,哈哈一笑:
“吃吧吃吧,瞧妳这表情,本王都不敢跟妳抢呢。”他瞟一眼李容治,又笑:“难怪我几次邀妳来府里吃晚宴,徐达妳皆以什么受之有愧拒绝,却去赴容治兄的约……容治兄,你这手段高啊。”
李容治但笑不语。
徐达的脸皮略略红了。她笑叹:“也不能这么说。王爷您的宴会若是邀了他人一块同去,徐达去,只是扫他人的兴而已;要是只邀徐达一人……徐达怕夫人们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温于意眨眨美目,笑道:
“妳怕本王搞不定她们么?改明儿个本王再迎个妾室,她们哪敢吭声?”
“谁不敢吭一声?”红幔被掀起,一名身着凤凰绣纹大红衣的西玄年轻男子走进棚子。他道:“我听大魏王爷在备轿了,今晚我府上有宴,你怎么先行离开了呢?”
李容治与温于意一同起身,道:“二皇子。”
西玄二皇子看看桌上方盘,再往李容治瞧去。“大魏王爷你人情做得真好,每间棚子都有这么一盘,那些没中用不起眼的小质子也得了这么一盘呢。”
李容治嘴角弯弯,笑道:
“这东西一次食多也不怎么好,不如分了出去。二皇子要是喜欢,下回大魏商旅再送来时,我便请他多送几份上你那儿。”
二皇子不置可否,再打量着李容治。他勾勾嘴:“无论何时见你,我都感受到与西玄格格不入的温文尔雅呢。”他眼角晃过什么,回头一看,略略惊诧。
“哪来的人?你们这儿藏了女人?”
“卑职徐达。”她垂首道。
“……徐达?”他一怔。“徐家……徐达?”
二皇子不置可否,再打量着李容治。他勾勾嘴:“无论何时见你,我都感受到与西玄格格不入的温文尔牙雅呢。”他眼角晃过什么,回头一看,略略惊诧。
“哪来的人?你们这儿藏了女人?”
“卑职徐达。”她垂首道。
“……徐达?”他一怔。“徐家……徐达?”
“正是卑职。”
徐家这个次女一向被排除在皇室权力中心之外,他只记得她幼年的模样,还长得不错,现在——“你抬起头来。”
李容治看向二皇子,温于意则垂目把玩着扇柄。
徐达依言,微地抬头,但目光下垂。宫里侍卫提过二皇子对在宫中任职的徐直多有礼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处处礼遇,甚至卑微讨好,自然是存着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徐家人自是各人事各人理,她虽耳闻却没有多说什么,何况两年前她搬出徐府,少与徐家有联系,如果徐直有事,也是不会找上她的。
西玄二皇子目光沿着她的丽色往下看,来回巡着她交领上细致的肌肤,意犹未尽地又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
徐达只觉蛇般的邪淫目光直缠在她身上。她也不笨,明白此刻二皇子在想些什么。反正他想什么都是他家的事,跟她无关……
“你……”
李容治上前一步,看向场子。“二皇子心里可有胜选了?”似是不知自己打断西玄二皇子的目光。
徐达心里大叫:天上地下的好男人啊!快把这蛇驱走吧!她愿做牛做马……回头一定捎一封信给徐直,就说大姐嫁夫,首选必是要那种不会乱看小姨子的。
西玄二皇子冷冷看着李容治,哼声道:“这种程度的角抵,也需要我去猜胜选吗……是啊,这种角色要让女子下场,那定是百般的有趣。”
徐达脸绿了。要她脱衣服大庭广众玩角抵,她还不如一刀砍了这个二皇子,从此亡命天涯。
李容治笑道:“姑娘家要是在此上场,有失体统,二皇子有兴趣,可以在皇子府里让妃子们一试。”
西玄二皇子扬起眉。“想来大魏王爷不知其间妙处。也是,你至今孤身一人,不曾接触女子,实是可怜至极,听说为了大魏祖训,你也不得在西玄闹出孩子,是吧?北瑭王爷在西玄多享福,妻妾成群哪。”
“咱们王爷当然有接触过女子,只是王爷他洁身自爱……”棚外的临秀实在忍不住插嘴。
“临秀”李容治轻斥。
西玄二皇子笑道:“芝兰般的谦谦君子啊,你与每个人都交好,就连宫里的插曲宫女也是私下谈论着你这芝兰君子,我瞧,就连徐家这个不成才的徐达,心里也被你所迷惑吧。跪下。”
徐达闻言,慢慢跪下。
李容治没有回头,温于意还是继续玩着他的扇子。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二皇子仍笑着。
温于意没抬头,在他背后轻声提醒道:“二皇子,她是徐家人。”
二皇子哈哈一笑:“徐长枫已经十年没有主动提过这个女儿了,要不是父皇念在徐家父女面上,京师哪还有徐达的路呢?我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一个美貌女人能做什么用?你们也该知道。这样吧,两位王爷不如一块下场比试吧,谁赢了,就将徐达送他一夜吧。”他兴奋地说。
李容治没有吭声。
温于意叹道:“我这种文弱之身跟人玩角抵,不是自找苦吃吗?”
临秀同情地看看徐达,再看看自家王爷,低声说道:“大魏没有角抵,我家王爷生性良善,不喜与人动手。”
“是吗?”二皇子哼了哼。“两位也太看轻自己了。既然不原比试,徐大,你就随我去看这最后一场吧。你尚未婚配,我就替你配了吧,最后一场都是公族子弟,身家清白得很,谁赢就带走你吧。”
徐达眼观鼻,鼻观心道:“二皇子,姑且不论卑职为凤羽郎之首,西玄圣祖有训,徐家儿女稳中有各自自由婚配,皇室子孙不可介入。过虽无才无能,但对你情我原的婚缘也是翘首以盼,还请二皇子高抬贵手,饶了那些不喜徐达的公族子弟吧。”
“我若真介入……”
李容治微地苦笑:“二皇子既有看角抵的兴头,又何甘扯无辜外人进来呢?”语毕,转向温于意:“于意兄可原与容治一比?”
温于意放下折扇,笑道:“容治兄若肯比,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李容治又朝二皇子道:“二姑娘处理质子府间的事甚好,要是沦为游戏奖赏,真真是浪费了个人才,也失了西玄圣上的心意。在大魏,男子比赛是不拿奖赏。”他微地弯身,对着徐达柔声道:“二姑娘可有随身小饰物?”
徐达连眼皮也不眨,十分配合,乱摸了一把,居然摸不出什么来。她犹豫一会儿,便自袖间暗袋取出一物。
温于意见那物被轻薄柔软的缣帛妥善包着,不由得一时好奇,向前一看。
徐达小心放在双手间呈上。“卑职正值公务,身上不带任何饰物,唯有此物,还请王爷不嫌。”
李容治见物,一怔。
棚子外守候的临秀偷瞄一眼,也是呆了呆。
温于意讶了声,“是大魏的结,是不?大魏的结千百种,上回我府里女人拿了一堆要我带在身上,这个保平安,那个吉祥如意的。”这结看起来挺简陋的。
李容治眸清似水,笑着接过红结,转向西玄二皇子。他道:“大魏男子多向顺眼姑娘讨饰物保赛事的顺利,今天是我在西玄第一场角抵,自然要以大魏方式求平安了。”
温于意点头。“有趣有趣。我也一并用大魏求平安的方式吧。”
他走到徐达面前,弯身笑道:“徐达,我瞧你浑身上下可没别的东西了,就这个了,当是你祝我胜利吧。”他垂下的美目里抹过一丝怜色,拾起包着红结的缣帛塞进怀里。
温于意又朝李容治兴至勃勃道:“咱们就看看徐达的祝福谁能得到吧?”
李容治温雅一笑。“好,还请王爷手下留情些了。”
临秀与北瑭仆役入棚,协助脱衣束发。质子毕竟是王爷贵身,衣袍仅仅只脱到腰间,靴子也一并脱下。